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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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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娱自乐存起来自己看的,也不发表~请大家绕道不要看啦,谢谢!】

    年熙正陪着年遐龄看病。

    镇国公远赴青海战场之后,老太爷就开始小病不断,这两年苍老了许多,人一下子就佝偻了,头发也白了一大片。原来年轻的时候南北征战,威震四方,身上却也留下了许多旧伤,如今人老下来,这些旧疾就开始折腾人了。

    前两天下过雨,老太爷的膝盖就红肿起来,都不能走路了,苏氏连夜给他做双护膝戴上,不过用处也不大。

    温太医听了老太爷的脉,去一旁写药方。

    年熙递过一碗建莲红枣汤给老太爷喝。

    “我听说内阁已经定下了李卫做兵部尚书?”老太爷喝了一口汤,慢慢问年熙。

    年熙嗯了一声:“李卫也算是劳苦功高,反正又不是纳兰明珠的人,我不想管。”

    老太爷眼睛微眯,神态已经开始苍老了:“那个时候在蒙古,我还和他一起打过仗……”

    他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不像图里琛横冲直闯的,李卫这个人太稳了,没有干劲儿,要不是献策得当,偷袭敌营烧了敌军的粮草,恐怕如今当兵部尚书还不够格,他不是投靠靖海侯吗?”

    年熙说:“施琅也是个人精,他虽然和纳兰明珠交好,但是这么多年从不涉及纳兰明珠的事,管他投靠的是谁,反正他坐这个位置是坐不稳的。”

    老太爷笑起来,摇头叹气:“长顺啊,你就是太年轻了,你觉得纳兰明珠能被你玩弄于鼓掌间吗?便不说纳兰明珠,张廷玉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你和他比,还差十年火候。”

    听到长顺这个名字,年熙就有点心情不好。

    “您还是好好喝药吧,过问这些做什么?”他淡淡地道,“人都老了,还不服老,朝廷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纳兰明珠我还忌惮几分,张廷玉也老了,而且依我看,他根本掌控不住纳兰明珠。”

    老太爷哈哈大笑:“好吧,年轻人的天下。那你可知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年熙瞥了自己祖父一眼,不想再说话了,把汤碗递给一旁伺候的丫鬟,披上披风走出中堂。

    他是心高气傲,那又怎么样呢?玩儿阴谋他是先天擅长,不择手段力求最好,别人总有顾忌,但是他没有。

    温太医把药方子给管事,才跟年熙出来,年熙背着手看开得正好的八仙花,问:“纳兰明珠召你过去给他夫人接生,结果怎么样了?”

    温太医心中腹诽,哪里是去接生,他可是正经的太医,不过是帮着开催产药而已,也不敢出言解释,拱手道:“回禀世子爷,纳兰大夫人有些难产,不过最后也算是母子平安,没有大碍。”

    年熙又是沉默,温太医倒是很有耐性,等他开口说话:“如果纳兰明珠再让你去给他夫人诊治,你不用太尽心力,敷衍过去就罢了,我会保你。”

    温太医很惊讶,他抬起头想看看世子爷什么表情,但是世子爷正背对着他,他根本看不到。

    他还以为世子爷问明相的事,只是因为政治呢,不过看起来世子爷哪里是讨厌纳兰阁老,分明是讨厌人家夫人。

    年熙又笑:“算了,我自有办法。”

    温太医应喏,拱手退下。

    奶娘喂了奶,就把孩子抱过来,孩子吃了奶就要睡,躺在包被里睡得乖乖的。薛芸蝶怕他呛奶,又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轻轻地摇着孩子给他拍背。

    孩子果然打了个奶声奶气的嗝,小小软软的身子靠着额娘继续睡。

    薛芸蝶心里软软的,都舍不得把他放下来,就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

    朱嬷嬷进来了。

    朱嬷嬷是老夫人拨过来的,怕薛芸蝶年纪小照顾不好孩子,老夫人就特地把朱嬷嬷拨给长房使唤,算是孩子的乳母。这个位置相当的有前途,以后可能就是十三少爷房里的管事婆子,朱嬷嬷很谨慎。

    看到薛芸蝶抱着孩子摇晃,她连忙笑道:“夫人,这样是不行的,孩子若是一直这样摇晃,只怕没人摇的时候就会哭呢,娇惯不得!”

    薛芸蝶才知道还有这回事,也不敢摇他了,抱在怀里走了一会儿,自己有些体力不支,才放到床上等着他睡。

    明相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进来内室看她和孩子,薛芸蝶正在看孩子睡觉,给他理了理包被,都没有注意到他进来了。

    明相见她盯着孩子,不由得失笑:“你昨晚就看了好久,难道还没有看够吗?”

    薛芸蝶叹了口气,她现在才体会到做娘亲的感觉,自己的孩子,巴不得一直看着他。

    “就是看不够他。”她的声音懒洋洋的。

    他朝她走过来坐在床沿,也看了看那睡觉的孩子。脸那么的小,脸颊又胖嘟嘟的,小嘴粉嫩,让人看了怜爱的不得了,而且这是他和芸儿的孩子。

    他伸手揽住她,薛芸蝶却被他碰到胸脯,小小地痛吟了一声。

    明相皱了皱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不用哺乳,况且也没有什么奶水,但还是觉得不舒服,涨涨的疼。

    薛芸蝶别过脸,低声道:“你……你别碰那里就是了。”

    她如玉的脸蛋有一丝绯红,难得看到她害羞的样子。明相看到自己的手放的位置,也反应过来,笑着凑近她耳边:“我倒是可以帮你揉一揉,礼尚往来。”

    薛芸蝶推开他缩进床里,她这两天都没有洗澡,生孩子的时候出了很多汗,她用热水绞帕子擦身的时候,还被孙嬷嬷念叨了好久。坐月子的时候人娇气,又不能碰水又不能吹风的,连她都觉得自己不好闻了,也不想明相闻到,还要一个月不洗头,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

    明相放开手,无奈地哄她道:“跟你说玩笑的。”

    他摊开掌心,给她瞧里面的东西:“这是我小时候用过的玉项圈,额娘刚找出来,说给孩子戴。”

    明相用过的项圈?薛芸蝶拿起看,果然不像刚做好的项圈,这只玉项圈显得光泽柔和,有点发灰,上面还有满满的寿纹。

    薛芸蝶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老爷,您说孩子的乳名就叫玉郎,如何?”

    “不好,太像女孩了,”明相揉了揉她的发:“要叫阿满,等以后孩子的大名我也来起。”

    当然是他来起了,他还说过,以后要亲自教孩子读书呢。薛芸蝶暗想,有一个中过榜眼的阿玛和老师,这孩子以后制艺肯定没有问题。

    两人说着话,孩子却扭动了一下小脑袋,可能是觉得不舒服了,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薛芸蝶要去抱着哄他,明相却已经伸手去抱他了。

    他长得很高大,薛芸蝶在女子中也不算矮了,却只能到他的下巴,孩子还小小的,他抱着走来走去,还轻轻地哄着他。薛芸蝶靠着迎枕,静静地看着明相哄孩子,语调低沉却柔和。

    孩子哭了一会儿被哄住了,明相叫朱嬷嬷进来看,果然是他又尿了。朱嬷嬷给他换好尿布重新包好,又放到薛芸蝶身边,小东西睫毛上噙着泪水,小脸通红,可怜极了。

    薛芸蝶就亲了亲他的脸颊,他身上一股奶香,脸软软的。

    明相跟她说:“我还要去外院一趟,你要多休息,少走动,要是哄不住孩子,就让朱妈妈进来哄他,这小东西哭起来就不罢休,你恐怕哄不住他。”

    薛芸蝶在带孩子上确实没有经验,不过勤能补拙,她就不相信把这小东西带不好。

    上个晚上孩子都没跟她睡,明相就是怕吵到她,都是让两个奶娘带着,一夜要被吵醒四、五次。孩子也奇怪,有的时候就算不是饿了或者尿了,也会哭起来。

    薛芸蝶有一次都醒过来了,听到东次间里孩子的哭声,恨不得起身去看看,他怎么哭得那么难受?

    明相走后,沈氏和林氏相继过来,陪她说话,看看孩子。

    下午上完课业的揆越过来了,他直奔薛芸蝶床前来,宋嬷嬷在后来拦都拦不住,不过他很快就在床前站定,好奇地看着包被里的孩子:“伯母,他怎么不睁眼睛?”

    薛芸蝶小声跟他说:“他在睡觉呢,你睡觉的时候会睁着眼睛吗?”

    揆越歪着脑袋认真地想,才说:“哦,我好像也是闭着的。”他又问:“他会起来玩吗?我给他做了玩具。”

    薛芸蝶笑了笑:“要等他再长大些,才能起来玩,你还给他做了玩具吗?”

    揆越骄傲地点点头,小心地捧出一只纸鹤。

    “我跟着宋妈妈学的。”他捏住纸鹤的头迫不及待地展示给薛芸蝶看,“你看,扯着它的尾巴,它就会飞了。”

    他扯着纸鹤的尾巴,自己带着纸鹤跑着转了两圈:“飞啰飞啰!”

    薛芸蝶笑着召他过来坐下,“伯母看到了,真的会飞。”

    揆越笑得十分灿烂,把纸鹤放到薛芸蝶手里,认真地叮嘱她:“等十三弟醒了,你就飞给他看,他肯定没看过。”

    两个孩子都喜欢新弟弟,等到洗三礼的那天,纳兰露早早过来给薛芸蝶请安,送了弟弟一个小小的金脚镯,穿着两只赤金的小鱼。

    孩子刚被奶娘抱过来,它躺在奶娘怀里不断地挣扎哭泣,小小的脸涨得通红。

    薛芸蝶听着心疼极了,让奶娘把孩子抱到她面前来:“怎么总是哭,他今天可喝过奶了?”

    阿满躺在她怀里,小手揪住她的衣襟,声音都要哭哑了。

    奶娘邹氏还很年轻,长得肤白干净,回道:“奴婢刚生过头胎,给十三少爷哺乳是奴婢。刚醒来的时候天才亮,奴婢就喂过一次了,十三少爷总是哭,奴婢也觉得奇怪。”

    薛芸蝶拍着长锁的背,他哭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渐渐就在薛芸蝶怀里睡着了。

    纳兰露看弟弟哭得这么厉害,吓都要吓到了,她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那睡着的小家伙,他只有她的手臂这么长,怎么能哭得这么大声?

    薛芸蝶却觉得这样不行,必须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是不是孩子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才总闹人。

    不过今天是洗三礼,还得等今天过了再说。

    朱嬷嬷进来把阿满抱到暖房换襁褓,画眉则领着鹩哥进来,给薛芸蝶梳头,换了件紫丁香色斓边常服袍,再过一会儿,各房的人就陆续地过来了。

    林氏来得最早,还带着沐休回家的十少爷揆景。揆景长得和六爷很像,知书达理,言谈举止都很有风范,和他的阿玛完全是两种人。

    她不能起身迎客,都是孙嬷嬷帮着打点,请众人到中堂里坐着说话,等老夫人携施老夫人一起过来后,合欢堂更热闹了,笑语喧嗔的。

    吴家两位夫人在内室和薛芸蝶说话,逗弄刚醒过来的阿满。

    阿满还太小,被逗弄都没有反应,扁了扁小嘴,闭上眼睛,靠着薛芸蝶的胳膊睡着了。

    吴大夫人夸孩子:“他倒是个安静的,有你们大老爷的风范。”

    薛芸蝶拍着孩子的背,无奈地笑道:“你是没有听到它吵的时候,昨晚上也闹个不休,我一整宿担心他,觉都没有睡好。”

    吴二夫人说:“这也是正常的,有的孩子小时候会闹,说是吃奶的时候没有好好吃,就会腹痛。等他满两三个月就好了,当初芹丫头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

    薛芸蝶认真地听她说,阿满卧在她手臂里,睡得很乖巧。

    丫鬟挑帘进来:“大夫人,薛家的人过来了。”

    吴家两位夫人听说是薛家来人,想着毕竟是大夫人的外家,主动退去中堂。不一会儿,鹩哥就领着年氏和柳氏进来,后面还跟着个走路慢吞吞的薛暮。

    薛芸蝶笑了笑:“我身子不便,就不起身迎接你们了。”吩咐丫鬟端杌子过来给三人坐。

    年氏笑道:“自然是你的身体要紧,不必在意虚礼。”她领头坐在薛芸蝶床边,看薛芸蝶怀里的小家伙睡觉。

    “他长得真好,脸蛋胖嘟嘟的,胎发又浓密。”年氏看着不由生出几分艳羡,逗着小家伙的鼻子,又伸手把他抱到怀里,仔细端详。

    薛暮一脸僵硬,看着年氏抱孩子,有些出神。

    柳氏身后的宝蝠捧着东西上前,几乎都是些常见的补品。

    柳氏手里却提着一摞牛皮纸包着的东西,跟薛芸蝶说:“这些是调养身子的药材,在你恶露排出的时候煎汤药服用,很有好处,是慧嫔娘娘特地赐下来的,你可一定要试试。”

    薛芸蝶笑着谢过,让画眉接了过去,她心里却有些腹诽,她和薛昭的关系极差,怎么她还特地去给自己求药来?

    薛暮被柳氏捅了一下手,有些不安,绞了绞手帕,才笑道:“三妹妹,上次的事我还要给你赔罪,那糕点是……宫人动了手脚,我也不是有意的。”她小小地拍了自己的脸一下,“都怪我,差点把自己的亲外甥给害了,三妹,你现在还怪我吗?”

    薛芸蝶沉默地打量薛暮,她穿着一套半旧的蜜合色棉绫常服袍,发髻上插着一对堆纱葡萄绒花钗,看得出并没有用心打扮。脸庞依旧丰满圆润,水杏似的眼睛有些希冀地看着她。

    薛宜臣被贬官为县令,大夫人又卧病在床,薛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这个从小在蜜罐里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薛暮恐怕也被磨灭了锐气。

    现在薛家只能来讨好薛芸蝶。

    薛芸蝶心里很清楚,看着薛暮强挤出的笑容,她一言不发。

    柳氏见薛暮不说话,就让宝蝠把自己拿来的东西搬上来,神态自若地和薛芸蝶谈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薛芸蝶自然也和她打太极,等到了晌午,才让丫鬟领她们去宴息处。

    柳氏示意薛暮留下来,和薛芸蝶说大夫人的事,小辈总比长辈熟络得快,也省的她们尴尬。

    薛暮说:“姐姐知道你怪我,但总要听我说几句。大伯母最近老的厉害,有点中风了,娘本来想带五妹一起过来的,偏偏她现在要在家里绣嫁衣。”

    薛芸蝶估摸着薛惜枝也该出嫁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不由得问薛暧的事:“听说四妹抬了丹荔给秦槿做通房,不知道怎么样了?”

    薛暮乐得讲八卦:“丹荔命好,有孕后就被秦夫人抬了姨娘,四妹气得不得了,又不敢在秦夫人面前吭声,只能回到薛家向大伯母诉苦,所以大伯母才跟我们来这儿。”

    薛芸蝶心里却想,对于薛暧来说,她爹爹没有官职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只要薛暧会忍让,秦槿是不会休了她的。

    薛暮又说起薛昌要纳妾的事,原本早就定了太仆寺少卿的庶女,却因为薛宜臣被贬官,那头想要反悔,不好直接提出解除婚约,就一直借口拖延,想等薛家主动提出来解除婚约。刘氏多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主动提出来,就带着媒人上门说项,死皮赖脸地把亲事定在了六月初。

    这时候朱嬷嬷过来了:“夫人,收生姥姥过来了,奴婢过来抱小少爷过去中堂。”也就是洗三礼要开始了。

    薛芸蝶让薛暮过去观礼,她自己应酬了大半天,现在有些困了,正好能睡一觉。

    中堂洗三礼的布置都摆好了,挑脐簪子、围盆布、缸炉小米、金银锞子。等到把阿满抱出来,还是老夫人亲自去抱他。收生姥姥笑眯眯地接过来解开阿满的襁褓,开始洗三礼。

    这时候有丫鬟次第进来,拿着朱漆大方托盘,红绸上放着许多名贵的小孩玩意儿。嵌龙眼大南海珠子的金项圈、整套刻丝面掐云纹襁褓、碧玺石串成的手珠……

    薛暮看得眼睛都直了,拉着柳氏的衣袖小声问:“这是谁送的,居然这么大手笔!”

    柳氏也不知道,就听到一个穿绛红色比甲的管事婆子唱礼,哪个是皇上御赐的,张廷玉张阁老送来的,哪个又是靖海侯府送来的,还有是定国公府送的……一大片吓死人的头衔。

    不过是个洗三礼,竟然这么多人送东西过来!薛暮心里更不是滋味,掐住娘的手久久没有说话,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

    明相正在外院招待来客,胤禛下轿之后,他就在影壁等着了,一路迎进宴息处。

    胤禛年入四旬却一点不显老,眼睛细长明亮,长眉浓郁,不怒自威。他穿着一件很平常的仙鹤纹直裰,仿佛只是个寻常的老儒,跟明相说:“你孩子的洗三礼,正好赶上今日沐休,朕不妨来你这里一趟吃回酒,倒是不用太麻烦,一切随常就好。”

    明相也没想到胤禛会亲自来,笑着拱手:“皇上放心,没有不好好招待的。”

    既然胤禛过来了,别人他就不会去迎接了,宴席处的人们给皇上行跪拜大礼请过安,明相让三爷帮着去招呼别的人,明相拿茶具过来,亲自给皇上泡政和的白毫银针,交谈朝堂上的事。

    皇帝亲自出面,人们个个都暗自吃惊,施琅端着酒过来,笑着要敬皇上一杯,一时间热闹非常。

    这时候江严急匆匆地走进来,看到众人都看向他,便挤出一个笑容,走到明相身边低声道:“老爷……来了个客人,您最好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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