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看着面色悲戚的秦风,陆明的心里很不好受。
从在秦家生活开始,秦风在他心中的形象便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似乎有他在,即便是天塌了也没那么可怕了。
可现在,那个总是面色沉稳的中年男子却是泣不成声。
他的心中,该是何等的悲痛…
“秦叔叔…”
陆明想要出声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秦风回过了神来。
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有些酸楚的笑容言道:“明儿,让你见笑了。”
陆明尽量使自己的面色看起来平静一些,而后淡淡开口道:
“没事的,秦叔叔继续讲述吧。”
并不是他不关心秦风,此时的他心中如秦风一样悲痛。
也正是如此,他很清楚现在若自己出声安慰只会让秦风更为难过。
所以,他选择当那个在心里共情默哀的倾听者。
平复了一会儿心绪之后,秦风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前的坚毅神色。
但在他的心底,悲伤感仍是接踵而至,扰动着他的心弦。
片刻之后,他神色淡然地继续开口讲述:
“城主府当时的惨状,令我现在想起仍是心中难平。
一眼望去,城主府中遍地尸体。既有战死的御兽师和他们的灵宠,也有藏身于此的普通人。
当我们一一查探后,得出了一个不愿相信的事实:
偌大的城主府之中,再无一人一灵宠存活。
灵宠为保护主人而死,御兽师为护佑他人而死,而普通人也被残忍屠杀。
这些逝去之人…
有两大御兽学院的高手,如你导师云雪的父母。
有世家之人,如被屠灭殆尽的夜氏一族。
更有着无数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
他们虽平凡,但也是他人心中的挚爱…
城主夜倾城与我关系一向很好。
因此,他的夫人钟希语与我的爱妻步如烟也是情同姐妹,两人也在这城主府之内共同避难。
那一天,我们在府中状若癫狂地搜寻了很久。
最终……”
秦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神情看起来如同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陆明知道,他的心中定然在承受着锥心之痛。
面色淡然地摇了摇头,秦风继续说道:
“当我与夜倾城发现我们的挚爱之人时…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看向城主府外的方向,目光中满是期盼。
可,当她们期盼之人到来时,却已是天人永隔。
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如烟当时的神情:
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担忧。
我知道她在担忧着什么,担忧我们的女儿,以及…
来晚一步的我。
如烟,往日种种正像她的名字一样,化为了云烟。
我有些忘记当时的其它情景了。
但我记得,我与夜倾城默然无言地在她们身旁站了许久,许久…”
……
陆明的眸中无声滴落了几颗眼泪。
他是第一次听秦风说起自己的妻子,也是秦漫的母亲,步如烟。
他原以为自己浮萍一般的身世已是无比凄惨,可他未曾想到过…
在秦风的心底,竟然深藏着如此令人神伤的往事。
秦风长呼了一口气,双眸中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随后继续平静出声:
“有些事情,或许只有当它真正发生时才能知道是何种感受。
正如生离死别。
在那之后,我与夜倾城共同将她们安葬。
我们心中明白,自己没有什么时间,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悲痛。
风城之中满目疮痍,平民百姓遭受苦难,御兽师更是伤亡惨重。
自城主府惨剧后,我与夜倾城便是这风城之中仅剩的两名将级御兽师了。
而那时的风城,正需要去休养生息,人们也要慢慢抚平心中的创伤。
于是,我们只能压下心中悲伤,共同去组织风城的恢复。
在那之后,夜倾城仍是风城城主。
只是,他变成了孑然一身的城主夜念钟。
直至今日…”
“吁~”
叹了一口气后,秦风看向了陆明说道:
“这便是当年之事的所有经过了。
在这场灵宠暴~乱中,无数人伤亡,好在它最终莫名地平息了下来。
而我与夜倾城也在当时共同立誓,定要查清此事。
为了风城之人,也是为了…
我们的挚爱。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觉了这场事件恐怕绝不简单。
我们也得到了一个令人惊怒的结论:
这场惨绝人寰的灾难,乃是有人故意制造!
所以,在几年之前我便和夜倾城在一直追查幕后黑手。
直到最近,终于有了一些线索,但我们又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
幕后之人具有的能量,远非我们所能对抗。
我们隐约感知到,它也发觉了我们的调查,或许又要有所行动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让漫儿和你先后离开风城。”
“什么,您是说当年那场灾难是有人故意所为?!”
陆明心中惊怒交加,神色难以置信地出声道。
他难以想象,是何等丧心病狂之人才能制造出如此惨案。
秦风缓缓地点了点头。
在最初得知此事时,他也是如此表现。
随后,他看向陆明沉声问道:
“明儿,在得知真相之后,你还决定要留在这里吗?”
陆明闻言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秦叔叔,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与您一同留在风城。
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神色之中,满是决绝。
听到他的答复后,秦风愣了一下,随后放声大笑。
笑声之中,既有悲凉,更有释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如烟,你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