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棵树
下午拍完所有素材以后距离下班正点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林也感觉有点抱歉，她没有想到会耽误这么久。
她像武侠小说里的女侠那样，用豪迈的语气道：“很谢谢你们！晚饭我请吧！想吃什么？”
“哇小林姐大方啊！”
“瞧你这出息。”
沈白杨已经从科室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缓步走来，靠近着站在她边上。
林也小声地问他，“你喜欢吃什么？”
结果这人轻飘飘来了句：“你喜欢吃的。”
“……”
下次不问了，啧，不知道沈白杨从哪里学来的。
“那我们去吃烤肉吧，喝酒吃肉！”最后还是梁宇敲定了吃饭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林也觉得沈白杨今天吃饭的时候格外奇怪。
从烤肉端上来到烤熟，他一直在帮她夹烤好的肉，有些还特地用生菜包起来，送到她碗里，要不是林也有些客气，她觉得他差点想亲自喂她吃了。
而在沈白杨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对面的梁宇还一直用揶揄的表情看着她，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早知道把梁宇踢出去了，沈白杨今天对她这么好，都不能好好享受了
一顿饭吃完，林也的脸红扑扑的白里透红。
结果结账付钱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你好，你边上这位帅哥已经结过账了！”
原来沈白杨刚刚已经帮忙付过了。这出乎了她的意料，林也马上质问他，“不是我说我请客嘛？”
“上次你请过我了。”沈白杨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什么嘛？不行不行！”林也搞不清楚这个人的话是什么逻辑。
看这面前这两人在这里掰扯，梁宇心领神会，“哎，小林姐我们回去了不打扰你俩了，你们继续逛哈！”然后就赶快拉着蒋闻淼溜了。留下这两位大眼瞪大眼。
“你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两个走了，林也可以毫不顾忌地问出来了。
“不是。”
“我是真心实意的。”
“……梁宇那个家伙在我们同事圈可受欢迎了，没事就和她们聊八卦，沈医生这么做小心‘晚节不保’。”
“聊就聊吧，和林也学妹的名字放在一起被讨论是我的荣幸。”沈白杨微微一笑，眼睛里盛满了笑意，看着她的时候好像有一潭清泉，冽人心脾。
林也瞪着他，“哼”了一声，那些不老实的发丝暴露了她颤动慌乱的心情，“学长哪里学会的油嘴滑舌？”
“承让承让。”
林也这才发现，现在她接触了之后认识的沈白杨和她以前印象里那个温润如玉的沈白杨的形象不太一样了。和他接触的时候，林也常常被逗得招架不住，本来林也以为是自己调戏学长，结果怎么每次都反着来了？呜呜呜怎么会这样？还我温和善良的学长！
回去以后，林也整理相机内存卡的时候，发现那张他们的合照，于是把它打印了出来，用相框装裱起来，放在床头。然后晚上又花了很长的时间把素材初步剪辑成一个视频后才去休息。
梦里她一直梦到他们在走廊上的亲密画面，她回忆起来，她闻到了那个海盐一般的属于沈白杨的味道。
到办公室科长分配工作的时候，刚好有一项是到胸外科的采写的任务。像胸外科这类通科室很多人都非常愿意去，林也同样非常愿意去，但是她此刻安静地没有说话。
最后科长还是把胸外科的任务分给了林也，眼神里带着促狭的意味。
林也感受到了科长有撮合他们的意思。她有点不安，她不知道科长是真的从她的角度出发，还是因为她的舅舅。人情这种东西，林也从心底就不太愿意触碰，本来人情是大家相互联系的手段，但是参杂了利益的人情就把一切都玷污敲碎了。
她不敢拂科长的面子，就答应了。
梁宇好像察觉到了，还给她发了消息，“小林姐，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没有啊，我很开心哦”
“放心，我可没有八卦你，昨天蒋哥提醒了我，教育了一番，我现在再也不讲八卦了，之前真的对不起【双手合十jpg】”
“哦，没关系，下次告诉我，你和你的蒋哥是怎么回事就好。”
“哇你眼睛这么尖？我们科室只有你知道。”
“一般啦，唉我当年本来是想去做娱记来着，现在一身本领只能用在你身上了。”
“【抱拳jpg】”
其实，林也对他们的科室还真的不怎么了解，像这样涉及专业知识的宣传稿她心里还是有些许没底。不过对方是沈白杨，她就有底了很多。
林也上午提前给他发了消息，但是那边一直迟迟没有回复。
下午两点半，林也直接用办公室的座机打过去。类似的，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怎么回事？是手术太忙了？林也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她想要下去看看，但是现在是在工作时间，林也不可能跑下去。只能先安慰安慰自己，也许是他有事缠身，大不了明天，明天赶一下稿子也是可以出来的。
但是那种不好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林也下午的工作虽然不重，但是因为心境受到影响效率却也大打折扣。
临近下班，一办公室的人都开始摩拳擦掌，林也才收到他的回复：“抱歉才看手机，今天出现了一例棘手的情况，现在可以打电话吗？”
林也马上在输入框打出“可以”然后发送。
几乎是下一秒，他的语音电话就来了。
入耳就是那熟悉清淳的嗓音，以及夹杂在其中厚重的疲倦和沙哑，林也一天的忧虑此刻才慢慢放下，同时她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他作为医生的不易。
“遇到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很累？”
“很复杂，我以前想象过，走上这条路的困难险阻，但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沈白杨闭着眼睛，用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想把这件事赶出脑海，又开口道：“看你刚才发的消息，要采访？”
“没关系，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过去采访”
“那就明天下午吧。”
林也放低了声音，“好，那下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今天回家……要不要和我一起？”
林也本来很心疼的，听到他这副腔调懵了半秒，画风变这么快？
她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和你很熟吗？”
那头却笑意渐盛，“哈哈哈今天有点仓促，那以后吧，一定会让你来的。”
想到他遇到的事情，林也又马上心软原谅了他，“那你今天早点休息，白天这么累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真好，让今天有了期盼。
林也今天晚饭是在家里吃的，吃着吃着，她才蓦然想起沈白杨那句“一定会让你来的”，脸上不自觉升起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如何，虽然他好像越来越不正经了，但是她也觉得这样的沈白杨是可以亲近的，她不再感到那样遥不可及，这也许是一个好征兆吧？
一边的林母一眼看穿，夹着筷子对林父说：“不用担心咱闺女嫁不出去了。”
“我们姑娘这么优秀，我就从来不担心！”
“行，那前几天问棋友家适龄小伙的是谁？”
“这不是预防吗！我本来就不担心！”
林也埋头扒饭，并不想加入这个话题。
十几公里之外，沈白杨和父母同样在餐桌上聊天。
沈白杨今天因为工作实在是状态不佳，回家吃饭也没有说太多话，虽然不说但是父母心里明白，还是要问。
“儿子啊，最近工作怎么样？”
“今天碰到了一点不顺，”沈白杨说完又加了一句：“不过还好，你们不用太担心。”
“行，我和你妈本来都以为你会留在省会的，后来看你回来了也挺好，我们就想着你压力应该没有那么大了，现在看来啊，这个想法还是太幼稚了。”沈父自顾自地说道。
沈白杨非常理性，“爸妈，没关系的，无论在哪里在我这看来都差不多的，只要能做有意义的事情就行，压力倒是无所谓，不经历多一些怎么有锻炼成长呢？”
沈母听着就慢慢红了眼圈，“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医生这条路不好走啊，当年你爷爷因为肺癌的事……唉不提也罢……我本来都没想过你会从医……就想着只要你安稳就好。”
“妈，以前学业忙累的时候我也怀疑过自己当时填报志愿算不算一时冲动。现在走上这条路以后，那些曾经的不确定和疑虑在我看到病人康复重新露出笑颜的时候，就已经全都消散了。所以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我相信我都可以走下去的，你们放心吧。”沈白杨说话时语气平稳而坚定，他发觉这一路走下来，他的整个人都沉下来了，尽管前路依旧坎坷，他的初心没有变化，反而更加坚定了，虽然一些困难依旧存在，沈白杨也觉得十分可慰。
“那爸妈也会一直在背后支持你。”
沈白杨笑着，倒了一杯给自己，又给沈父满上，没有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