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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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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午后,李治烽出去了,游淼便开始作逃跑的计划。昨夜唐氏所托是一定得想办法帮她的,如果有可能,最好能连剩下的女人们也一起救出去。毕竟这些人对鞑靼来说不算太重要,有些鞑靼人甚至不知道钱徽、平奚等人在天启朝中当什么官。只有李延的情况稍稍难办点——当初议和时,鞑靼人是见过他的。

    游淼摊开一张羊皮纸,沉吟片刻后,凭着自己的记忆,把昨天出外时看到的军营地图绘了出来,这个过程十分艰难,边画还边回忆大安城外的道路和地形,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下午,直到帐帘被无声无息揭开,游淼登时被吓了一跳,忙把地图收起来。

    却是李治烽回来了,带了点烤羊肉。

    游淼松了口气,把地图给他看,李治烽认真端详片刻,说:“什么时候走?”

    游淼摇摇头,说:“等贺沫帖儿离开?”

    李治烽微微拧起眉头,游淼又说:“他最近会回延边么。”

    李治烽答道:“会。”

    游淼说:“等他一离开咱们就走?”

    李治烽眉头深锁,缓缓摇头,许久后说:“他正在准备攻打江南。”

    游淼一惊,继而想到了什么,说:“等他一走,大军就离开大安城了!咱们正好趁这个时机逃回去!”

    李治烽看着游淼,只是不说话,游淼心中疑惑,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然,李治烽说:“他想带我先回延边见一次胡日查可汗,再让我带兵下江州南征。”

    游淼静了,两人沉默,近乎绝望的安静后,游淼说:“你要带兵去攻打我的故乡,打我的族人么?”

    李治烽马上道:“不。”

    游淼手指揉了揉眉心,一阵说不出的心烦意乱,他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知道李治烽现在心里一定更加煎熬,便不再逼他回答。

    “我找到李延和你兄弟们的下落了。”李治烽说,“跟我来。”

    游淼起身,一声不吭地跟着李治烽出去,两人穿过军营,游淼忍不住问道:“贺沫帖儿和你什么关系?你俩很熟么。”

    李治烽说:“小时候见过几次,教过我习练骑射的,是鞑靼人的哲别,也是他的好兄

    弟,不过后来鞑靼人和犬戎人有一次开战,哲别战死了,死在我大哥的箭下。”

    “嗯。”游淼不知该如何评价犬戎人与鞑靼人的关系,如此说来,确实非常复杂。

    “我本想过来,在贺沫帖儿回大安前带你回去。”李治烽颇有点为难,说,“但因你当时的伤势,长途颠簸只怕受不住,如果只救你,我只要告诉贺沫帖儿,派你去给我大哥送封信。你在半路溜回江南就行了。”

    “那你呢?”游淼问道。

    李治烽没有回答。

    两人走到一座矮山前,游淼四处看看,这里守卫倒是十分松懈。李延戴着手铐脚镣,正在山坡后忙碌,每个汉人一辆板车,上面载着死去的尸体,大多是屠城后的老百姓。

    这些汉人奴隶把自己同胞的尸体拖到城外,再扔进一个坑里,数日焚烧一坑,将尸体烧光。李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公子哥们都冻得浑身青紫,却战战兢兢,在为鞑靼人卖命。

    “你恨他么?”游淼站在坑外,问道。

    “不恨。”李治烽淡淡答道。

    游淼又问:“我想救他。”

    李治烽说:“昨晚我听见了。”

    游淼想到李延曾经差点就杀了李治烽,这仇恨或许仍存在李治烽的心底,他又问:“我的意思是,我能救他出去么?”

    李治烽颔首道:“可以,你说了算。”

    正好这时坑边没人,游淼便一侧身滑下焚尸坑去,李治烽则在高处走开去帮游淼放风,游淼下来的响动惊动了处理尸体的少年们,于是个个直起身,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面露希望,要朝游淼奔来。

    钱徽:“子谦!”

    平奚:“你可算来了!你没死!”

    “都别过来!”李延小声朝他们警告。

    游淼跑到李延身边,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低声充满威胁道:“你这个废物!读了这么多书,你的气节在哪里?!”

    李延刹那就愤怒起来,反而揪着游淼的衣服,转身把他按在墙上,五官狰狞,形容恐怖:“我废物?!气节能救国救民?!气节能把鞑靼人赶回家去?!你倒是说!你有李治烽护着,我们这些人能怎么办?!别的人也就算了,连你也不明白?!你他妈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要不是小爷护着你,你来这儿的第一天就死了!小爷拼死拼活给鞑靼狗磕头,换回你半天性命,你倒是有命去讲什么气节,讲什么荣辱了?!”

    游淼与李延呼哧呼哧地喘气,犹如两头发怒的公牛,李延渐渐平静下来,咬牙切齿道:“你读书,你夫子没教你勾践卧薪尝胆的事?!勾践连屎都能吃!待我回了南边,你且看看是气节能救天启,还是小爷能管事!”

    游淼长长出了口气,这一刻他明白了唐氏的坚持。

    李延却不再理会他,像是对游淼绝望了,转身又去搬动尸体。

    “李延!”不远处的一名少年小声道,“你们过来。”

    李延道:“没空!快干活你们!

    别他妈多想了,他不会救咱们的!”

    “不是!”那少年拄着铲子,朝李延招手道,“你们过来看看,这女的是谁……”

    李延神色一凛,扔下铲子快步过去。

    游淼跟在他身后,数名少年全部围在一处,看板车上的尸体。那是皮开肉绽,浑身紫黑的柳纱绫,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双手上还捆着绳子,绳索勒到了森森白骨,手腕上几乎被绳索切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肉块。

    一阵寂静,游淼的耳边仿佛回响起听雨楼的古琴声,那双支离破碎的手曾经纤纤拨动琴弦,宛转嗓音唱着:“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是柳姑娘……”有人低声说。

    一阵寂静,有人哭了起来,游淼忍不住哽咽。

    李延表情麻木,说:“把她埋了罢。”

    他转过身,慢慢地走回自己先前位置,游淼看着他的背影,有种错觉,李延仿佛佝偻了许多。

    “这个是她给你的。”游淼从怀中掏出玉镯,交到李延手里。李延看了一眼,默不作声。游淼又小声道,“我会让李治烽想法子,带你们一起回去。”

    李延看着玉镯,沙着嗓子道:“要有马,没日没夜地跑,否则一出去就会被鞑靼人追上,从粱西到汉阴,现在全部都是胡人的地盘了。”

    游淼说:“不走他们的地方,咱们从正梁关出去,走东梁,进鞑靼人的领地,再经高丽回去。”

    李延在地上画出大安城的地形图,抬眼看游淼,在图上作了标记,那是一个监牢,

    说:“记得了?你千万记得。”

    游淼说:“明天三更,我去想办法偷马。”

    李延:“你带他们走罢,我走不了,鞑子都认得我。回去以后你找我老丈人,让他拿钱来赎我。”

    游淼低声在李延耳畔道:“先试试,不行再说。”

    李延:“我不和平奚他们关在一处!平奚他们是奴隶,我是花刺朝贺沫帖儿要回去的……”

    游淼说:“我让李治烽朝花刺买你试试,别声张。明天三更,记得把消息告诉他们。”

    李延与游淼分开,游淼快步跃上坑边,朝李治烽说了自己与李延的计划。

    “马厩就在西边。”游淼说,“我偷到马后在大安城西门外等你。”

    李治烽说:“我把他们都带出来?”

    游淼说:“这样,咱们分头行事,上半夜一起偷马,再偷平奚他们的牢房钥匙,下半夜你去救女眷们,我去救囚牢里的男人。”

    李治烽不假思索便一点头,游淼又说:“花刺是将军?”

    李治烽想了想,答道:“那天贺沫帖儿席下第三个就是他。”

    游淼问:“能不能把李延买过来?”

    李治烽微微蹙眉,说:“我去办罢。”

    他们回入营帐,一整个下午,游淼都盯着地图看不说话。他要进行的计划异常凶险——不仅要带李延等人逃跑,还要带走他们的家眷。游淼看地图,李治烽却一直看着他。游淼认真地分析了可能逃跑的道路,并标注了士兵们的换班时间。

    “偷马谁教你的?”李治烽出其不意问。

    “啊?”游淼想得有点恍神,继而笑了起来。

    李治烽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游淼微微蹙眉,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李治烽没有说话,摇摇头,游淼便低下头,专心地看地图,然而他这时候却又看不下去了,脑子里一直萦绕着李治烽的那句话。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又抬眼看李治烽,李治烽朝他略略一扬眉毛。

    从前在江波山庄时,他们也是这样,游淼低头读书,李治烽便看着游淼读书,那时候一切都十分自然,然而一别半年,游淼便渐渐地觉得有点异样。仿佛李治烽的目光有若实质,看着他时令游淼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哪里不一

    样了?游淼忍不住在心底问自己。

    曾经他们也是这般,倏然游淼朦朦胧胧地明白了点什么,那句话是在说游淼自己——换做他与李治烽初识的那几年里,游淼说不定不会做偷马救人这等事。换了四年前的自己,游淼被抓到大安城中,他会怎么做?等着李治烽来救,并两人一起逃跑,逃了就算。

    而如今他确实与从前不再一样了。仔细想来,这还不是李治烽教给他的,游淼又想到李治烽所问的偷马那句话,赫然懂了他话里的深意。

    李治烽说话甚少,但每句话里都有特别的意思。

    是的,这种事是赵超所教给他的,而这些年里从赵超身上学到的,或许便是那股悍然无畏的勇气。

    “和从前不一样,是好还是不好?”游淼索性抬眼注视李治烽双目。

    李治烽答道:“好,长大了。”

    游淼便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交谈,晚饭送来,是白水煮羊肉、孜然烤饼与奶茶,李治烽便服侍游淼吃了,游淼吃得很慢很慢,李治烽专心致志地给游淼撕开烤饼,游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知道或许今天晚上一过,他们就要永远分开了。

    帐篷内十分安静,只有游淼的咀嚼声,李治烽则始终没有与他目光相对,吃着吃着,游淼抽鼻子

    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可闻。他的眼眶通红,泪水在眼里滚来滚去,而李治烽并没有开口安慰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把他抱在怀里。

    游淼喉里哽着的滋味全是苦的,他断断续续地把面饼朝嘴里塞,哭得全身发抖,却强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不吃了。”游淼哽着说。

    李治烽默默点头,大口吃起烤饼与羊肉,游淼从脖前解下母亲留给他的玉佩,那玉佩辗转流离,曾经在捡到李治烽的那一天,从游淼身上到李治烽身上,再由李治烽在科举时还给游淼,国破那天游淼被俘虏,玉佩也随之丢失,然而李治烽将他救醒那天,玉佩又回到了游淼的身上。

    游淼把玉佩拴在李治烽手腕上,李治烽转头,一手按住了游淼的手指,游淼却反而按着李治烽的手,把手指抽走,说:“你要去救人,我怕你有危险。”

    李治烽的眼睛红了,游

    淼却不待他拒绝,也不容他回答,起身离开帐篷。

    北风呜呜地吹着,天黑得很早,游淼出外走了几步,李治烽便默不作声地追了上来,刺骨的寒风令游淼牙关打颤,他却没有回头,始终走在前面。

    一前一后地走了很远,游淼专挑巡逻兵士少的地方走,李治烽服饰华贵,偶有过路的鞑靼兵都意识到他的身份不寻常,遂纷纷朝他行礼。游淼上了山坡,李治烽一整衣冠,来到一座宅邸前,朗声说了几句话,兵士忙前去通传。

    花刺正抱着个女人又啃又亲,李治烽入内,游淼便站在院子里等着。少顷只见衣裳褴褛的李延被两个士兵架了出来,扔在地上。李治烽负手走出,长身而立站在院中。

    内里花刺哈哈大笑,一名通晓鞑靼话的汉人翻译恭恭敬敬朝李治烽说:“将军说,这厮既是得罪了殿下,将他在此打死不妨。贺沫帖儿将军处,我家将军自会前去分说。”

    花刺一声下令,外面兵士便举起棍子,一棍下去,将李延打得闷哼一声,不住躲让。

    花刺饶有趣味地说了句话,汉人翻译又道:“我家将军请沙那多殿下前去喝酒。”

    李治烽淡淡道:“不了,冒失前来,已打扰了将军,我亲眼看着把这厮打一顿就行。”

    两名兵士踢球一般,将李延打过来又打过去,李延初时尚且双手护着头躲避,及至被一棍打在头上,赫然眼冒金星,连哼也哼不出来了,死狗一般地摔在地上,兵士棍棒再下去,李延先是呕了一堆晚饭,又开始呕黄胆水。

    游淼看得不忍,抬眼看李治烽时,却见花刺抱着一个女人出来,花刺松松搭着袍子,一身肌肉孔武纠结,袒着满是黑毛的胸膛,怀中搂着李延的妻子唐氏。

    “且慢。”李治烽说。

    李延浑身抽搐,在院中爬行。

    唐氏眼中泪水盈盈,转过头不忍多看,花刺却拈着她的下巴,强行让她侧头,看李延挨打的模样。

    李治烽沉吟片刻,说:“此人我想带走教训,免得污了将军院子。”

    花刺唔了声,注意到唐氏的神情,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治烽又想了许久,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鞑靼话,花刺会心一笑,不屑扬手,示意李治烽领去

    就是。

    李治烽一点头,便负手于背,出了将军府,游淼心头大石落地,忙半抱着李延,把他带了出去。

    城外的小马厩前有两名鞑靼兵在看守马匹,军马都在大营中后方,不可能放在城边上,这里的马匹只供信报兵往来所设,俱是短途马。游淼在坡上等候,李延喘着气,头发上满是冰雪,哆嗦着抓住游淼的衣袖,嘴唇发抖。

    “什么?”游淼道,“李延?李延!”

    “救……你嫂子。”李延在游淼耳畔虚弱道,“别管我了,救她回去……”

    “救不了。”游淼低声答道,“你也看到那情形了,救不了她。”

    他依旧记得临别时唐氏悲伤的那一瞥。但李治烽再有办法,也救不出唐氏,能把李延要到手上,全因他妻子就在花刺手里。若贸贸然去讨要唐氏,极有可能触怒花刺,李治烽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了,不能让他有危险。

    “救你嫂子,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李延说,“我的命没关系……”

    “不行!”游淼咬牙道,“你知道把你弄出来费了李治烽多大的力气吗?现在稍不小心,就会连累他死在这里!”

    正说话时,坡下李治烽一声唿哨,游淼顾不得与李延再说,拖着他滑了下去。李治烽已将那鞑子守卫解决了,尸体甚至没流血,软绵绵地趴在雪地上,想是被扭断了脖子。游淼过去快手快脚地脱下他的衣服,给李延换上,又逐一解开马匹的缰绳,将奄奄一息的李延扶到墙边,让他靠着一根木桩,毛帽压下来挡着双眼,两手抱在胸前,又朝他手里塞了把匕首。

    “老天保佑我天启……”游淼颤声道,“李延,你自求多福罢,我去救人,待会儿就回来。”

    李延靠在火堆旁,稍稍缓了些,眼里全是泪。

    “你留着……你留着……”李延把匕首放回游淼手里,喃喃道,“见了你嫂子就想法把她救出来……”

    游淼与李治烽离开,赶向关押其余人的地方。沉默的夜里,游淼忽然问道:“你跟我们一起走么?”

    李治烽看了游淼一眼,说:“我送你们到蓝关。”

    游淼默然点头,李治烽似乎还想再说句什么,游淼却问:“你以后去哪?回犬戎族的地盘去么

    ?”

    “犬戎族没有地盘。”李治烽答道,“你又忘了。”

    游淼想起来,这是李治烽不知道第几次提醒他了,犬戎是没有家的。但他难过得要命,只要想起来就像有人要硬生生地把他心里的一块撕走,只得不住没话找话来说。说得昏头昏脑,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要说什么了。

    囚牢所在的低谷处是个风口,一进去寒风就像刀削一般凛冽且令人难受,游淼抽出削铁如泥的匕首,囚室外却没有人看守,天实在太冷,鞑靼兵们都跑光了。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囚室,外面上了把生锈的锁。

    “子谦!”

    游淼一靠近,铁窗处便有人惊呼,游淼忙示意不要说话,上前使力,李治烽过来以肩膀顶着,两人合力将锁撬开。囚室内叮当作响,一个……两个,少年们戴着手铐脚镣踉跄出来,过一个游淼算一个,一共十六个。

    “马够吗?”平奚出来第一句问道。

    钱徽问:“李延呢?他让咱们先跑,他怎么办?”

    林洛阳道:“先想法子把手铐脚镣取了,否则动静太大。”

    “都别说话!”游淼说。

    他躬身给平奚试了一次,脚镣的铁环太粗厚,又是生铁打制锈迹斑斑,匕首再锋快也不可能切开脚镣部分,游淼只得把匕尖塞进脚镣间的锁链,挑开缝隙,扳开后摘下一环,暂且解去行动问题。

    “手铐不管了,快!下一个!”游淼让下个人过来,单膝跪地,挨个给他们挑掉脚镣,不片刻所有人脱缚,李治烽前行探路,游淼带着十六名少年叮叮当当地在后面跑。

    乌云蔽月,狂风掩去了脚镣之声,游淼心中狂跳,他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现在已经将近成功了一半。

    马厩外,李治烽在山坡上只是看了一眼,便朝游淼道:“我去了,你注意战马别发出声音把人引来。有危险就先跑,跑得一个是一个,别等我。”

    游淼下意识地点了头,李治烽便抽身离开,犹如雪夜中的孤狼,纵身一跃,竟是避开小道,沿着山崖徒手攀爬不住拔高,跃向山顶的石堡。被贺沫帖儿掳来的汉人女子便都被困在石堡中。

    到得马厩处时李延还在,这夜的雪实在太大,几乎没人放哨,全去偷懒了。

    谁也想不到,俘虏会在今晚逃跑,何况冰天雪地,能跑出多远,迟早也是冻死在路上。

    “李延!”少年们纷纷上前去,游淼马上道:“都别乱!先把马匹嘴巴封起来!别乱!一人一匹!”

    二十二匹马,少年们先是捆住马匹,马匹不自然地动了动,却没有抵抗,游淼检视马屁股,却都是大安城原先驻军所用的兵马。料想是鞑靼人屠城后收缴的。

    正好了,老马识途,只要大伙儿撑得住,这些马一定能把他们带回中原去。

    “都上马都上马!”游淼整理完马匹,让人都翻身上去,李延却闷哼一声,游淼蹙眉道,“怎么回事?”

    “他的腿断了!”钱徽道。

    游淼蓦然一惊,忙上前检视,李延脸色雪白,嘴角带着血,不少人又下马,围着看李延的脚。

    “什么时候断的?”游淼蹙眉问道,“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李延苦笑道:“没事,少男你带我。”

    平奚道:“得给他接上,不然这条腿就废了,谁会接骨?”

    “没有药怎么接?”

    “我来……”

    一名少年过来,游淼认得他是太医的侄儿,李延被接上断骨,登时两眼翻白,痛得全身抽搐。

    “被打断的,谁下这么重的手?”少年问道。

    李延喘着气,嘴巴被咬得满是鲜血,众人纷纷拍拍他的肩,说“好样的”。

    游淼与抬头看他的李延对视,终于明白了——李延早在离开花刺宅时就已经被打断了腿,一直生怕给自己添麻烦,便强忍着不吭声。

    林洛阳拿着残缺的木板,过来当夹板给李延夹上,游淼抱着李延上马,让他坐在自己身后。李延不时回头看,问:“李治烽去救人了?”

    游淼点头。

    李延又说:“救你嫂子去了?”

    游淼没敢说,唐氏不可能被救出来,与唐氏相比,他更希望李治烽能安然无恙归来。然而少年人们已焦急起来,纷纷开口询问。

    “走啊!”

    “再不走就被发现了!”

    “还在等谁?”

    游淼蹙眉喝道:“等你们的媳妇!”

    一语出,所有人皆惊,安静片刻后又有一少年说:“带着她们,能跑远么?”

    游淼猛地一回头,认出那少年是太子少傅的儿子,:,,,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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