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第56章
晏清看着逐渐平静的海面，轻笑了一声。
他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学着苏舒的模样, 把自己沉入了水中。
帝国大学的料理系虽然是个冷门专业, 但是学校仗着地方大, 料理系还是有专门的教学楼的。
苏舒跟着光脑的导航到了教学楼下——
出乎她意料的，她以为像料理系这样冷门的专业，教学楼就算有也不会太好, 但实际上这栋楼算是她见过的最有设计感的教学楼之一, 甚至不输指挥系。
苏舒摸摸自己的下巴，觉得料理系能有这么好看的楼和厉繁女士脱不了干系。
厉繁女士在三十二楼的办公室。
苏舒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好有个妹子往外走。
妹子有点眼熟, 苏舒想了想, 才想起来这个妹子就是开学典礼那天坐她旁边的。
她们没有交换姓名, 所以苏舒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妹子看到苏舒的时候，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苏舒点头以微笑回应之。
然后她发现妹子的微笑里, 莫名其妙地包涵了一点点的
羡慕和同情？
苏舒：“”
她收拾了下心情, 敲敲厉繁女士办公室的门。
——她不知道星际时代进这种精致而事儿逼的老师办公室需不需要喊报告，所以敲了两下，听见里面一声“进来”，就推门进去了。
厉繁女士的办公室和她整个人一样, 精致又华丽。
繁复的花纹充斥着她所有的办公用具，厉繁女士正坐在落地窗前的茶几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茶。
苏舒莫名其妙就想起了那只要她去摘凤仙花的鸽子精。
虽然二者长相和动作不太一样，但是那种“尔等皆是蠢货”的气质倒是如出一辙。
厉繁女士一直是骄傲的, 但是这种骄傲底气十足。
苏舒并不反感。
苏舒走到她前面几步，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厉繁女士。”
厉繁的目光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
厉繁女士没有放下自己手上的茶杯，她对着茶杯吹了一口气：“你迟到了。”
苏舒：“”
她发誓厉繁女士发送的消息里没有规定见她的deadline。
苏舒说：“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时间的。”
反正距离这么远，注意了也不一定不会迟到。
厉繁女士像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明的。”
苏舒礼貌微笑，就差把“尊敬师长”几个大字写自己脸上。
厉繁女士道：“我从指挥系调了你的成绩和出勤记录，本学期以来，似乎不太理想。”
她放下茶杯，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托住自己的下巴：“所以我希望，你在做我的班级助理期间，能够好好履行一个学生的职责。”
苏舒：“班级助理？”
厉繁女士道：“是的。”
苏舒眨眨眼睛：“需要做什么？”
厉繁女士想了想：“收发作业、发送通知、或许还要帮我批改期末试卷或者出期末考试题。”
苏舒委婉道：“我一个刚来的，可能不是很适合这个职位。”
“哪里不适合了？”厉繁女士眨眨眼睛，“年级第一名做系长的助理，不是很合适吗？”
“何况”厉繁女士道，“有系长助理的职位经历，毕业以后很好找工作的。”
“能留校也说不一定呢。”
苏舒虽然和厉繁女士相见不过三面，但是真话和鬼扯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分清楚的——
她看着厉繁：“如果按成绩的话，我想班里会有人比我更合适。”
苏舒沉默，用行动再次表示自己可能不太合适。
传闻中事儿逼精致又喜怒无常的厉繁女士并没有因为苏舒的再次拒绝而生气，她轻轻笑了一声，反问苏舒：“你为什么要选料理系？”
苏舒的成绩说是一落千丈，但她调了她的试卷，里面的分数，与其说她是不会，不如说她是不想写。
用自己的成绩换转系
不等苏舒回答，厉繁女士道：“是真的喜欢料理，还是想躲避什么？”
厉繁女士话说得轻巧，苏舒却知道学校里大概是没什么能瞒住她的。
苏舒恭敬道：“因为喜欢。”
但也是因为料理系出了名的好混日子。
厉繁女士道：“可是他们不喜欢。”
苏舒一怔，但很快就就明白了厉繁说的“他们”是谁。
苏舒因为要给厉繁女士重做一份水煮鱼，所以走得比那群同学走得早，并没有听见默克里多先生对学生们的那番训诫。
可光凭着她的同学们拿着上台的一根根白色软管，她就看不出他们对烹饪食物的喜爱。
他们或许来这里，冲着的就是可以养老的专利。
果然，她听厉繁女士道：“他们来料理系，是为了以后的工作，那么作为学校，要满足学生求学的需求，自然是顺着
他们的想法来。”
所以尽管他们做的营养液不堪入目难以下咽，学院也保持了对他们“愿望”的尊重。
学院不干涉学生，但这并不代表学院欣赏。
所以尽管苏舒的那份菜各种不合厉繁的心意，但苏舒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做“食物”的人，所以她依然给了满分。
不过
苏舒那次考试后，学生似乎感慨良多，默克里多先生顺势而为，要对课程进行一些改革了。
厉繁女士道：“从后天开学开始，我们学院的课程可能会有一些变动，有一部分课程可能不太适合你，所以你如果提前通过了考试，就可以不用过去了。”
“在此次开设的新课程中，你比他们都优秀，所以你的平时成绩考核，可以不用参加，由我说了算。”
苏舒点头，她自然知道厉繁女士让她“不用去了”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可是不用去无所谓的课程，意味着她可以拥有更多的自由支配时间。
她想了想：“我同意做您的助手。”
虽然厉繁女士看起来不太平易近人，但是她给苏舒的感觉不坏——
就像她表现出来的，虽然她不喜欢学生们的做法，但是她尊重了他们的选择。
厉繁女士不惊讶苏舒的拒绝，也不欣喜苏舒的同意——
从苏舒上次在考试的时候看似礼貌实际强硬的态度，她就知道苏舒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所以这样一个人说是因为成绩下滑转系，打死她都不信。
不过不论什么原因，苏舒既然到了她这里，就是她的人了——
谁想动她，都不行。
厉繁女士点点头，从茶几上把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我交给你作为助理的第一件事。”
苏舒走上前去，双手接过。
白底黑字的封面上，用四号黑体字印着文件名“关于帝国大学后勤集团十二食堂联合声明的问题反馈的处理办法”。
苏舒想起之前她看到的食谱，心头浮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她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厉繁女士就道：“帝国教育部接道学生的投诉食堂食品单一，下了文件要求整改。”
苏舒：“”
就天天土豆和香菜，是她她也投诉。
“早知道就不把学校捐出去了。”厉繁女士语气里有点点遗憾，“不过既然教育部下了通知，我们也不能不变。”
“你翻到文件的第四页。”
苏舒应言翻动，然后她瞳孔一缩——
厉繁女士看着她的表情，原本遗憾的语气带上了一点点的欢快：“你帮我把这个事情搞定，期末的平时成绩就满分。”
苏舒：“”
她看着整改后后勤集团提供的食材清单——
土豆、香菜、葱、米、面。
苏舒：“”
她咽下滚到嗓子眼儿的骂声，冲厉繁女士道：“请问这份食材，和不给教育部面子有什么区别吗？”
厉繁女士微笑：“烹饪方式有所变化。”
是了，之前凉拌香菜和土豆炖马铃薯，是固定菜色。
——现在好歹，只是说了食材。
苏舒：“”
她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但是厉繁女士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敲敲桌子，送客了。
等苏舒走后，默克里多先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笑眯眯地问厉繁女士：“让苏舒同学不参加平时课程，其他同学不会有意见吗？”
厉繁重新拿起茶杯，翻了一个和她形象十分不符合的白眼：“你是打算让她从切菜开始学，还是从分辨油盐酱醋开始学？”
默克里多想了一会儿，想起之前苏舒入学的体检报告，觉得苏舒真去了，凭她的身手和素质，看着那群五谷不分的同学们，能气到用菜刀砍人还差不多。
他走到厉繁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是系长你想得周到。”
厉繁侧头，目光从落地窗看出去，笑了一声：“多少年才盼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可不得好好留着？”
默克里多道：“可是苏舒好像选择了机甲系作为第二专业。”
厉繁女士吹了口气：“那不是正好？”
省得她以后带出去的，是个连机甲都上不去的废物点心。
厉繁瞪他：“还是说，你以为机甲系那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敢跟我抢人？”
苏·差点被模拟机甲转吐了的废物点心·舒刚走出料理系大楼，光脑便收到一份通知，以及一个通讯请求。
通知是年级长默克里多先生发的课表——
亲爱的同学们，鉴于入学考试各位的不尽人意的表现，本学期料理系课程有所变更。课表已经发送到各位的教务系统中，请各位明日准备好刀具，于课程要求时间按时上课。
苏舒按着链接，打开自己的教务系统。
她只有六门课——
营养学理论、食物的味觉搭配、菜色研究、烹饪技巧、格斗与机甲的使用，以及厉繁女士的吩咐。
刀功、食材辨认等基础课程在她的教务系统中是灰色的。
所以一周下来，除开固定要上课的时间和厉繁女士的吩咐这种不确定因素，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苏舒心想，这料理系在厉繁女士的带领下，还真是把因材施教做到了极致。
然后她点开了通讯好友请求——
是帝国大学食堂管理处的负责人发来的。
——想来是跟她探讨如何把马铃薯这种食材用不同烹饪方式做出来的。
苏舒点了通过。
然后负责人就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过来。
负责人的消息很快：“是厉繁女士推荐的苏舒同学吗？苏舒同学不用太有压力，给出六种烹饪方式就行。一天两种，轮换三天，一个月十次就可以了。”
不等苏舒回应，负责人的消息又来了：“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用不同口味的营养液拌土豆的。”
苏舒：“”
她看了眼负责人最开始发的那个哭唧唧表情，觉得和他的话有点不相符合。
苏舒回他：“用营养液没关系吗？”
负责人：“没关系，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苏舒：“”
她想了想，回道：“明天我给你菜单。”
——既然是厉繁女士让她来做，自然不会是想让她用营养液糊弄下去。
何况她跟厉繁说喜欢烹饪并不是作假。
而且这么个向这个不知名时空的未来人类介绍华国著名食物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苏舒路过学校超市，在什么都扫荡空了只剩下土豆的蔬菜区，买了一包特价土豆，拎回了宿舍。
——哦，超市出了公告，为了配合食堂的工作，在蔬菜卖空后，只供应土豆。
所有学生：敢怒不敢言。
宿舍里小一小二小三正对着打回来的饭，愁眉苦脸。
宿舍客厅的餐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六个又圆又大的土豆，以及三碗清水土豆汤。
——这是她们吃土豆的第二天。
苏舒拎着土豆进门的时候，小一正在剥土豆皮、小二正在将剥了皮的土豆用勺子碾成土豆泥，而小伞正试图把牛肉味的营养液往土豆泥里倒——
她们看到苏舒回来，原本死寂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希望——
又在看到苏舒手里的土豆的时候，重新覆灭。
——原来苏苏也要吃土豆了啊。
小一有气无力地挥挥自己手里的土豆：“你别忙活了，我们这里的土豆管够。”
小二指指桌子上的瓶子：“我们已经有了牛肉味的土豆泥，还有鸡肉和番茄的，你想要什么？”
小三友情提醒：“土豆本味比较重，清淡口味的营养液压不住它的味道。”
苏舒：“”
她突然发现一个事实——
原来星际时代的人们，是真的不会做饭。
苏舒在网上查到过料理机，普及率很高，但是评价不高——
菜色多、方便快捷、但味道千篇一律。
苏舒猜测这大概是因为，尽管科技已经进化到人不需要进食传统的食物，但是大家对烹饪的情怀还是透在了骨子里——
所以绝大多数人会选择吃食堂。
就像小一小二小三，他们虽然对食堂的土豆不甚欢喜，但是还是会选择去打一份回来，而不是单纯的使用营养液。
苏舒眨眨眼睛，也许她毕业以后，就算营养课不及格，进不了营养液公司，也能靠开个华国美食馆子，生意应该还不错。
苏舒回过神，冲还在奋战的小一小二小三道：“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一小二小三眼睛猛地亮起——
苏舒提起自己手中土豆：“用土豆。”
小一小二小三：“”
行叭。
但是苏苏既然说要做了，那就信她叭。
——反正都是吃土豆，苏苏要是做得开心，那也是好的。
她们放下了捣腾的手，问苏舒：“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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