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祥妃之死
随即在他手中浮现了一面镜子。
“小貘貘，这是浮往镜，你将那唐栖月的一缕发丝放入镜中，可以浮现她生前的事情。”
太好了，有了这个镜子，我就可以看看到底谁是凶手。
我一把从姜伯手里抢过镜子，这就要走，姜伯拽住了我的袖子，叮嘱道“小貘貘，你可谨慎点用，凭你的修为，只能浮现一个短小的片段，你最想看哪里你就想着哪里，用意念控制。”我连连点头。
这前腿才跨出妖王府，就听得姜伯在后面喊“用一次消耗三百年修为！”
我差点没跑磕在地上，我不过五百年修为，加上吃了一颗月华重光，也才六百年，这用一次就去了三百年，呜呜呜呜，我不管，心好痛，晏兰絮，你得赔我！
然而我赶到政和殿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政和殿乌泱泱围了一堆人，我窜进人堆里，只见祥妃娘娘倒在一根柱子旁边，磕得满脸都是血，早已没了气息。往日雍容华贵的她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朱钗散碎了一地。
终兰絮跪倒在她身边，一动不动，脸上的泪痕未干，仿佛被抽离了魂魄一般呆滞。
然而皇帝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实在瞧不出他有心痛之情。
见我来了，他淡漠地开口“朕早就说过，人妖势不两立，你记着，你的母妃就是被你和这只妖精害死的！”
我不知道他对妖族的仇恨竟然这么大。
明明太祖皇在位的时候曾经与晏兰絮签订了鹿泠契约，人妖两不相犯，如有违者，两族设监衡司共同处置。
那是千年来，人妖两族和睦共处的第一次尝试，不过维持了短短百年，这位新皇一上位就将其废止。
终兰絮根本不想再同他争辩，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皇帝，里面都是满满都是怨恨。
可我不想他因为皇帝这句话余生都被人指摘勾结妖物害死生母，活在愧疚之中。
我化成人形，大声道“害死唐栖月的不是他，害死祥妃的也不是他。”
我将浮往镜往空中一抛，众人俱惊，以为我要施什么骇人的术法。
只听得元尘澈出来解释道“这是神器浮往镜，可以浮现过去发生的事情。”
我将修为注入浮往镜中，浮往镜开始运转，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唐栖月是怎么死的。
这时，浮光镜上开始显现出画面，唐栖月正睡在外间，从屋顶之上竟然窜出一只兔妖对着唐栖月开始吸食了起来，唐栖月一双手死死扣住床褥，想喊却出不了声音，不一会儿就被吸食干净了。
画面断了。
见此，皇帝冷哼道“妖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接着又说道“元尘澈，朕再给你三日，将这只妖精捉拿归案！”
元尘澈领命，眼看皇帝就要遣散众人，我大呼一声“慢着！”
众人不解地看着我，皇帝对我更是怒目而视。
“太子终瑞临，国师元尘澈污蔑终兰絮，逼死祥妃，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此话一出，太子有那么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压了下去，向皇帝解释道“父皇，儿臣已经再三询问二弟，可他对和唐栖月新婚之夜的事情闪烁其词，含糊不清。”
这话听得我不禁笑出了声“他已经说了他没做。单凭她唐栖月不是女儿之身，就一定是终兰絮做的吗？”
“妖女休得胡言。污蔑我女儿的清白。”唐尚书颤颤巍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唐栖云在身边堪堪扶住了他，劝他息怒。
我真想再次启动浮往镜，生平第无数次恨自己修为太低。
“那我说世人谁人不知唐栖月爱慕太子殿下，说不定是太子陈仓暗度！”
这下太子绷不住了，他已经快压不下怒火，但还是极力控制自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有何证据？”
我反问他“那你又有何证据？就凭那一晚是终兰絮的新婚之夜？你们也看到了，唐栖月的喜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
唐尚书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够了！”皇帝此时只想快速处理完这件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情，他大喝一声“来人，把这妖女给我压下去砍了！”
闻言，我将灵力凝结于掌心，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我的手里剧烈燃烧，众人哪见过这个，都不敢上前。
我吓唬他们道“我乃妖王座下九殊凤羽，动我如动妖王，我看你们谁敢！”
我冷冷地盯着皇帝“你且问问元尘澈，他与妖王相斗，胜算几何？今日这浮往神镜就是妖王殿下借与我的，我若不能活着回去，他势必为我讨个明白！”
元尘澈微微向皇帝摇了摇头。
皇帝略一思忖，语气缓和了下来“罢了，追祥妃为皇贵妃，着后礼厚葬，复兰絮瑞安王，太子暂停协理朝政一月，闭门思过，国师责一百大板！”
太子的处罚太轻了些。
但总算对死去的祥妃有个交代。
入夜，终兰絮跪在灵堂给祥妃烧纸焚香，一言不发，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变了原形，陪着他。
这时，一个约莫十三岁左右的男孩竟走了进来，他将手放在终兰絮的后脑勺上摸摸他，小声说道“哥哥，别哭。”
正是终兰絮那痴傻的七弟终
瑞明。
终兰絮放下手中的纸钱，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哥哥没哭。七弟吃饭了吗？”
这个孩子往日经常来祥妃这里找吃的，宫里的人都欺他母妃懦弱，人又痴傻。
可祥妃对他母子二人挺好的，总是塞给这傻儿一些好吃的，有时还有一些银两。
终瑞明可怜巴巴地摇摇头，终兰絮拿起案桌上供奉的一只鸡递给终瑞明，终瑞明拿着鸡欢快地跑了出去。
“母妃生前就挺爱这孩子，如今也是她给他的最后一顿饭了。”
说到此，火光映衬中，终兰絮的眼里隐隐有泪光。
我看他憋得难受。
“那一年，你三岁，与终瑞祈打架，掉进湖里，祥妃娘娘想都没想就跟着你跳进去了，差点没命。五岁的时候，你不肯习武，皇帝逼你没日没夜的练习射箭，祥妃娘娘去政和殿跪了整整两日，为你求情，自此落下了腿痛的毛病，八岁了，你还是对武艺一窍不通，听旁人说起你体力不佳，她一步一磕去普道寺为你求取灵药，十里路呐，一步不多一步不少，还有”
终兰絮泣不成声。
我化成人形，他将头埋进我的颈窝里，止不住地颤抖。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他自责道只怪他太过懦弱，祥妃保护了他十八年，到死都在保护他……
听得我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地。
终兰絮搬回了瑞安王府，月光里，我两坐在屋顶上，他问我“妖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思考半天“用人间的话说，大概就是纨绔子弟！”我想起了在妖王府门口，他皱着眉说我生得丑，还剃了我的头发，没个正形，顿时就牙痒痒。
不对，他不就坐我身边么，我是不是可以暴打他一顿出出气。
我捏紧了拳头，看着终兰絮这张认真的脸，却下不了手。
“那这样的妖，也能做妖王？”
我叹道“没办法，投胎投得好呗，血脉好，生来就是妖王。”
“那你为什么说我是妖王？”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得从妖王殿下的第一次飞升开始说起。你知道飞升吧？”
终兰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唉，就是妖想要成仙，就要经历天劫，成功了就是仙，不成功轻则修为损伤，重则就像你这样。你吧，第一次飞升，是因为给隔壁朱雀戴了绿帽子，飞升的时候给人寻仇了，所以就没成功。第二次是偷了玄武后裔的蛋，对，你说你偷什么不好，一颗乌龟蛋，有啥用处，又被寻仇了，第三次是烤吃了几只豪猪，天道不容，第四次是你剃了妖族最美女子的头发！所以，啧啧，坏事干多了。飞升就难。”
终兰絮看我说得一本正经，皱着眉头问我“我有这么坏吗？”
我极其认真地点点头。
他竟然就信了。赞同地说“照你这么说，实属活该。”
不知怎地，我心里竟然有点发毛。
住在瑞安王府有一种山高皇帝远的放松感，瑞安王府伺候的人不多，很是清净，我伸出爪子挠挠头，打算接着睡过去，双腿一蹬，竟然蹬不到终兰絮，我悠悠睁开双眼，终兰絮竟然不在了。
我蹦下床，一路寻了过去，他果然在书房，只不过这一次没在看书。他对着一张纸发呆。
见我进来，他问“你猜一下唐栖月为什么要杀我？”
我理了一下思路。“不出两种原因，要么她不想嫁你，心有所属，要么受人指示。”
“恩，不错，你去查一下。”
我好吧。
我站在屋顶上有些迷茫，从哪里开始呢，查案子这事儿，我还真没干过。
要不要直接回妖王府逼着姜伯给我开浮往镜，借他个千把年的修为，应当不过分吧？
唉，算了算了。
还是去尚书府看看吧。
夜里，我趴在尚书府屋顶。只听得房内，唐夫人在哭诉“我可怜的女儿啊……到今时今日也没有个说法，还背上了不洁的罪名。”
唐尚书头都大了“还不是你给惯的！”
“月儿啊！可怜的月儿，那个天杀的终兰絮，为娘一定给你报仇！”
唐尚书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可切莫乱说话！收祥妃礼的时候，你可高兴了，我当时就反对这门亲事儿。”
听这后话，唐夫人立马翻脸了，对着唐尚书又打又骂，不堪入耳。
莫说唐尚书，我听了都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