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对不住了
魏俊豪在看完直播的当天就飞回了杭城。
王旭东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现在，应该可以去跟父亲魏振国谈谈了。
只是在跟父亲谈之前，他想先见见王旭东。
发送那份电子邮件的人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但他自己却不知道。
现在他的状况就是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会那么做。
当天晚上他没有回家，而是去度假村开了房间。
他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偏僻而安静，包括服务员在内，完全没有人来打扰他。
……
看守所。
王旭东即将在这里度过最后一个晚上。
只需要明天上午，他就可以在警方的陪同下离开这里了。
至于什么监外监管执行，大家都知道，其实更大的作用还是在于类似于训诫一般的教育意义。
当然，到时候他也不能乱跑，比如出国什么的，毕竟也还是在服刑。
回到监舍后，同房间的三个人还向他道贺，说什么将来有机会见面的话请王总多多照顾之类的话。
王旭东心情很好，和他们笑着聊了几句，也答应他们，如果将来出来了，来建宏集团工作。
“大富大贵做不到，但是拿一份相对体面而且稳定的工资还是绝对做得到的。”他是这么说的。
舍友嘻嘻哈哈地表示感谢，将来出去一定去找他。
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王旭然觉得有人摁着他，嘴巴也被人捂住了，立时就惊醒了。
他的嘴被人捂住了，身体也动不了了。
借着月光，他发现自己被人用被单衣物之类的东西捆住了。
靠着墙的床铺上，一个人用力捂着他的嘴，另外两人分别用腿夹着他的腿，双手都用力压着他的胳膊。
他想大声呼喊，但刚刚张开的嘴里只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啊”，便迅速被衣物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王旭东内心非常恐惧，开始用力挣扎，满头都是紧张的汗水！
他担心今天晚上会被人弄死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
用力地挣扎着，腿脚用力蹬踹，但三人一起用力压着他，嘴也被塞住了，甚至呼吸都慢慢变得更加费劲了。
内心的恐惧感快速飙升，甚至也带走了一部分体力，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而汗水也慢慢流入眼眶，蛰得眼睛也痛。
他看着睡觉前还跟他嘻嘻哈哈的三个人，大大睁开的眼中充满了祈求！
三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是死死地摁住他，不让他挣扎，也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紧张、恐惧紧紧地攥住他的心脏，长达十多分钟的一番用力之后，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他绝望了！
正当他认命地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浑身放松等死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喘着粗气低声说道：“王兄弟，不要挣扎了，咱们不伤你性命……”
王旭东立刻睁开眼睛，祈求地看着对方，嘴里“呜呜”地叫着。
借着月光，他看得到，前几天叫他王哥，现在叫他王总、王兄弟的人正看着他。
他记得，这个人叫做六子。
“对不住了，兄弟们也是给别人办事的！”
六子看着他的眼睛继续低声说道：“咱们与你无冤无仇，也只是拿钱办事……”
王旭东拼命摇头，眼神急切……
六子继续絮叨，“王哥，你人挺好的！只是咱们也被人拿住了命，没法子……
有人要你三条腿……
你说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要你绝后？
你自己应该知道……
咱们真的是想着将来出去了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咱们比你早进来一个月的时间，你刚进来人家就找上来了……
兄弟们能有几十万，就算出不去了，家里婆娘做个小生意也能混个温饱。”
王旭东拼命眨眼睛，使劲眨眼……
六子叹了口气说道：“王哥，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一会儿弄断你两条腿，子孙根给你弄轻点，断不断就看你的命了……”
他给另外两人低声说道：“动手吧！”
他伸手抓住王旭东的另一个手腕子，用撕开的床单紧紧地绑在床头，接着又捆住了另一个手腕，死死地绑在了床头上。
腾出手来，他和另外两人拉着王旭东的腿使劲向下拽。
王旭东身高一米八二，本来床就只有两米，这样一来，他的两条腿就架在了另一边的钢管制成的床头上。
王旭东双手被绑住动不了，双腿和身子不停地扭动挣扎，嘴里不断地“呜呜”发声……
但凡他们能让他开口说话，他就有把握说服他们放过他！
只是现在他没办法说话……
腿被架在了冰冷的钢管上。
随即他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继续向下拽，直到膝盖弯侧搭在钢管的位置。
他甚至能看到那三个人的汗水映着月光反射的光芒……
两人用力拧着他的脚，身材较胖的那位跳起来向下一坐……
在那一刹那，王旭东用力把髋部向右侧扭了一下。
响声过后，王旭东就直接痛的昏了过去。
他从小到大除了上中学的时候和魏俊豪一起跟人打架，就没经历过什么身体上的伤痛。
这一番疼痛，他的大脑直接当机了，昏迷了过去。
六子擦了把汗，低声问道：“咋样？”
身材较胖那位伸手捏了捏王旭东的一个膝盖，“断了！”
六子呼了口气说道：“可惜了，挺不错的一个人……”
“这种伤，有个一年半载就好了……”另一人低声说道。
“现在怎么办？”
六子咬牙说道：“胖伢子，把鞋脱了，上去给他卵袋来一脚，能不能保住，看他的命了！”
胖子擦擦汗，犹豫道：“哥，要不算了吧！让人断子绝孙这种事会有报应的……”
六子低声怒道：“妈拉个比的，钱都收了……
不干的话是什么结果你不知道？”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你以为老子愿意干这种没的事情？去！踩一脚！”
胖子咬了咬牙，爬上床之朝着在王旭东裆部用力踩了一脚。
一声闷哼，王旭东被下身的剧痛给痛醒了。
双眼睁得大大的，双眼通红，脑门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地向上拱了一下身子，然后重重的落下。
六子凑过来低声说道：“王哥，你别怨咱们心狠。
等一会儿我帮你把手解开再喊吧……”
王旭东红着眼睛流着泪水点了点头。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腿应该是已经断了。
至于下身，现在还是僵痛不已，完全没有知觉。
六子扯掉塞在他嘴里的东西的同时伸手也捂住了他的嘴。
王旭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不喊，你把手拿开……”
六子迟疑了一下，拿开了手。
“多少钱？”王旭东喘着粗气问道。
看六子似乎没听明白，他重复了一遍：“你们收了多少钱？”
六子摇了摇头，表示不能说。
王旭东感觉双腿膝盖那里此刻一阵阵地发热，应该是已经肿起来了，里面或许堆积了血液？
“不管你们收了多少钱，我给你们三人每人二十万，我要知道是谁让你们干的！”
六子还在犹豫，坐断他双腿的胖子就开口说道：“牙哥！是牙哥带话进来的……”
“我出去之后能找到他吗？”
“在杭城，可以！”另一人答道。
王旭东咬牙忍着痛问道：“为什么要在今天晚上？”
六子咬着手指头说道：“你刚进来，就有人带话，让我们动手，至于什么原因咱们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明天就要出去了，咱们可能还不会动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要怪就怪自己在外面得罪人了吧！”
“钱我出去之后一分不少会给你们！但是我现在该怎么办？”王旭东浑身的力气已经被疼痛带走了。
六子嘿嘿笑道：“这个你自己想办法，直接说我们搞断的也行……
至于你出去之后还会不会给钱，我也不在乎。
拿人钱财对你下手，你要报仇我们也只能认。”
王旭东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六子，咬牙说道：“两条腿，你们要还给我！”
六子满不在乎地说道：“随你……”
话最少的那人低声说道：“王哥，你可以喊了！”
王旭东此刻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发烧了。
他抓紧时间问道：“牙哥，到哪儿能找到他？”
“花之林酒吧。你去就一定能找到他！”
“啊……”一连声的惨叫声在静谧的夜晚响起，吵醒了沉睡的在押犯人，随即也引来了警察。
半小时后救护车到了，王旭东被抬上车，一辆警车跟随着救护车向医院驶去……
王建宏虽然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头发变得花白了，但是昨夜他放松了心神，睡得很香。
王璐璐在楼上和孟婉婷睡在一起，兴奋的两人也聊了很久才睡。
路平早上8点就已经在王家别墅门口等着了，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带着王璐璐和嫂子孟婉婷去接大舅哥回家。
王建宏自然是在家里等着。
路平他们三个到了看守所，王璐璐和孟婉婷坐在车里，路平下车去打听消息。
在接待的地方问了一下王旭东几点出来，他们好接他回家。
“王旭东？建宏集团那个？”
路平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警察看了看他说道：“王旭东昨晚意外受伤，现在在市急救中心。
早上我们这边已经把手续全部办好了，你带回去就行了”
路平心里一咯噔，急忙问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伤势怎么样？”
“不知道。手续你去里面楼里一楼左边第一个门里面去拿吧。
本来应该让他本人自己带走的……”
路平着急，说了一声“谢谢”之后赶忙跑去拿了手续，快步回到车上点火。
在王璐璐开口问他之前说道：“你哥昨天晚上受伤了，人现在在市医院急救中心。”
王璐璐脸色立刻变了，坐在后排的孟婉婷白着脸问道：“伤的重不重？”
路平脸色凝重地回道：“里面的人什么都没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了医院就知道了，你们系上安全带。”
王璐璐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之后哭着给王建宏打了电话。
“爸，我哥受伤了，我们现在在去市医院的路上……”
王建宏一听这个消息，急怒攻心，人也瘫在沙发上，竟是无力站起来了。
张姨见状紧张的不得了，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碰他，快速打了120之后坐在一边静静地抹泪。
王建宏知道自己没事，但这会儿心脏难受得要命。
等他缓过来的时候救护车都已经到了门口了，张姨打开门，进来了三个白大褂。
王建宏见到他们之后也只能无力地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可张姨哪里相信。
来的医生迅速检查了一番，不确定是什么情况，看到王建宏神智清醒，只是浑身无力，似乎动不了的样子，赶忙弄了担架进来。
几人帮忙把王建宏放上担架抬出去，放在推车上推上车，张姨也跟着上了救护车，呜哇呜哇一路响着冲向市医院。
两边，以不同的方式，在市医院急救中心见面了。
王璐璐很着急，孟婉婷更着急，可急救中心这边是半夜送来的，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儿，两个女人都是第一次来急救中心，东南西北都找不着地方。
此时她们还不知道王建宏也在来的路上，不过是躺在救护车里面的。
张姨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给他们打电话。
路平安排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来，他自己去问询处打听消息。
问询处的柜台里面一共有三个人在工作，路平随便逮了一个。
“请问一下，昨天晚上看守所送来的那个伤者，叫王旭东的，现在在那个病房？”路平尽量掩盖自己焦灼的心情。
那带着护士帽的姑娘翻了一下记录，开口答道：“王旭东，昨天夜里三点四十三分送来的。
你去一楼那边骨科问一下几号病房吧。
我这儿只有来的时间以及去的哪个科室。
昨天晚上到现在应该已经诊治完毕了，骨科那边也有一个问询处，你去那边问问看。”
路平道谢过后先走回来给王璐璐和孟婉婷说让她们在这里继续等，他去骨科问一下再回来。
跑到骨科问了之后，才知道王旭东已经转到住院部八楼的病房里了。
路平回来之后带着她们二人坐电梯上了八楼，找到病房后推开门进去，王旭东躺在病床上，双腿都打着石膏，已经睡着了。旁边坐着一个警察，也在打盹。
路平回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们轻声。
想必是医院连夜治疗现在已经治疗完毕了，石膏都打上了。
王旭东睡得比较沉，那个警察在他们推门进来之后就醒了，路平拿出文件递给他。
那警察一脸的疲惫，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之后轻声说道：“王先生是被同一个监舍的人弄断了腿，也遭受了重击，其他的情况你们问医生吧。
现在他就算是出来了，我这就回去了。”
王璐璐和孟婉婷捂着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呜咽着流着眼泪。
路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这件事发生在看守所里面，你们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警察坦然说道：“有没有责任不是你或者我能说的清楚的，所以你没必要对我生气。
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通过法律手段来主张你们的权利。”
路平继续问道：“动手的人呢？”
警察答道：“依法处理。”
路平点点头，让开了身子。
那警察拉开门走了出去，应该是回看守所了。
这事儿在医院跟一个警察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还是要问一下王旭东事情的经过。
至于看守所是不是有责任，相信看守所里面已经开始查这个案子了，当然王旭东这边也会报案，同时起诉看守所监管不力等等。
这些都交给律师去考虑，现在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弄醒王旭东。
王璐璐和孟婉婷站在病床的两边，看着王旭东苍白的脸色和乱糟糟的头发默默地流泪。
这一幕看的路平也有些难过。
走到床边，在王璐璐和梦婉婷愠怒的目光中，他轻轻地推了推王旭东。
王旭东略带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睁开了双眼。
见到王璐璐和孟婉婷之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们来啦！”
王璐璐哭出声音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孟婉婷脸上带着泪珠对他笑着点头说道：“嗯。我们来接你回家。”
王旭东看向路平，“谢谢你了！”
路平点点头，摆了摆手，“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他要去买一些王旭东住院需要的东西，包括一些营养品什么的，都需要。
先把时间给他们，总有时间细细聊的。
……
路平下了楼，在急救中心外面的商店里面买了一些水果和日用品，都是王旭东用得上的，至于衣服什么的，暂时用不上，他就穿病号服算了。
拎着东西往医院里面走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开了进来，停稳后下来的第二个人他认识，王家的张姨。
接着医院里面也出来了几个人，推着王建宏进去了。
路平拎着东西站在门口，向张姨问道：“爸这是怎么了？”
张姨抹着眼泪说道：“接了个电话就这样了……”
路平心情大坏！
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张姨，“哥和嫂子还有璐璐在八楼的8016病房，你上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跟进去之后他就见到王建宏直接被推进急诊室，那门被护士关上了。
路平在门口等着，没多久出来一个护士，他赶忙拉着护士，“我爸怎么了？”
护士忙得不行，随口说到：“有点中风的迹象，可能是脑出血，不过出血量应该不大。
你是他家人的话去缴费吧！”
路平跑交了费用之后回来，就等在急诊室门口。
王建宏进去的时候没跟他打照面，所以没来得及打招呼。
现在只能在门外等了，上楼的话也没必要。
不过这事儿还是要给王璐璐说一下，毕竟那是她亲生父亲，她也应该知道。
王璐璐应该是刚见到张姨，电话里说她刚知道了，正在电梯里……
听着语带哭腔的声音，路平叹了口气。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王璐璐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过来了，路平迎上去搂住她，低声安慰道：“别哭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我问过护士了。”
王璐璐抬起头来，睁着那双大眼睛，泛红的眼眶里还堆积着泪水，甚至连鼻子都红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路平点点头，“坐下来等吧，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别累着自己了！你要是也倒下了，公司怎么办？”
王璐璐点点头，乖乖地跟着他在急诊室门口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紧闭的门。
不到一个小时，王建宏被放在轮椅上推了出来。
王璐璐和路平赶忙迎上去，王璐璐接过轮椅轻轻地推着，路平跟医生打听消息。
王建宏的确是脑出血，不过检查完毕之后没有动手术的必要，也没有任何一个建议去动手术。
主治医生的建议就是让王建宏住院静养，每天上午和下午去高压氧舱吸氧，让身体自身慢慢把那一点点血液吸收掉。
医生特别提到了一句，家人没有紧张地去触碰或者搬动他的身体起到了很大作用。
王建宏眼睛可以转动，手可以动，但好像腿动不了。
天知道血块压迫到哪里了。
路平谢过医生，赶忙跑到一楼大厅为王建宏又办理了住院手续……
一通折腾下来，路平也是一身的汗水。
七月底，正是杭城最让人难受的季节，空气都是湿热的。
王家，王建宏在另一栋楼住院，而王旭东在本楼住院。偌大个王家，只有三个女人没事。
一个是王家千金，一个是王家的儿媳妇，一个是王家佣人。
这状况看上去是真的令人惨不忍睹，何况王璐璐还一直哭，弄得路平也有一些心烦意乱的。
张姨和孟婉婷在楼上陪着王旭东，也不知道张姨有没有说王建宏也被送到医院来的消息，总之，感觉就是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