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对我温柔地笑:杀了我啊
绢花的脸上带着惊怖的神色,但还算镇静。
她缓了缓,说道:“就是,昨晚我和老公在房中休息,客厅里还是有人守着夜,不过既然发生过那种事,人又多了点,没有4个人,而是8个人,都是年轻小伙子,我们觉得阳气壮点,更不容易出事,而且除了那一天晚上,老太太……老太太突然坐了起来,我老公下跪后,后面只是抬不动棺材,没出什么事……而且又请了道长来作过法,我们就觉得不会有什么事……”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外面突然一声惨叫,我下床刚要出去,却发现我老公早就醒了,打开了一条门缝偷偷看着,但是没敢出去,我在后面拍了他一下,他吓得立刻把门关上了,还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然后他就瘫坐在地上,堵着门,一晚上没睡。”
官方男人……额,就叫他组长吧,组长问道:“没发生别的事吗?”
绢花摇摇头:“没有。早上太阳出来后,我们才敢出房间门,就发现……就发现死了人……”
之后的事她没有再说,我们都知道了。
无非就是再次报警之类的。
这件事早就报过警了,那时候还没有出人命,警方也是把这件事移交给了特殊部门,现在出了人命,警方来尽了下本职工作,拉了警戒线,就没有再管了。
组长走过去,把尸体翻了个个。
我吓得退了一步。
这尸体面部干瘪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睛大张,一点血色也无。
组长又去把棺材盖推开了,这棺材盖上此时多了一张符咒,但已经不是冒牌货了,我虽然不太认得,但是知道上面有灵力流动。
我强忍着恶心,小心越过尸体,去看那个已经死了好几天的老太婆。
因为是冰棺,我昨天也瞥过一眼,那时候这个老太婆虽然也没跟活人有太大区别,但她毕竟是病死的,死的时候也是面颊凹陷,皮肤松弛,脸上还有黑斑点点,但是现在……她的皮肤竟然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一点弹性……连两颊都丰盈了起来……
组长问得直白:“你们夫妻俩生前虐待过老太太吗?”
绢花一脸惶恐:“……怎,怎么可能……我老公是,是出了名的孝顺,大,大师您要是不信,可以把我们族里的人都招来问问……或者也可以问问左邻右舍……我老公是她妈妈单独带大的,怎么可能不孝顺……”
绢花又自觉补充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不可能不孝顺……”
组长看了她一会,笑道:“有时候虐待也不是肉体上的虐待,而是精神上的凌迟,你说对吗?”
绢花惶恐道:“……我,我不敢说婆婆的不是……”她低下头:“家里家长里短的,有矛盾很正常,我一个从不出去干活的妇人,也没什么脾气敢忤逆婆母……”
她这个话的意思,无非是在委婉的表示,没有经济大权就没有话语权,她没有条件忤逆自己的婆婆。
想必她老公也是根本不站她这边的。
组长没有再问什么,说道:“今晚你们都别在这了,就我们三留下吧。”
他虽然没点名,但我和花和尚知道在说我俩。
这样的安排也没人有异议,这屋子那些普通人也不敢再待。
昨天见过的那些亲戚此时都走光了,留在屋子里帮忙的估计是绢花的直系亲属。
绢花点点头,收拾了下东西,挽着等她的亲人离开了。
所有人离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
花和尚有点尴尬,干脆找了个沙发坐下来。
我脸皮厚,跟在组长后面转悠。
他也不撵我,任我看着。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他走后,我看了看房间的门,上面有抓痕,一看就是手指头用力抓的,而且没留下血迹,这我有经验,那个什么村的黄裙女鬼就干过这事。
……绢花说了谎。
她隐瞒了一些事。
这个老太婆昨晚也来找过她和她老公的麻烦,她没说。
她为什么不说?
莫非是不想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事都这么严重了,还怕牵扯到自己吗?
“这屋子整洁的过分了啊……”组长又说道。
他说了跟裴天辰一样的话,然而我还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关联。
花和尚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休息一下。
我走到沙发那里。
我小声道:“这死人怎么办……”
此时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也不好大声说话。
这死人仰面躺着,大白天也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花和尚:“现在不是有头吗,咱们听他的就好了。”
组长居然搭理了我们:“别动他,就放这吧。你们俩,隐匿符会不会?”
我抢先说我会。
花和尚看了我一眼。
我示意我真的会。
那本符箓大全放在我这又不是摆设,这些天好些基础的符咒我都学会了。
隐匿符当然不是真的隐身,只是屏蔽我们身上的活人气息,让阴物不那么容易察觉到我们罢了。
咳咳,效果根据水平高低而定。
组长走到我俩跟前,递给了我俩一张隐匿符:“从报酬里扣,一张500。”
我:“……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吗?”
组长:“哟,行,你就用你自己的吧。”
我看了一眼花和尚,花和尚默默地抓紧了组长给他的隐匿符。
呵,花和尚这个叛徒!
裴天辰在我脑海里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没现身,我估计可能是这个组长有点强,裴天辰怕被他看到。
毕竟裴天辰身上也藏着许多事的。
我们三剩下也没什么事了,就中午我和花和尚出去吃了一顿饭。
回来的时候组长叫的是外卖,外卖员也没敢送过来,正好碰到我和花和尚,让我和花和尚带上去的。
组长也不避讳,当着死人的面吃起饭来了。
我和花和尚:……
这心理素质确实强。
吃完饭组长伸了个懒腰,把我和花和尚从沙发上赶下来了,说自己要闭目养神,晚上好干事。
他这话说的,明显没指望我和花和尚。
“这次的报酬我八你们二。”临睡前他说道。
我:“……”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要不你在旁看着,我和花和尚解决就好。”
不过忍住了没说出来。
把他得罪了,以后他分派任务不给我和花和尚,那损失的就不只是五千块钱了。
在组长的呼噜声中,我和花和尚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等待着晚上。
这组长明明睡着了,听觉却还是很灵敏,我和花和尚说什么悄悄话,他都能听到,他不但听到,他还能冷不丁插句嘴。
后来我和花和尚也不敢说什么了,坐着实在无聊,干脆打坐修炼。
真正入定后,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也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是花和尚把我推醒的。
我睁开眼,太阳已经落下了,客厅里一片昏暗。
我想把电灯打开。
结果电灯居然是坏的???
此时楼道里也没任何声响了,但是我看了看时间,才晚上8点。
估计是邻居都知道这户出了大事,没人敢路过这户了。
也对,警察早上才拉了警戒线,哪个胆子这么大,晚上还敢从这过。
还好人是今天早上死的,暂时也没什么味道。
不知道组长把这个死人留在这里是为什么。
组长示意我们贴上隐匿符。
我忙将隐匿符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门外,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我早就听说过猫叫声像婴儿的哭声,但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听到。
而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野猫一起叫。
平时刷短视频看到猫猫可爱,但是今天这叫声被夜色一衬托,诡异阴森。
组长随手甩出一张符,正好甩在窗户上。
正在窗户外游走的两只野猫顿时咻地一下蹿远了去,那群猫的叫声也顿时停了。
花和尚轻轻喝了一声好。
我心里也定了定,这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是个有真本事的。
猫叫声停了,棺材板里的声音又响动了起来。
我也终于见着了绢花说棺材里的人突然坐起来是个什么场景。
绢花当时说的是棺材里的声音响了好一会,老太婆掀了棺材盖坐了起来。
但今天她力气仿佛更足了些,她没再用手指甲刮擦,而是直接用头顶,我就见着那棺材盖被她一下一下顶得一颤一颤的,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响。
老太婆给棺材板顶了一会,终于是给顶开了,那棺材板落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老太婆闭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无声无息翻身出了棺材。
她的动作虽然僵硬,动静却很小,如果不是我们三个盯着她看,背对着她的话,根本就发觉不了什么。
她像只猫一样,用鼻子这里嗅嗅,那里嗅嗅。
同时喉咙里发出猫叫一样的怪异声音。
我听着这声音,汗毛倒竖,不自禁拽住花和尚的胳臂。
我就发出这么一点轻微的响声,这老太婆的头猛地就冲我这里看过来。
她轻轻一跃,就跃了个三四米,行动也像猫似的敏捷。
我心里觉得她八成是被猫附身了。
但是这家也没养猫啊……
这当口我也没心思想别的,她直接就跃到了我跟前来,鼻子贴着我的脸嗅来嗅去,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张符纸的距离。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的隐匿符还算是比较过关的,她没嗅出什么来。
组长的隐匿符质量更好,她压根“看”都没“看”一眼花和尚。
她又走回去,走到了尸体的跟前。
我就见着她低下头,嘴对嘴对着地上那具男尸吸着。
不过这男尸早就被她吸的没什么了,她吸了两口,也发现不对劲,又抬起头,左顾四看。
但她肯定发现不了什么,于是她把那男尸给背了起来,背到了自己背上,然后背对着棺材,又要重新躺回去。
我是完全弄不懂她在搞什么。
“啧。”组长这时发出了声音。
那老太婆立刻警觉。
“就别折腾了吧,大家也能早点下工回去睡觉。”组长一边说着,却不含糊地开始念起了口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尊者留步,暂扣烟魂。”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玄门正统的天罡步,一看就是经过长年累月练习的,不是我们这种半吊子能比的。
组长简短道:“你俩快问。”
我愣了一下,赶紧问:“来者何人?为何犯事?可否听从羁押,快入轮回。”这老太婆死了还作妖,到了下面肯定得受罚。
屋子里传来一阵阴阴惨惨的笑声。
这老太婆说话了,但是声音像猫一样尖细,也不知道为啥。
看来她不是什么被猫附身,被猫附身没法口吐人言。
当然那种修炼成精的猫妖又不一样。
这老太婆说道:“羁押我?害死我的人都没有得到惩罚,我怎么这么甘心就走!”
这老太婆不过是个普通魂魄,为啥逻辑这么清楚。
组长道:“继续问。”
继续,继续问什么……
一般不是不能问阴魂怎么死的,仇人是谁吗……
不过我立刻反应过来了,鼓了股勇气问道:“你都不说清楚所为何事,又怎么帮你讨回公道?”
我取了个巧,没说谁要为她讨回公道。
从黄裙女鬼那事我充分得知了,这阴魂的要求到底有多难缠。
这老太婆也不用我多激,我只问了一句,她就说了出来:“都是我那恶毒的儿媳妇!是她杀了我,是她杀了我!我要你们帮我杀了她,我才好甘心就死!我只是得了重病,医生说我还有得救,只是要多花些钱罢了,她凭什么把我带回家,让我等死,她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我摇摇头,忍不住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这事就算去跟阎王爷说,我怕他也断不明白!你平时对你媳妇怎么样,对你儿子怎么样,你心里没数?你若是怪你媳妇,就应该一气怪你儿子,没你儿子的同意,你媳妇也不敢这么做!”
这老太婆呆滞了一会,又歇斯底里叫道:“我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怎么可能不救我!这女人只不过是我儿子娶回来为我们家生下孙子的玩意罢了,不然就凭她那个长相,那个穷酸样,怎么配得上我儿子的万分之一!可她偏偏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她怎么配做女人!是她该死,而不是我该死!”
哇,这老太婆……
我歇了一口气,建议道:“要不我们别问什么了,直接把她超度了吧。”
组长沉默了一会,淡淡道:“虽说血脉亲缘,难分难断。但每个人都有一颗肉长的心。儿媳虽和你无血缘关系,但照顾家小,十几年如一日,尚且有生恩不如养恩的说法,你这颗心却比死人还要冰冷。你刻薄自私,有失德行,没有半分身为长辈的尊严体统,有何脸面在这斥责儿媳。你责怪儿媳不愿救你,却从不想想这么多年是怎么待儿媳的。世间有果必有因,你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还有,这小姑娘说得对,夫妻本是一体,你儿媳做的决定,就是你儿子做的决定,只不过你偏心偏到了太平洋,怎么都不愿承认罢了。你仔细想想,你生病的时候谁一直照顾你,平日里儿子不在你身边时,你发泄情绪,谁默默忍受你的辱骂还给你递纸巾擦泪。同为女人,你不但不能体会媳妇的不易,反而将自己受过的委屈变本加厉施加给原本无辜的儿媳妇身上,你扪心自问,你一点错都没有吗?”
这老太婆被数落得一愣一愣的,身上那股本来也不深的黑气,慢慢淡了下来。
组长这时候果断念咒,老太太根本来不及反抗,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后,重新躺在了地上。
她背后那具尸体也自动脱落在一旁。
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牢牢黏住的。
组长松了一口气,懒洋洋道:“哎,你俩学着点,像这种小鬼,能动嘴皮子就不要动手,懂了吗?”
想到我和花和尚以前都是打硬仗,头一次见到这种操作,不由愣点了点头。
组长摇摇头:“每个都得打,那不得累死,钱少事多,哎……也就你们这些小年轻容易被cpu……”
他把门一开,直接走了,丢下一句:“剩下的事你们善后啊,那2成的钱不能白拿,顺便这家儿媳妇身上还有点事,你俩也处理了吧,就当多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