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是她,不要他了
慕凌琛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方文菁跟苏锦年都在房间里,但他睁着眼睛看着他们,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瞳孔里放大而麻木的转向了窗口。
这会儿已经是上午了,天空很蓝,透着医院视野极好的湛蓝,就这么闯进了视线里。
慕凌琛的心口,忽然一阵刺痛泛上来。
她在飞机上,侧头看到的天空,一定也很蓝很湛吧?
她是不是仍旧跟顾墨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呢?
不对,或许她应该是整个人都躺在顾墨的怀里吧?
可是就算如此,他又能够做什么呢?
“凌琛,你好点了吗?医生说了,扎的不深,没有损害到脏器,就是血流得多了些,吓人。”
方文菁说道。
她已经竭尽全力的让自己不要多问多提,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当作慕凌琛这是被蒋欣丽暗算了,仅此而已。
可是她说完话,努力的维持了脸上的笑容的时候,才发现,慕凌琛好像根本就听不见她说话一样。
他的目光沉默而涣散,一言不发的苍白着面孔,他躺在那里,仿佛就已经死了,只是一具毫无血色的尸体。
他所有做着的事情,不过仅仅是呼吸而已。
而刚刚她说的话,每一个字,仿佛是到达了慕凌琛的耳边,然后就迅速的掉头,根本就没有进去过。
方文菁心口滞涩发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的绷不住了。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笑容,反正慕凌琛也根本就没在看,她看一眼苏锦年,走出了病房。
在门口,靠着走廊发愣,眼圈再次红了起来。
慕凌琛就那么沉默的躺在那里,苏锦年看了一眼方文菁离开关上的病房的门,再回头叹口气,对着慕凌琛说道:“事情到了现在,你也该放弃了吧?“
慕凌琛仍旧恍若无闻,苏锦年又叹口气,也跟着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虽然刚刚苏锦年跟方文菁在的时候就算是安静的,可是现在,那两个人不在了,慕凌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这里就是坟墓。
他伸手在空气里摸了摸,手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没能够摸到慕宇的手。于是,慕凌琛的眼神,又跟着晃动了两下。
他忽然有点儿想不起来,慕宇到底有没有死。
会不会,其实死了的人,是他才对。
慕宇跟秦晓晓没有死,秦晓晓嫁给了慕宇,哦,不对是安晓嫁给了慕宇。安晓,是自己的弟妹。
原来是这样啊。
慕凌琛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冰冷至极,令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来。
所以,现在的这个女人,秦晓晓,她到底是谁呢?
慕凌琛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他不认识秦晓晓,他爱的人,一直是安晓。此晓晓非彼晓晓,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安晓是他的,秦晓晓不是安晓,不然她怎么舍得如此对他,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了他呢?
慕凌琛伸手去拿手机,他要给安晓打电话,他要告诉安晓,他很想她,很想她。他想告诉安晓,他后悔了,当初不应该意气用事的。
他要告诉安晓,他原谅她了,回来吧,他们重新在一起就好了。
她要做慕太太就做慕太太好了,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所有做的一切,慕氏,未来,什么都可以给她,只要她回来。
可是翻开手机的刹那,看见那条短信,秦晓晓昨天上飞机最后发来的。
慕凌琛的整个脸色,立时就愣在那里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愚蠢的假设呢?
难道他要装作自己得了精神病吗?
还是要假装自己失忆了呢?
真相是什么,一直就摆在那里,他是慕凌琛,怎么可以做这么愚蠢的逃避现实的事情呢?
秦晓晓,就是安晓,她就是不爱自己了,也可能,就从未爱过。
呵呵,她竟然把慕氏的股份都还回来了,他懂秦晓晓的意思,这就是在说,她不要慕氏的股份,让他不要为此纠缠她了。
她就那么爱顾墨吗?
为了能够安好的跟顾墨在一起,连慕氏的股份都不肯拿,只是为了跟他之间再无瓜葛?
慕凌琛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心痛了,他发觉自己,此时此刻就是个巨大的笑话。
全世界,最愚蠢的笑话。
他一把扯掉自己手上的输液针,然后下床,两只脚落地的那一刻,浑身发软,慕凌琛勉强的撑着,扶着床沿,挪到了卫生间里。
进了卫生间,然后关上门,开始放水。
民普的这间病房,条件的良好程度,堪比华菲尔酒店的总统套房了。
卫生间里,竟然还是有欧式的大浴缸的。
慕凌琛就这么,连衣服都没有脱掉,从洗手池上随意的拿了剪刀,然后直接人躺进了浴缸里。
水,一点点的漫上来,淹没了伤口的一瞬间,带来了巨大的疼痛,但过后,温热的水啊,连带着疼痛都跟着温热和麻木了起来。
疼痛,消失了,意识也跟着有些麻木了起来。
慕凌琛在氤氲的水汽里,终于是勾起了嘴角。
这一生,都是一场笑话。
从遇到小小的她的那一刻开始,就变成了一场没有丝毫意义的笑话。
从小到大,慕凌琛的人生规划里,从未缺失过秦晓晓。
他一直以为,离开她不要她,都是他的选择。
他一直以为,或许她更加听话一些,他就会原谅她,就会重新接纳她。
可是原来,是她,不要他了。
原来,一直是她,在她未来的蓝图里,剪切掉了他啊。
慕凌琛就那么在水里笑着,手里的剪刀,不疾不徐的放在手腕上,原来,在水中割开口子的时候,真的是不会疼的。
手腕处的血丝,在水中漫溢开来,腹部的伤口也重新湿闰了弥漫起来。慕凌琛闭上眼睛,觉得浑身都疲惫,但却很舒适。
身体,仿佛没了任何的羁绊。
他闭着眼睛,却能够想象的到自己现在身上,已经不是那件染血的白衬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