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澈的愚蠢
站着台上的是个年轻的小道士，许哲看着这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红花楼的第三层的观台上，方竹看着那小道士皱了皱眉：“陆师弟。”
须知，落月观的观主，同样也姓陆。
“东叔，现在可以去下注了。”
说完这句话，许哲两脚发力，轻轻一跃，便踏上了擂台。
“在下陆不非，来自城外的落月观，见过许兄。”
“原本这次落月观列席红花宴的人应当是我，但恰巧大师兄出关，为了确保能赢得名额，师父才在请柬上写了大师兄的名字。”
那小道士礼数周全，双手合于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内朝许哲行了个道揖，长袖飘飘，风度翩翩。
“咦，你是那个吃桌案的道士哥哥！”
这是个稚嫩的童音，却很响亮，传荡在擂台上，听到莹莹这句话，许哲才想起来这是红花楼二层那个指点江山的小道士。
陆不非的脸色瞬间黑下来，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还只是个孩子，他还只是个孩子。
明面上，陆不非对那句话充耳不闻，气度不减：“许兄拳剑双绝，实力超群，以非武者之躯逆伐武者，不愧是青瑶百年来不世出的武道奇才。”
许哲前往三楼之后，陆不非也从旁的人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份。
“非武者？”
非武者，特指那些修行武道，又尚未跨入武道之门的武徒和武生们，对武者来说武徒和武生都没什么区别。
短短三个字，却让红花楼三层多了好几个懵逼的脸！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就是许晟：“他不是武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非武者能打败武者？”
许哲打倒了许三儿，还跟许远山斗了几个来回，许晟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不是武者。
“他的确没有武者的本源真气。”柯北思索了一下，冷静地分析道：“会不会是修行了某种收敛气息的特殊武技，陆不非感觉错了，才以为许哲不是武者。”
“对，一定是收敛气息的武技！”许晟好似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连声附和。
“不会。”
方竹脸色凝重：“陆师弟的奠基物是观主自古迹中带回来到的一枚灵眼，他不可能看错！”
所以，许哲真的还不是武者？
“他的确不是武者。”
这时，同样站在边上观看的王富贵开口了，他和许哲接触得最多，早就发现了些许端倪，许哲那异于常人的体魄，数倍于人的食量，还有快到极致的剑法都让王富贵印象深刻。
他并非青瑶本地人，是从东州闯荡而来的，本就见多识广，此刻得知许哲并非武者，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他也并非武生武徒。”
王富贵继续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两年前奠基物太脆弱的原因，断了他的武道之路，因此他走上了一条已经失传的古修之路，体修！”
“体修只修身体，而不炼奠基物，体魄强悍，力能扛鼎，手能撕咬，肉身能够硬抗刀兵，是古修之中战力最为强悍的！”
“而古修都有同样的问题，那就是没有奠基物，无法摄取灵气；体修更是只能从食物中汲取力量，哪怕食量惊人，是正常人的两三倍，也依然修行艰难。”
“故而，上限不高。”
说到这里，王富贵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得出这一结论之后，许哲在王富贵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所有人都知道王富贵在叹息什么，许哲天赋惊人，哪怕因为奠基物导致武道路断，也能在短短两年之内转为体修，迅速达到武者级别的战力。
这样的人，如果修行武道，必定会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却因为选了把木剑奠基，成了没有前途的体修。
许晟闻言，松了口气，也恢复了原本的风度，冷哼一声：“怪不得他食量如此惊人，一个人吃了七桌肉食，原来是转入了体修之路，选择一把木剑奠基，这也是他自作自受！”
也不怪许晟对许哲如此忌惮，只是当年的许家年轻一代，哪个不被许哲压得抬不起头来？
哪怕他年龄比许哲大些，也拿不出丝毫兄长的威严！
台上的讨论告一段落，另一边，场上的陆不非依然在侃侃而谈。
“但是，许兄实力如此之强，剑法如此之快，本可以一剑解决对手，为何偏要用拳脚手段戏耍于人？”
许哲看着对面唇红齿白，一身靛青道袍，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总让人感觉，透着种清澈见底的愚蠢。
“干你何事？”
这四个字，甚是无礼。
陆不非脸色变换了下，才开口回应。
“都是许家的公子，竟是天差地别，那位许夜公子是那样的谦逊礼让，颇有东汉大文豪孔融之风，而你，竟是这般的无礼！”
许哲脑海中冒出来自己那个阴沉的弟弟，想来是许夜下了二楼之后，发现了这位吃桌案的小道士，然后跟他说了什么。
“原本，在这次红花宴上，我是不想出手的；但既然你这样无礼，我便要替许夜公子教训教训你！好让你知道，你这位子是许夜公子的，抢了别人的席位，还要将人家撵出三楼，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因为许哲的生冷，却是让陆不非有些恼火了，随手一挥，便从袖袍之间洒出来数张符篆凝立于半空之中。
又是一个被许夜拿来当枪使的蠢货，不过他的蠢和许戍倒是有些不同，这是一种许哲都看不懂的清澈的愚蠢。
许哲懒得多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拳头，他向来奉行的原则都是，不跟蠢人讲道理，太蠢的话，打一顿就乖了，实在不行，就打两顿。
“我不擅长拳脚，但道门中人与人相争从来都不用拳脚！”
陆不非高喝一声，两手向前一直，便有一道符篆向着许哲轻飘飘地飞过去，在中途，那符篆抽取了半空处的灵气，化作了一团烈焰。
烈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