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走吧
任越身体僵硬地站在门口。宋海言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血顺着指缝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胳膊被扎得就像马蜂窝一样,触目惊心。
任越心脏猛然传来不受控制的痉挛,他声音冷得可怕,夹杂着一丝燥怒,“你在干什么”海言好像这时候才发现任越来了,抬起头看他,眼里空洞得让人心慌。
他手里攥着块碎玻璃,是从碎片捡的,上面还沾着血。
任越一把从宋海言手里抢过玻璃碎片,扔在一边,拦腰把他抱了起来。宋海言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睫毛低低垂着,手上的血染红了任越昂贵的白衬衫,像黑夜里悄悄绽放的罂粟花。
正巧这时清洁工过来打扫,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等他回过神时,任越已经抱着宋海言离开了洗手间。
任越来到医生办公室,医生见到宋海言血淋淋的伤口,吓了一跳,赶紧让他把人放在病床上。
医生拿来医疗用品,坐在病床前,给宋海言处理伤口。宋海言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安静地躺着,他望向窗外,眸色和黑夜融为一体。
任越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许看。宋海言柔软的睫毛在他手心颤动,不挣扎也不闹,任越看着他这副样子,一瞬间愤怒、痛心涌上心头,千丝万缕地缠绕在一起,如同棉花堵塞在胸腔,逼得他喘不上气。
医生满头大汉处理完伤口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任越一一应下,一转头,宋海言已经不见了。宋海言摇摇晃晃回到重症室外面,坐到长椅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护工注意到宋海言手上的纱布,好奇地问:“宋先生,你的手怎么了"宋海言无神地说:“不小心弄伤了。”护工哎哟一声,“你可得小心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千金怎么办。”宋海言机械地点点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不会出事的,我要好好活着,等夏夏醒过来。”越回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他停下脚步,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看着宋海言。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给张医生打了个电话,把今晚的情况说了一遍。,张医生听完沉默了很久,“照这样来看,宋先生的产前抑郁症应该是加重了。”
任越不自觉抓紧了手机,手背青筋浮现,“是因为夏夏生病的原因"张医生叹息:“这件事只是导火索。"
任越沉默了,张医生继续开口:“任先生,我之前和你说过,宋先生的压力都是来源于你,他的情绪早就已经积累到顶峰,唯一支撑下来的希望就是你们的女儿,现在她又突然出事,所以他只能找这种方法发泄。”
任越手指轻轻颤了颤,张医生沉默片刻,诚恳地给出建议:“除非他脱离现在这个环境,到一一个他认为足够安全和轻松的地方,他的症状才有可能有所缓解。”6210510451
任越想也不想地冷冷说:张医生听到任越这偏执的语气,也实在没办法了,“我只是给出建议,这也是当下对宋先生最好的方法,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那就只能让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别再让他出现自残行为,不然再放任下去,后面的结果你应该很清楚。"通话结束后,任越在原地僵立很久,他目光始终望着不远处的宋海言,脚下的步子却迟迟迈不出去,接着他从c]袋里掏出一根烟转身走了。接下来的几天,宋海言一直守在重症室门口。
他一整天都不说话,不吃饭,也不睡觉,就像断了线的人偶,没有生机。
连医生都看不下去,隐晦地提醒任越,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出事。
任越捏着烟,声音被烟雾熏得有点哑,久久才说:“给他吊两瓶营养液。
他带着医生来到宋海言面前,宋海言被阻挡了视线,再也看不见夏夏,只能抬头看向他们,眼睛里一丝光亮也没有。757350405
任越眼里有血丝,声音还算平静,“把手伸出来,医生给你打针。”宋海言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像只鹌鹑似的消瘦的肩膀微微瑟缩起来,弯下腰把手臂藏进怀里。
任越蹲下身,看着宋海言的眼睛,“你乖乖打针,我就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不然我就带你回家,你再也别想见夏夏。宋海言的脸肉眼可见的白了,一瞬间停止"了挣扎,像被绳索缠住脖子的兔子,求生般颤抖着把手伸了出去。
医生来到面前给他输液。针头扎进去的时候,宋海言眼都没眨一下,仿佛输液的人不是他。
任越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宋海言就像个没有知觉的布娃娃。
用医用胶布固定好输液针后,医生说:“你去家属床躺着吧。”言摇了摇头,“我要待在这里。”
医生为难地看向任越,任越沉声道:“让他呆在这里吧。”
医生走后,宋海言又恢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看也不看任越一眼,仿佛他不存在的样子。就在这时,重症病房里的机器突然响了起来。宋海言猛地站起身,顾不上手背上的输液针,急忙跑到玻璃窗前,紧张地盯着病床上的夏夏。,主治医生急忙赶了过来,带着护士进了病房。宋海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见医生们围到病床前,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焦急,就像碰上了棘手的事情。宋海言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窖,他双手按在玻璃上,眼睛通红,无法控制地发抖起来,“夏夏"
他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抱着肚子跪到地上,恍惚间有人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医生关上病房的门,对任越说:“孕夫有出血的情况,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早产。”
任越指尖冰凉,隔着玻璃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宋海言,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夏夏她怎么样了"
医生叹息道:“没事,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抗排异的药起效果了,她的情况正在好转。”
任越点点头,听到屋里传来动静,医生赶紧开门进去,哎哟一声,把宋海言按回病床上。宋海言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下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下-秒就会碎掉,害怕地问:“夏夏她怎么样了"
医生忙安抚道:“没事,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言紧紧攥着医生的衣角,睫毛湿漉漉的,不敢相信地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医生耐心地劝道:‘“你不信的话待会儿可以去看一看,不过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的。宋海言听到夏夏没事,一颗心这才落地,他还想说什么,任越走了过来,强硬地把他按回病床上,“你该睡觉了。”宋海言目光没有定焦,语无伦次地说:“我去看看夏夏,我要看看她好不好。”
任越深邃的眼眸像是即将刮起狂风暴雨,伸手把宋海言拉入怀里,冷硬道:“不准去。”害,任越拿起床头柜上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喂进他嘴里。,宋海言想吐出来,被任越吻住嘴唇逼他咽了下去,任越双手紧紧圈着他,难得耐心地说:“别乱动,好好睡一觉。”宋海言发出困兽似的呜咽,“我不睡,睡了夏夏就没了。”
任越喉咙干涩沙哑,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不会的,我保证夏夏一定会好好活着。”无论宋海言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任越强劲有力的怀抱,他藏在心底的恐惧被释放出来,忍不住哭出了声,任越胸前的衬衫湿了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渐渐停止了挣扎,宋海言动了动沉重的眼睛,合上后再也睁不开,终于在任越怀里睡着了。
任越抱起宋海言,他轻得几乎没有重量,来到医生提前开好的病房,把宋海言放到病床上。宋海言白得几乎和被子融为一体,看起来比重症室里的夏夏还要虚弱。宋海言似乎梦见了什么,睫毛不安地颤抖,在睡梦里害怕地呢喃:"
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你死了,爸爸也活不下去了。”
他双手在半空中胡乱动着,像要抓什么,东西,任越握住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言仿佛把任越当成了夏夏,紧紧抓着他的手,发出无助的哭音,无声眼泪从眼角滑落,声音抖得不成调,“啊,我们一起回家吧,好不好"
任越眼里冒出几根血丝,这些话密密麻麻的牵扯住他的心脏,像被放进了密封袋里被一点点抽光空气,他紧紧牵住宋海言的手,在黑暗里坐了一夜。宋海言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宋海言喉咙有些沙哑,“几点了"
他没注意到任越眼下的乌青,听见他报的时间那一刻,表情一下子慌了,挣扎着要从病床上下来,去重症室看夏夏。
他刚动了一下,就被任越从后面抱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宋海言紧张地去推他的手,情绪有些失控,“你放开我,我要去看夏夏。”
任越声音沙哑得厉害,突然说:“宋海言,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