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收复魏家城
从魏府离开后，虞为岷带着阿擅回到了鸳鸯楼，点了最好的饭菜，楼下歌舞升平，他们找了一个好位置，阿擅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纸醉金迷。
“真可惜，错过了多少好时光。”
虞为岷想起了很多，最后还是不再说话，静静看着楼下的表演。
阿擅喝了几杯梁衣酿，想到了最开始见到魏成的那天。
司幽殿破，大周覆灭，群雄并起，阿擅受命前往北疆魏家城，那里有个少年在苦苦支撑破碎的古城和家族。
他的父母兄长死在暴戾的周皇手里，死在支援皇室路上，一封毫无理由的赐死诏书。
家人一夕之间都无辜惨死，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和城中万千百姓。
少年不过十七岁，却已经抵御了数百次流匪叛军，在一次次战争和欺骗中生出了铁石心肠，不再相信任何人。
阿擅到的时候，城墙上的旌旗已经不知道洗了多少次，有些发白，却依旧洗不掉上面的血迹。
魏成一身丧服，在城墙上，拿着一把厚重的青刀。
“城下何人？”
他抬着手，仿佛下一秒就要下令放箭。
“未家军苏迹。”
阿擅只身一人骑马上前，相比于身后时刻警戒的大军，他的表情悠闲中带着友好。
“是你烧了司幽殿？”
阿擅大笑，“是，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够诚意了吗？”
“我如何相信你？”
“加入我未家军，此城可保，百姓无虞，还有你魏家，我以命为誓，悲剧绝不重演。”
魏成有些动摇，但依旧没有放下戒心，“空口无凭。”
他扯下自己的衣摆，扔下城墙，一阵风轻飘飘地把碎布吹到了阿擅手里，“我要你以血书，换城门，有违此誓，天地共诛。”
“苏迹，苏迹…”
虞为岷把他从回忆里喊出来，“动筷子了。”
“哎，没胃口。”他放下筷子。
“那你想吃什么？”
“来盘桂花糯米凉糕。”
虞为岷交代人去做，阿擅又问，“你认识太医署的人吗？”
“你要找谁？”
阿擅凑上前，“有个姓慕容的，听说起生回死有一手，鬼门关前能留人。”
“慕容大夫已经告老还乡了。”
“你能找到吗？你都找不到就真的没人能找到了。”
“我试试吧。”
当晚未停邑收到一封密报，他只回了三个字：“不用了”就送出去了，虞为岷收到后只剩叹息。
他一心求死，谁也救不了他。
第二天魏成反倒自己来找虞为岷了，带着一筐密山酥和一身衣服，像一个乡下的亲戚找过来一样，拘谨地跨过了门槛，即使他现在已经是众人仰望的魏国公。
再次见到阿擅的时候，他眼里充满了期待，递上衣服：
“你能换身衣服吗？”
阿擅莫名其妙地接过去了以后，魏成又喃喃自语道：“即使你不是他，但就不能装得像点儿吗？”
他这才恍然大悟：“你觉得我不是苏迹？”
又指了指虞为岷，“那你觉得我是他找过来愚弄你的吗？”
魏成无措地搓了搓手。
阿擅笑了声：“行，换就换，但我出来之后咱俩要打一架了，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苏迹。”
短短的一炷香，魏成焦急地走来走去，像等了半辈子。
苏迹死的那段时间，魏成仿佛都活在梦里。
他和廖寒星在另一队，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呼吸，魏成就这样站着，看着苏迹一动不动，地上一滩血，渗进土里，这干涸的土地似乎喝不完，贪婪地吸取。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梦到苏迹，梦到苏迹一身血地向他伸手，可是魏成只能无力地看着他，躲开他，不见他。
一如他对苏迹做的那样。
起来后浑身汗淋淋，他发现自己手脚僵硬如同死尸，每天都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正常控制自己的身体。
直到遇到了被匪徒追杀的覃舟舟，他救了她，一见钟情，才开始了新的生活。
二十五年了，他都快要忘记苏迹这个人了，他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
叫他怎么能相信？
他又不得不相信。
“太像了。”
阿擅重新换回了山水墨衣，只不过这件和衣冠冢里那件不大一样，也重新梳回了高马尾，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绑着，魏成甚至给他找了差不多的一颗平安扣。
“来来来，拿上你的青刀，我们出去打一架。”
虞为岷递给阿擅一把木剑，两人推搡着去了院里，有人在清扫积雪，魏成和阿擅就在院中央过招。
林濛站在远处的廊下，目光始终追随着阿擅。
多潇洒的少年郎啊……
魏成终究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锤炼，刀法更加精进，一个砍刀过去，阿擅抵抗不过，翻滚到一边，又顺势给了魏成一个扫堂腿。
两人刀光剑影，过了百余招，终于一声断裂，阿擅的木剑被砍断，眼看就要伤到阿擅的肩膀，魏成赶紧收了劲儿，却震到了自己。
“咳咳…”
魏成咳了几声，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兴奋地上前抱住阿擅。
“你回来啦！你回来啦！”
还没高兴几句话，他又趴在阿擅肩膀上抽噎，“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阿擅哭笑不得，“又哭又哭，哭不够吗？”
最终魏成冷静了下来，三人去鸳鸯楼喝了场酒，魏成也感慨了一句：“如果寒星在多好啊…”
虞为岷赶紧转移了话题，“明天我要去太子为四皇子接风的宴席，你们去吗？”
“我不去了。”魏成推脱道。
最近陛下对于太子要娶妻的事情很不高兴，他最好还是不要靠得太近。
虞为岷是太子太傅，自然是亲近，去一去倒是无妨。
“我要去。”阿擅积极。
见过魏成后，也是时候开始谋划见见陛下的事情了。
阿擅摸着胸口的玉玺，那也是他的敲门砖。
没想到二十五年后，见一见自己的亲人，都还要借别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