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虎家三兄弟5
“原来是我的兄长和弟弟啊，什么风把你们俩吹上我这茅草屋了？我记得咱们已经十几年…哦不，去年我还打过你们，怎么说没见过呢？”
彪自己先唱起了独角戏，刻意挖苦，眼睛里只有大芳和小芳两个人，根本看不到阿擅，也是，他一心想让他的两个兄弟死，又怎么会放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呢？
看着人变得绝望是他的一项乐趣。
“彪，是我们不该抛弃你，可是你把哥哥的魂魄还回来，我任你处置。”
小芳的话一出，大芳立马挡在了他的身前。
彪笑了，极为狂妄，但裴宁看出了悲伤，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把毒酒放在了小芳嘴边，“你喝下，我考虑一下。”
大芳立马把那杯撞掉。
彪续了一杯，大芳再撞，反复几次彪也没生气，饶有兴致地陪他们玩游戏。
阿擅手腕萤光一闪，冬花附在彪的身上，立马就准备收回酒杯，但就在那一瞬间，小芳抢过来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彪，我喝了，兑现承诺吧。”
萤光又回到了阿擅手上，他对着裴宁摇了摇头。
这场面，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哈哈哈，果然是我彪的弟弟，不过…”
彪不紧不慢地回到了主位，像是斗兽场等待兽兽相斗的惨烈画面的财主一样，悠闲地说了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
“我亲爱的哥哥，你的弟弟对你情深至此，你还打算装聋作哑吗？”
小芳还没反应过来，拉着大芳的袖子，“什，什么…”
他还没说完，嘴里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裴宁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施主，”除妖和尚突然说话，双手合十地对着彪拜了拜，“我佛慈悲，这种毒药折磨心肺，不如还是让他痛快地离开吧！”
彪大笑，阿擅看见他眼角含泪：“我原谅他，谁原谅我啊？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族人抛弃，我还没长大的时候和一只鹿抢吃的都能被他踹伤，我曾经在雨夜被群狼围堵，在泥沼中失去希望，在垃圾中翻找食物，可那时候，我亲爱的哥哥和弟弟呢，在家里，在温暖的老虎窝里嘻笑打滚，凭什么只有我要受这种待遇？”
“彪，你把解药给他，我来替他死。”
一直沉默的大芳突然开口，小芳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看他。
“哥…”
“对不起小芳…”
看着他们这一幕，彪接着说道：“弟弟，你都没怀疑过我根本就没有收走你哥哥的魂魄吗？他是在利用你，让你恨我，让你杀了我，你怎么这么可怜，到死才知道真相。”
“哥…”小芳拉紧了大芳的衣领，他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想说，但他此刻已经吐不出一个字了，意识越来越涣散，最后听到的三个字竟然是：“对不起。”
已经，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了呢······
看到小芳无力地垂下手臂，裴宁突然觉得浑身冰凉。
这是…真的吗？连家人…都可以利用…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好了，哥哥，你准备怎么办呢？”彪颠了颠手上的匕首，猛地扔到大芳面前。
大芳怀里还抱着小芳的尸体，却没有再抬起头，“彪，你只说对了前半部分，我最开始是想骗小芳，但那是为了让他认真修炼，以防以后被你伤到，渐渐的我就习惯了，但我从来就没有想让他恨你，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在想着你。
你知道爹娘吃饭的时候会扯出一份肉放在旁边，我们长大了，娘也会多做一份春衣，春天漫山遍野的花，小芳会多做一份手环放在旁边，我会告诉他，二哥一定在世界上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彪，上天给予我们规则，我们给予世界温情。”
彪癫狂地否认：“你胡说你胡说！”
“可惜，说这些都没用了。”
大芳把小芳的尸体放在旁边，转过身对着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拿过旁边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心脏。
彪的表情凝固住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和他认知中的不一样。
他的两个兄弟，应该是自私，恶毒，最惜命的啊！
他疯狂地扑到二人面前，在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身体开始颤抖，嘴里乱七八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好像疯了。
一旁的除妖和尚站起来为他诵经，无意识的末末也随着他的动作双手合十。
“你们不许死，你们不许死，给我起来，起来！”
彪突然开始发疯，近乎疯狂地踢打着大芳和小芳的身体，地上的血越来越多，裴宁不忍地扭过头，落平咬着手指担心地皱着眉毛。
大殿里击打的声音终于停下，在大芳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阿擅看到了他嘴角的一抹冷笑。
到底是谁欠谁的，阿擅心中也开始发冷。
“噗！”
也许是急火攻心，彪也克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舞女们纷纷拥上前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指着面前的尸体，“他们死了没有？死了没有？”
有人探了探鼻息，对他点头。
彪大笑：“好好，给我扔到乱葬岗去，牵几条野狗，我要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他说要这句话的时候，阿擅看到除妖和尚握紧了手中的佛珠，眉毛似乎也皱了起来，末末坐在席子上，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扒着他的袖子抬头看去。
过了很久，舞女回禀事情已经做好的那一瞬间，裴宁突然看到彪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突然苍老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众舞女惊呼，此时阿擅抬头对裴宁说道：“心中无念，皮相自弛。”
彪缓慢地转过身子，虔诚地对除妖和尚说：“大师，我请您来，是想让您杀了我。”
“为何？”和尚攥紧了佛珠。
“不为何，”彪看着殿内一滩血迹，“没意思了。”
末末扒着他的胳膊，一脸担心又茫然。
除妖和尚摸了摸他的脑袋，对彪说：“你身为城主，护住了城内千万生灵，此为善，你杀人无数，为达目标不择手段，对同胞兄弟痛下杀手，此为恶，你幼时饱经苦难，无父无母，此为悲，刚刚你得知真相，发癫成魔，此为痴，善恶悲痴，阿弥陀佛！”
他向彪行了一礼，“施主，小僧无能，化解不了你的五情六欲，也无力承担杀了你之后城中诸多生灵的怨念，愿你以后多行善事，乐善好施，怨气自消。”
除妖和尚转身就走，快走到阿擅旁边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舞女的惊呼：“城主！城主！”
彪抽出大芳胸口那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脖颈狠狠刺了下去。
三人的血混在地上，终于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佛渡人，人不自渡。
一阵慌乱下，和尚闭了闭眼睛，一挥手把众人身上的绳索都解开了，站起来后，阿擅率先拉住和尚的胳膊，“别走，还给我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