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狐狸和落平
第二天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满天的彩云，再往东看，还有一轮初升的朝阳。
裴宁惊喜地把阿擅叫醒，想让他看日出，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相反，却感觉到一种力量慢慢在控制着她的身体，裴宁趁着自己还清醒时，用尽力气问：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身边只有一个还在梦里的阿擅，但眉头皱起，似乎睡得不安宁。
直到她彻底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时候，那人才用裴宁的身体慢悠悠整理了下衣袖，看着她微笑：
“谢谢你，吾借用一阵。”
“你是谁？！别动！”裴宁看着“她”捋顺了自己腰间的平安扣，冲上去打算阻止。
但那人只是一抬食指，放在唇间，裴宁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也讲不了话。
“安静点，再这样，吾就不归还了哦！”
“她”完全没有理会充满怒气的裴宁，自顾自地指着平安扣，语气珍重：
“这是女娲玉，必得好好保存。”
裴宁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倒也没在意，只是翻了个身想要从阿擅身上寻找什么。
猝不及防间，炙热的唇贴在裴宁的颈边，竟让她的灵魂也为之一颤，阿擅睁开眼睛，眼眸柔情似水，整个人和往常大不一样。
他也中邪了？
“姑娘，想要在某身上找什么？”
声音也不是之前的清朗少年音，反而像勾栏男子一般，摄人心魄，悠长连绵。
“她”诧异了一瞬，竟捂嘴笑了，手极慢极轻柔地搭在阿擅脸庞，抚摸着他的发丝，故作嗲音：
“人家想要你的心，给得了吗？”
裴宁又翻了个白眼，感觉要吐了。
阿擅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裴宁麻木了，想着换回身体一定要好好洗手。
“某有一物，想要让姑娘保存。”
手腕一翻，化出一枝紫色的玉兰花，含苞欲放，往前一伸放在“她”手中。
“收好了，玉兰代表纯洁的爱，可代表某的真心。”
“她”拿到花，又笑了声，但和之前娇俏一笑大有不同，带着凛冽的寒意与嘲讽，将玉兰寸寸碾碎。
“就送这种不值钱的玩意？还好意思说真心？”
阿擅脸色一变，不知为何，突然转身欲逃，“她”揪住阿擅的衣领，竟从他的身体里揪出一只红色狐狸，委屈地嘤了一声。
阿擅的身体则从屋顶上滚落了下去，裴宁着急想要摆脱束缚，但在他险些从屋檐掉落的时候，“她”一抬手，就把阿擅拉回了身旁。
幽幽醒转的他，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有只狐狸？”阿擅才醒过来，还没清醒，就被“她”扔过来的狐狸砸中。
这狐狸通体火红，眼睛里还泛着泪光，但因为害怕，一动也不动，僵硬得像个假的。
阿擅抱着狐狸上前，却被“她”用一根手指点住额头。
“裴宁”闭上眼睛，在思考什么。
“奇怪，你们两个有什么好吸引吾的？”
阿擅意识到不对劲。
“她”放下手指，却看见阿擅腰间的削骨剑，伸手去拿，却被阿擅侧身躲过，“她”故技重施，把阿擅定身了。
“你不是裴宁？！你是谁？！”
根本没有理会阿擅的问题，“她”拿到削骨剑之后，轻松抽开，一只手拿剑，一只手抚摸剑身，片刻后在剑身显现出莲花的图腾。
“就是它了。”
“她”两指一用力，图腾瞬间如同沙砾一般在风中飘散，在扔剑前一瞬“她”解除了阿擅的束缚。
但阿擅来不及躲，削骨剑砸到了他怀里狐狸的头上。
狐狸又呜咽了几声。
“下次收人东西，记得看下上面有无符咒，不然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她”走到裴宁面前，顺手解了她的束缚，但没解除口戒。
“你认识谢尽？”
“这把削骨剑是我给他的，你说我认不认识他？”
虽然语气同样平静，但裴宁却觉得这时候“她”的情绪有了起伏，自称不经意间从“吾”变成了“我”。
裴宁猜，那个人不仅认识谢尽，应该还有过节，这一点，阿擅也意识到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力量差距悬殊，阿擅没有追究面前这人是谁，只是问：
“裴宁在哪儿，她还好吗？”
听闻这话，“她”瞟了裴宁一眼。
“好得很，吾不会伤害凡人，走吧，吾饿了。”
裴宁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
到了饭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狐狸闻到菜香，动了动鼻子，突然就从阿擅怀里跳出来，显化成人形，动作之快，阿擅想拦都没办法拦。
好在大家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没人察觉。
“喂，大街上呢，你注意点儿！”
狐狸变成了一个稚嫩的少年，狐狸尾巴还没收回来，一双桃花眼十分潋滟，眼尾带着天然的粉红色，看上去妖娆又多情。
“嗨，我叫末末。”
他咧嘴笑着，伸出手抓了抓空气。
看着末末狼吞虎咽的样子，阿擅还以为他上辈子是饿死的。
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了阿擅脚上，他嫌弃地踢了一脚：“我说你这尾巴能不能收一收，这么多人呢…”
末末撅着嘴把尾巴收了起来，接着端起碗，爽快地喝了口汤，喉咙上下吞咽，十分不雅。
相反，占据裴宁身体的那人却慢条斯理，吃饭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裴宁坐在她的身体旁边，也默默吞了下口水。
“她”仿佛注意到了，故意夹着饭菜在裴宁鼻子前晃悠，然后放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点了点头。
“幼稚。”裴宁吐槽，但也同时发现，自己能说出声了。
而且好像阿擅也能听到。
“裴宁？”阿擅望着她的位置，尽管那里是空的，“你在那儿？”
没等她回答，末末嘴里含着饭回答：“是啊，原来只有你看不到，那个女鬼一直跟着我们啊！”
“你才女鬼呢！”裴宁火冒三丈。
“我可不是女鬼，我叫末末，按凡人的说法，也可以叫我狐狸精。”说着又吃了两大口。
“……”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这下裴宁和阿擅都没话可说了。
只有“她”默默推远了末末口水喷到的几盘菜。
一大桌子菜，阿擅心不在焉，没吃几口，“她”吃得挑剔，也没吃多少，只有末末吃了一盘又一盘。
终于当盘子堆成山，小二赔着笑脸说厨房没有余菜的时候，末末才止住口，擦了擦嘴角，拉着阿擅的胳膊欲跑。
阿擅还没反应过来，“她”虚虚一指，把末末定在原地。
“小狐狸精，你为何要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