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佳人斗嘴莳花馆
这眼前的一狐在哪里见过？
月如霜迅速搜索记忆，但完全想不起来。
眼前这个绝色美女仿佛自带某种媚惑，让人心神颠倒。连如霜看了，都有些痴了。
这边一狐眼睛直直地看向杨冰，忽然她看了如霜一眼。她的表情在说，她已经觉察出这个公子哥并不寻常。
但能看懂这个表情只有如霜。
杨冰心里七上八下的，在祈祷千万别整出什么事来。此时，他脑子短路，平时的智慧完全不好使了。
“杨公子，一日不见，又想我了？”一狐媚态十足。很奇怪，这种媚态并不让人觉得过分，更不会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低俗做作恶心，反倒让人觉得非常真诚，字字珠玑。
这真是很奇怪。
如霜刚到门口时，那些女人类似的话，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可到了一狐嘴里，字字都含情脉脉，闪闪发光，优雅动人。
花魁就是花魁，真的有特殊技能。
“来来来，到我的莳花厅一聚。”一狐说着便挽着杨冰的手，就往楼上走去。月如霜看着杨冰的手被她牵着，心里一阵酸楚！但众目睽睽之下，只好先跟着上去。一狐也不阻拦。
“这里损坏的东西，算我账上。”一狐回头对老鸨说。
老鸨正在发愁，今天的事没法收场，现在见有台阶可下，也就乐得顺坡下驴，哪敢再来硬的？
杨冰走了两步，挣脱一狐的手，但也随她一起上楼。不跟她上楼就得继续打架，打架杨冰自然不怕，他能把莳花馆翻个底朝天，但毕竟自己理亏在先，不能这么蛮干。
这边如霜见到杨冰把手抽回来，心情稍缓。
那股香味，对，就是那股香味。如霜心情又转坏。
进得门去，三人坐定，自有侍女奉茶。
“这位小公子哥是——”一狐眼睛看了如霜一眼。
“是月公子，是在下的一位亲戚。”杨冰瞎编道。
“原来是月公子，月公子这么小，也来这样的场所？”一狐道。
“谁说我不能来？我想来就来。”月如霜气势上不能输。
“这么说，月公子也是这里的常客？”一狐针锋相对。
“那倒不是，这种地方，我怎么可能常来。”如霜故意用“这种地方”来踩一狐一脚。
“哟，那你今天怎么来呢？”
“好奇。”如霜随口答道。这话倒是真话。
“你身边这位杨公子倒是常来的，”一狐浪浪地看着杨冰，“他还想天天跟我共渡良宵呢。”
“常来？”如霜当然知道，杨冰来这里才两三天，都跟自己待在一起，哪有常来之说，除了那一次失踪。但她不故意拆穿，看一狐怎么骗人。
“你不知道吗？”一狐瞟了她一眼。
“不知道。”如霜说。
“他可是我这里的常客。就昨天，他还陪我同床共眠呢！”一狐看看杨冰，又瞟了如霜一眼，挑衅似的说。
“别……别乱说了，”杨冰有点结巴，“我什么时候跟你同……同床……还共眠了？”
如霜心里好酸。知道那是骗人的，但骗人的也不行。那是她你也心爱的人，就是言语亵渎，她也很难受。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恐怕有些人想共眠，人家不愿意是吧？”如霜战斗力不低。这方面的战斗力，女人不需要教，能无师自通。本来她感觉自己心乱了，招架不住了，但瞬间，她满血复活。
“你……”一狐这一下被戳到了痛处。
“我说对了吧，”如霜趁势握住杨冰的手说，“我跟杨冰哥哥形影不离，他什么事都跟我说。对吧，哥……”
“对……对……”杨冰红着脸说，下意识地回应如霜那只手。
看见两只手亲密地握在一起，一狐脸色一变。她知道他们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其实，她第一次看到他们，就猜出几分。
今天这一见，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这是天生的一对，两人的心灵已经互相契合，任何狂风暴雨都难把他们分开。
她缓缓站起来，说道：“我乏了，两位请回吧。”
两人出去之后，一狐哭得花枝乱颤。
她混迹风云场所，看到的全是好色之徒，那天在人群里偶尔看见一位俊美少年，他那清澈透明的眼睛让她过目不忘。
她尾随很久，越看越觉得喜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什么男人没见过，竟然被一个陌生少年俘获了芳心。
而少年，连正眼也没有瞧过她一次。这又让她气恼。
于是，她一阵迷烟，把他掳到了莳花馆。当然，她没有对他做什么，她喜欢他，但她还是个懂得廉耻的人。
现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有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他们是那么般配。
她的心在流血。
月如霜假扮月公子，别人看不出来，作为女人，她一眼就看穿了，就像月如霜一闻香味就知道她的存在一样。
女人识别情敌的能力永远无法估量。这很难用一般的道理去解释。
这方面男人只能自叹不如。
她很小就被卖到青楼，据说价格极贵，因为卖方说她有成为绝色美人的潜力，她的母亲就是绝代佳人。
莳花馆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重金购买，指望将来成倍成倍地赚回来。
十年后，他们笑了。
他们做梦都会笑醒。
因为他们培养的这个女子，不但名振江南，在京城也颇有名气，甚至有王公贵族，为了一睹芳容，也专程前来。
据传，天子听闻此事，也心生好奇之心，专门派周公公带着画师赴松江镇一趟，画了一狐的像。
周公公回去复命后，天子看着画像赞不绝口，直觉六宫粉黛无颜色，兴起到松江镇一睹芳容的心思。最终大臣纷纷劝谏，天子毕竟还算是励精图治的明君，以江山为重，这才作罢。
虽说一狐受人追捧，红极一时，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觉得很孤独。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谁会真正关心自己？
所有人不是冲着她的美貌，就是当她是棵摇钱树。
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不来相救？当然，她也知道这很难，但她一直抱有希望。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就在这样的孤独寂寞当中，她一眼看到了杨冰。
从千万人当中一下子找到了灵魂的寄托。她当然想抓住不放。
在此之前，她除了父母，她头脑中唯一能想起的就是一个比她小一岁的男孩子。
这个男孩长什么样，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他递给她一颗酸酸甜甜的糖葫芦，那种味道让她记忆犹新。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抢的，而不是他递的。
她记得她吃糖葫芦的时候，他哭了。她心软了，就跟他一人一口，轮流着吃。
然后他们一起笑了。
每当想起这些，她就笑，傻傻地笑。
这是人间带给她的唯一的温暖。
她活着，就是因为还有这一抹温情。
她跟那帮渣男周旋，竭尽所能保护自己的清白，也是因为这一抹温情。
她看到杨冰，她觉得，他就是那个男孩。
然后，她把他掳到了莳花馆。她要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