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个二个，都不识货
常欢直起身，看着从前方踏叶而来的几人，没有言语。
真是冤家路窄啊。
没隔两天呢，又见到这位黑衣男子了。
身体被河水包围，手脚没有着力点，口腔鼻腔被水呛入，呼吸困难的窒息感，在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瞬间又回来了。
男子面色谈不上多好看，目光讳莫如深地盯着她。
这眼神！
如果不是只有穿来当天的记忆丢失，原主其他记忆大部分还在，她都要以为，她和这位男子之前就认识了。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美男好看是好看。
可是如果美男有毒的话，那就得敬而远之了。
“常姑娘？”
“ 啊？”有人喊她，常欢下意识地回应，向另一处望去。
沐云是有些意外，昨天刚分别，今天又在望云山碰见了她。
常欢也正感叹世界真小，她瞥向沐云身边落后黑衣男子两三步的地方。
那里还有另一位着月白广袖衫的男子。
他长身玉立于林间，容貌俊美，气质清隽出尘，神色却淡漠得仿如世间没什么事能让他在意。
又一个美貌男子啊。
常欢乖乖地跟人打招呼：“好巧，又碰上沐姑娘了。”
沐云低声解释了几句，陆锦年视线微转，扫过常欢蜡黄的小脸。
有些讶异，这么个潦草不起眼的姑娘，却有着一手漂亮的厨艺。
他以为是陆园新来了厨子。
黑衣男子已经率先走到常欢跟前，低沉暗哑的嗓子说出来的话令常欢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连着两次都在望云山上，你真的是……油盐不进啊。”
常欢忍不住又退了一步，这男子身高太优秀，离得近，压迫感扑面而来。
什么油盐不进？
“这位爷……我不认识你，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是真不认识他。
她提起地上的背篓，向他展示她的战利品，“我只是上山采蘑菇，不行吗？”
蒋绍之眸光闪了闪，“……不认识爷？”
常欢坚定得像要入党：“不认识！”
“区区山野村姑，哪有荣幸结识您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爷！”
“……是这样，那前天是谁和爷说，她愿意给爷做牛做马，为奴为婢，说只要愿意带她离开小杨村便好？”
常欢瞬间哑口无言：“ ！！！ ”
原来原主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去给人当牛做马？
原主糊涂啊！
常欢扯了扯唇角，偷眼瞧了一旁静默吃瓜的两人。
感觉有些丢脸……
算了，她能屈能伸。
常欢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惨兮兮地，“我错了，那是我一时脑抽说的话，您不必当真。
当个山野村姑蛮自在的，为奴为婢也不见得有多好。
下次见着爷您，我指定远远就绕路走，再不到您跟前碍您眼。”
“您看，这样行吗？”
蒋绍之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常欢都觉得自己脖颈都开始泛凉了，他才道：“高墙大院里的饱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当心一个不慎，就把自己的后半辈子困住了去。”
“……你说得对，当个山野村姑说不定也能得大自在。”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这一番话，不能说是在挖苦，简直是在给她上教育课了。
她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可她没有证据。
对方寒潭一般的黑眸移开，再没扫她一眼。
蒋绍之背着手侧过身对陆锦年道：“陆大少爷，咱们改日再聚。”
陆锦年微微颔首，“慢走。”
眼看着蒋绍之离开此地，常欢暗暗吁了口气。
这算不算解除危机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也说是在山上见到，她明明是在水里扑腾着醒来的。
但是听这意思，也算是过去了，翻篇了吧？
只要她不去赖着要人家带她离开这里，不求着去给人做牛做马……
啊呸呸，要离开小杨村，她也犯不着去给人当奴婢啊。
常欢提起背篓，“让沐姑娘看笑话了，你们二人慢慢欣赏这山中美景，常欢先下山啦！”
“深山野物众多，常姑娘和你家人尽量别往深山里去。”
常欢接受了沐云的善意，她发现这人看着冷冷的，其实是她以貌取人了。
“多谢提醒，平时都在外围活动，这次只是意外。”
陆锦年注意力在她手上的背篓里，那一杆杆白伞看得他讶然不已。
连沐云也注意到了，这季节，山中各色各样的蘑菇很多，有毒性也不少。
吃蘑菇吃得口吐白沫疯言疯语的，也不是没听过。
两人的目光犹如实质，让常欢都没法忽视。
转身离开前，给两人科普了一下。
“不是毒蘑菇，这是食用蘑菇，鸡枞菌，罕有的。”
说完，颔首离去，另一片鸡枞菌也不打算立刻收了。
陆锦年看着脚下几步远那一大片的鸡枞菌，若有所思。
沐云直女发言：“这姑娘会的倒多。”
＊
这边的常欢沿着原路回板栗树那儿，半路就遇上找过来的常老四和常小五。
常欢这一“方便”，用了好一会儿。
板栗球装袋的工作还没完成，但是常老四担心她四处乱窜又迷路，就先放下手里的事，带常小五找过来。
其实喊几句，常欢就听到了。
常老四看她背上一篓子的蘑菇，吓一跳，“欢姐儿，你采那么多这东西干什么？”
常欢：“……吃啊。”
“四姐四姐！这蘑菇有毒！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咱家现在有板栗，不缺吃的。”
常欢拍开他要夺背篓扔蘑菇的手。
老常家有什么家底，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嘛，说出不缺吃的这种话。
“这是鸡枞菌，不是毒蘑菇。做汤，炒肉，都好吃。”
才这会儿功夫，她就已经给人解释了两次。
常老四半信半疑，“当真？山上的好些蘑菇看着好看，可是吃死过人的。”
常欢懒得再说，直接告诉他，“方才有个婆婆就在采这蘑菇，她告诉我的，她常吃。”
三人开始往板栗树下走去。
常老四还不太放心，“那个婆婆你认识？你问清楚了？说的话可靠吗？方才就听这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就是你说的婆婆吗？”
“四姐，咱们非要吃它吗？”
一个二个，都是不识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