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洪承畴运筹帷幄
澜沧江畔，对阵缅甸军前线营地。
云缅督师洪承畴眼睛直盯着都指挥使兼先锋将军林兆鼎，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军虚实如何，敌军虚实如何？”
“这……”
林兆鼎急得满头大汗。
洪承畴见他语塞，知其是个脓包，糊涂将军带糊涂兵，谅他也不知道敌军情况。
“你先把我方情况说明。”
“我军还有将士3万余人……”
“本次兵部征调云贵卫所20余个，每个卫所编制5600余人，总共至少有12万余人，为何只剩下3万人！”洪承畴不像个普通文官，倒是个气势汹汹审判者。
林兆鼎吓得赶紧解释，哦，编理由。
“自去年以来，与贼军屡次交战……损失了有七八万……”
其实洪承畴原本只是个刑部员外郎，区区六品官，现在虽然挂着个云缅督师的名号，但只是皇上的口头说的虚名，正式任命诏书可没有。
林兆鼎是都指挥使正儿八经的正二品，而且战时担任总兵官，官阶等同从一品，倒也被六品的洪承畴唬住了。
除了洪承畴本身的霸道气势，明代两百年来，以文制武习惯也是重要因素。
洪承畴怒道，“本督记得朱督师实际只召集5万人，怎么又有7～8万人损失？！本督故意往大了说12万人，就是试探你是否有撒谎！”
林兆鼎急得跪下，很快像是反应过来……好歹也是云南都指挥使，凭啥被他唬住？！
他又自己站了起来，带有怒意的回道：“洪大人，末将就算有错，由兵部审查无话可说，你现在好像没有权限审查吧！”
“末将就实话说，今日不比往初，各卫所真能够组织3万人来，也就不错了。”
明代卫所制度，本是统治西南复杂部落最好用的制度。但是到了明朝晚期几乎崩坏，云贵各卫所的编制人数，早逃跑得没剩多少人了。
这些系统性的卫所崩坏，的确不是林兆鼎一人的责任，虽然他估计空饷也没少吃。
洪承畴见林兆鼎凶起来，也觉得逼装的有点过了，现在大敌当头，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首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诸多卫所崩坏，兵户多有逃窜，本督也知组织起将兵不易，只是刚阅读前线战报，一时心急出言略有冒犯，林将军不必介怀。”
“林将军只管详实把军中情况说清，本督目的是掌握实况，待平贼成功之后，本督自会在皇上面前给将军请功的。”
“倘若有所隐瞒或诳语，导致军情贻误剿匪失利，那是你我二人的共同罪责，朝廷也定不会饶恕的！”
洪承畴态度虽缓和，但语气该严肃的还是严肃，不然就不是他的性格。林兆鼎也明白了洪承畴的意思，他本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就敞开了说。
“实际的确也凑到5万人，但自贵州与奢安二贼一直打到云南，士兵损失过半，后来在云南重新招募，才勉强组织3万人。”
“诸土司的土兵还有多少人可用？”。
“景东部僰人有5千勇兵可用，孟琏、孟艮、孟密等有1万兵士可用，老挝、车里、八百等有1万兵士可用，此外其他杂蛮有5千兵士可用。”
“也就是说，目前总共可调调配的兵力，最多只够6万人……”
洪承畴边说边得意的拿出一卷轴摊开。
“这是本督近日研读地方志以及水系图，绘制出的详细堪舆图，需要布防修筑一些伪装堡垒要塞已经标出，你组织兵士开始行动建造伪装堡垒。”
林兆鼎有些不解，眉头皱了皱，“皇上要求我们平贼，督师修堡垒防守何意？”
洪承畴笑道：“缅甸与奢安二贼合兵有20万众，我军兵力与贼差距悬殊，正面作战恐怕不利。”
说着，洪承畴又指着几个标记的堡垒要塞之地，
“诸土司的土兵熟悉山林地形，可派他们组建灵活小队四处骚扰缅军，引诱他们分散兵力深入隐秘伪装的堡垒要地，到时关门打狗！”
林兆鼎明白过来，“分散敌方兵力，化整为零各个击破实在是高！督师知兵如此，末将不能及！”
事不宜迟，林兆鼎急住要塞之地，赶紧组织兵士修筑伪装堡垒。
诸部土司中最不好惹的是景东部的陶明卿，此人身高2米，腰粗体壮臂力过人，传说徒手轻轻松松的像摔狗一般把大水牛摔死。
当然，他也不是力大无脑性的蛮人，而是很擅长练兵，他训练的部下个个作战勇猛，近战刀枪远战弓弩射击不无精通。
不过最为离谱的，还是他的兽兵，陶明卿就像天生的野兽好友，大象犀牛、豺狼虎豹，他都能与它们沟通，并指挥它们协同作战。
所以在西南地区，僰人数量虽不多，但是确实是让人忌惮的力量。
还好他们僰人本性淳朴，最为敬佩诸葛武侯，对中原朝廷知恩图报，没啥坏心思，陶明卿更是个老实人，对明廷也只有忠心。
洪承畴把陶明卿叫到营地，看到面前是这般威风凛凛的人物，啧啧称奇。
“明卿兄，本督早听说你的威武，今日所见真名副其实！”
“谢督师大人夸奖！” 陶明卿粗声应道。
“朝廷历来重视西南诸部土人，不仅准许自治，而且每年赏赐不小，可谓皇恩浩荡。无奈总有贪图不厌的贼心之人，尤其甚者就是奢崇明和安邦彦二贼，不仅反叛朝廷，还勾结缅甸贼酋反叛，贼酋日甚目无朝廷……天兵本次奔来目的是平叛奢安二贼，震慑降服缅甸，恢复三宣六慰……” 洪承畴文绉绉的将诸事前因后果，战略目的一一说明。
砰！
陶明卿听到贼酋如此野心，气得一拍桌子，竟然把桌子击得粉碎。
“我是个粗人，不懂得繁琐礼节，唯知忠义。我定率部人全力以赴捉拿反贼！”
“好！明卿兄气概如此，本督就不绕弯子了！”洪承畴见陶明卿赤诚忠心，就放心把他带到沙模地形图前。
“这是本督制作的西南地形沙模，我军营地在这里，奢安二贼在澜沧江对岸木邦地界的山林中躲藏，那里地形复杂，本督需要你指挥兽兵搜寻二贼，并把他们引诱到此处。”
洪承畴边说，边用一根细竹杆指着澜沧江一处支流分口处，并拿出一个涂红的木楔钉在此处。
“此处两山夹一谷，谷底春夏是河流，秋冬季节则是云南与木邦陆路交通的唯一通道，本督主营寨就在道路尽头平地。
你骚扰的时候，顺便故意把这些信息故意透露给奢安二贼。”
陶明卿惊讶道：“督师如此暴露目标，还将进入营地的唯一道路告知，贼军突袭岂不极大危险。”
洪承畴坦然笑道，“本督自有妙计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