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屋外风雨大作,狂风撕裂窗纸,暴雨斜冲横扫而入。
穆离渊握着扶手向后猛地一推!椅子瞬间翻倒在满地雨水里,衣衫缠绕得乱七八糟。
木椅碰撞地板发出碎裂的巨大声响!穆离渊把手伸到江月白脑后护了下,手臂挡开了迸溅起的木屑,借着这个姿|势牢牢圈住了身下人。
“胆子越来越大了,”江月白长发衣衫摔得散乱,神色却还是冷静的,“嫌昨夜的惩罚太温柔了?”
狂风吹进混着碎叶污泥的雨雾,雨水打湿了发丝,穆离渊单手撑着上身,另一只手挑拣掉江月白长发沾上的湿碎叶、擦掉了江月白侧脸溅上泥点,直到这个人重新恢复不染尘埃的模样,才低声说:“师尊就当是可怜我一下,也不行吗。”
江月白伸手抵住他不让他再倾身靠近,态度还是冷淡:“可怜了一次还有第二次,没完没了,我没那么多精力陪你玩。”
雨水沾湿了穆离渊的眉眼,显得瞳色漆深,里面埋着点难过:“小圆的确不是我生的,但这些日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为什么小圆不是我生的,我要是真能生就好了。”
“被冷水淋发烧了?”江月白眯眼,“说什么胡话。”
“这样师尊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舍不得再离开我了。”穆离渊却说得认真,“我每与师尊共度一夜良宵,就给师尊生一个孩子,生很多很多,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你看到孩子们就会想起与我的每次”
“够了!”江月白手指按住了他的双唇,“给我正经点,否则让你往后再说不了话。”
“师尊对我好凶啊。”穆离渊没有躲江月白按他双唇的动作,垂眸看了眼江月白用力扣压自己下唇的拇指,微微吸气,像是在闻这根手指的味道,而后继续用唇蹭着江月白的指腹讲话,“我好害怕。”
江月白收回了自己的手。
穆离渊吻不到江月白的手了,表情有些难过。
“下去,”雨水浸透的薄衫没有厚度,体温的热烫清晰无阻,江月白抬了下膝盖,“硌得我难受。”
穆离渊身子一僵,耷下眼睫不敢再看江月白,嗓音因为窘迫变得微哑:“那是我的剑”
“是么。”江月白反问。
穆离渊握住了江月白的手腕,带着他的手向下——
江月白想抽回手,却动作一顿。
因为他真的摸到了对方腰间的剑柄。
从前相见时对方从不会带剑,但今夜直接从战场回来,兵刃未解。
剑,是为数不多可以吸引江月白注意的东西。
“本命剑?”江月白换了严肃正经的口吻。
穆离渊点头。
“怎么从没见你拔过剑。”江月白问。
他是剑修,他曾经的徒弟当然也是剑修。
可是这些时日,他只见过这人指点小圆用剑,却没见这人用过自己的剑。
穆离渊说:“师尊是剑道高手,我何必班门弄斧。”
江月白问:“我能看看你的剑吗。”
“当然可以。”穆离渊撑起身,屈膝半跪江月白身侧,解了腰间佩剑。
这把剑装在极其朴素的木剑鞘里,没有透出丝毫好剑的光芒。
看上去就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剑。
但当穆离渊将剑抽出来时,清亮同月色的寒澈剑气顿时充盈了整间屋子!
像是美玉洗去了泥泞的外壳,露出光华流转的内里。
剑光如水,荡漾灵波。
映着二人微晃的影子。
江月白被这把剑深深吸引了。
他持剑起身,指|尖轻抚过剑刃,冰凉的剑光好似水波随之飘扬而上,剑气化虚境,缥影聚成景——
飞光流淌,婉转香动。
简陋房屋消失不见,四周缥缈云烟,碎星滑坠如雪。
远方剑鸣四起踏浪逐风,吹散雾霭,皎洁明月悬九天。
“这剑叫什么名字。”江月白问。
四周星落如雨,镜天水月似梦,穆离渊站在江月白侧后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拿剑的模样。
“它叫,”穆离渊一字一句道,“见月。”
“好名字。”江月白点头。
穆离渊道:“师尊的剑也有个好名字。”
江月白却道:“没有你的好。”
“何以见得。”穆离渊问。
“我的剑,名为‘离渊’。”江月白说,“‘离’与‘见’截然相反,前者是离别,后者是相逢,如此看来,当然是你的剑名更好一些。”
“离是分别,但要看和什么分别,若是与暗无天日的泥泞深渊分别,倒是救赎解脱。”穆离渊走近江月白身侧,“脱离深渊,得见月明,这两把剑的名字,适合连起来念。”
江月白没多想,顺着他的话念了出来:“离渊见月?”
第81章 花池漾
“师尊,求求你别赶我走。”
“对”听到这四个字连在一起从江月白口中说出来, 穆离渊迟了很久才过回神,自语般重复了一遍,“离渊见月”
江月白的心思原本不在探知剑名何意上, 他的心思全在“这把好剑并非归他所有着实可惜”这件事上。
然而听到身侧人不对劲的语气,他就立刻明白对方意思了。
“见月, ”江月白反手横握剑柄, 看了看剑身背面,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这剑名和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