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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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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迷蒙,似幻似真。

    穆离渊靠在廊下,枕着手臂闭上眼。湿雨绵绵,与梦境交错难分。

    从前他做梦只梦见雪,如今却总梦见雨。

    梦见漫天的雨点从星河坠落,落在起伏的仙海,将那张离他远去的面容淋得支离破碎。

    又是一场再熟悉不过的、反复折磨惩罚他的梦魇。

    只是这回的惩罚被强行打断了——

    一根小树枝戳破了泡影般的梦。

    穆离渊睁开眼,发觉雨水已经深深浸透了衣衫,衣摆都在向下滴水。垂衣晃动,地上的影子漫开圈圈水滴。

    小圆正呆呆站在旁边看他,手里拿着一把小树枝。

    “怎么了。”穆离渊缓了口气,撑坐起身,看向小圆脏兮兮的脸,伸手擦了他脸上的污痕,“饿了还是渴了。”

    小圆举起手,晃晃手里的树枝。

    “要做什么?”穆离渊接过了树枝,“弹弓?”

    小圆僵硬地摇了摇头。

    “风筝?”穆离渊低头折断木枝上的碎刺。

    小圆仍然摇头。

    穆离渊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看着小孩的眼睛。

    那双眼睛盯着他腰间。

    穆离渊沉默了许久,而后撑着膝盖站起身,拉了小圆的手:“走,去外面院子里给你做。”

    雨还在下。

    屋舍结构虽简单,但四周山水却不简单。

    雾气如泉瀑翻涌,青林翠山只从浓白里远远透出些浅淡的碧色,好似是连绵化开的软玉。

    穆离渊放下了那些树枝,拿斧头砍了根更粗的木头。

    小圆看了看自己捡的树枝,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那些太细了。”穆离渊手里换了刀,坐在树下削木枝,“做剑会断。”

    他用刀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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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形,再一点点磨出剑刃与剑锋——不动用法术做剑很慢,但他认为这样做出的剑才更好。

    天色渐晚,山水氤氲覆上淡淡墨色。风吹枝叶晃,打碎落寞的残阳。

    穆离渊垂眸削着木剑,散落的长发为眉眼遮了阴影。

    凉风缓缓,他忽然低声问小圆:“他也给你做过这些吗。”

    小圆不说话。

    穆离渊拍了下袖子上沾的木屑,去削另一侧,又问:“他在仙界的时候,都陪你和师娘玩过什么。看过星星吗,荡过秋千吗。”

    小圆从头到尾只盯着逐渐成形的木剑,对这些问话没有丝毫反应。

    只有穆离渊一个人自言自语。

    他也并不在意。

    有些话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仙界会下雪吗?”穆离渊手肘撑在膝上,用指腹一点点检查木剑凹凸不平的地方,“他有没有给你堆过雪人?”

    小圆看他动作缓慢,急得蹦跳。

    “他会堆很好看的雪人,小时候,他给我堆过很多样式的雪人,”穆离渊的语气和动作依然不慌不忙,“等这里下了雪,我堆给你看,好不好。”

    远处的夕阳落了,木剑也终于做好了。小圆跑上前要来抓,穆离渊却抬高了手。

    “扎手,小刺还没磨。”

    穆离渊用石子在剑柄上反复摩擦,确认整柄剑都没有刺手的地方,才将剑交给小圆。

    可在交出之后他没有放手。

    小圆呆呆地抬起头。

    “你为什么要剑。”穆离渊低声问。

    仍然没有回答。

    小圆的魂魄不是真正的人魂,原本是没有思想也不认人的,穆离渊找遍了天下至宝去养他的魂魄,现在他体内已有一团不成形的虚魂——神识极微弱,只能理解一些别人的言语动作,却不会自己表达说话。

    这句问话小圆显然没听懂,他满心只想拿到这把剑,一只手夺不过来,就改用两只手一起来夺。

    穆离渊松了手。

    小圆如获至宝!转身高高举起剑,用力劈在石头桌子上!

    木头剑刃上立刻多出了个豁口。

    小圆愣了一下,而后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穆离渊无奈,弯腰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用袖口擦了他脸上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知不知道,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

    小圆哭得直打嗝,伸手指着地上的剑,又指了指穆离渊刚才砍木头的树。

    穆离渊明白这是要让他再做一把,无言良久,低声说:“剑有什么好。”

    小圆没有听懂,也根本没有听,哭得更大声。

    夜色弥漫,山水结界的外沿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穆离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要转头,小圆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哭,他只得继续拍着小圆后背哄。

    结界外的默苏屏息收气,不敢再动。

    过了片刻,她才借着小圆凶狠的哭闹声悄悄转身走离山水结界,快走了几十步后才敢呼吸——尊上不允许任何魔族靠近这个结界,她每次悄悄来结界外偷看都要隐藏全身的魔息。

    山水结界里的尊上,是完全不同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魔族,像是一个人,一个温柔有情的人。

    陪小圆玩耍、给小圆讲故事、哄着小圆睡觉

    她从未见尊上对谁那样细致体贴过、那样有求必应过!

    江月白要他去看自己的婚礼,已经足够羞辱。

    要他养着自己与其他女人的儿子,已经不仅仅是羞辱,而是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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