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幅景色,明明残忍。
此刻却只让看的人感到美。
“我想看师尊挣扎。”穆离渊离近,声音压得极低,“我想,感受,师尊挣扎。”
江月白猛然睁开了眼。
穆离渊与他鼻息相闻:“之前的每一次,师尊都太平静了。我不喜欢那样。”
江月白感到衣带一松,终于出了声:“你还是人么”
“师尊总算愿意骂我了。”穆离渊撩起白衣的下摆,“我本来就不是人啊。师尊第一天知道吗。”
椅子猛地晃动出一声刺耳的摩擦。
江月白应声向后跌撞,气息破碎,脖颈处流下了更多的血。
密室太安静了。铃铛摇晃,每一下动作都有经久不散的回音。
穆离渊在惩罚中缓缓拉紧绳索,感受着温热的躯体窒息濒死时的紧缩和战栗。
这才是他想要的感觉。
江月白的双眼因为窒息而布满血丝,好似痛哭之后的泛红。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穆离渊癫狂又痴迷地望着这双血丝弥漫的眼眸,嘶哑地低喃:“师尊你真好看”
好看。
迷人。
夺魄销魂。
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仇人。
是刻骨怨恨无法消解的仇人。
这命运也太荒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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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沧澜令
万里霜天一片白
琵琶生云霭,魔岭上倾盆大雨。
殿前杯盘狼藉,长阶血流成河。
带着黑魔面具的魔卫们一排一排立于星邪殿前,厚重的魔雾结界如同崇山,阻隔想要上前的人。
宴请魔修的盛会,出现诸多不请自来的仙门修士,本该继续腥风血雨。
此刻却寂静得出奇。
修士们与魔修们分坐遥遥相对的两侧长桌之后,一边阴郁,一边更加阴郁。
魔尊没有出殿,谁都没有动作。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猜不出的结果。
云桦给苏漾疗伤,秦嫣托腮坐在旁边,心事重重地开合着自己的小药盒,“吧嗒吧嗒”声格外清晰,显得百无聊赖,也急躁难耐。
“您手能不能歇一会儿,”苏漾没好气冲她喊,“我听得心慌。”
秦嫣“啪”一声重重合上药盒,而后照着苏漾的脑袋用力砸了过去!
苏漾急忙一缩脖子。药盒骨碌碌滚到了面前的桌上。
苏漾气道:“你又发什么疯?刚刚还”
“给你的。”秦嫣闷闷道,“止血止痛。”
纪砚和玄书阁的修士坐在稍远的地方,与沧澜门几人隔开了一道明显的分界限。
晚衣则早已不见人影,大抵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自寻清净的地方了。
暴雨瓢泼,冲刷着阴霾笼罩的山川。
天好似永不会晴。
蜡烛由长至短,密室中光影移动,铁架的影子在两人身上拉长变幻,像生长的枝蔓。
带刺的绳索已经深深陷进颈间皮肉。
穆离渊曾经下过死手,将这条绳索收到最紧。但只有一瞬间。
为了惩罚。也为了释放。
密室重归寂静,江月白仍旧狼狈地仰靠在椅背。
他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紧扣扶手的指节已经因为过分用力而变形。
这是他最痛苦的一次。
穆离渊细致耐心地替江月白擦拭血污,整理衣衫。
每一个动作都极近温柔。
好似刚才那个施罚的凶残恶魔,不是他。
白蜡彻底燃尽,室内一片漆黑。
江月白在黑暗里说:“仙门是不是来人了”
“是啊。”穆离渊垂眸替江月白系上腰带,捋平下垂的衣摆,“与师尊情深义重的那些人,都来了。”
江月白说:“你想让他们见到这样的我。”
穆离渊抬起眼,伸出手,一点一点从江月白脖颈上撕扯下了那段绳索。
刚刚凝结的血痂重新开裂,涌出的鲜血沾满了穆离渊的手指。
江月白屏住了呼吸,压下那些因为疼痛带来的颤抖。
穆离渊弯腰:“师尊猜对了。”
江月白闭了眼,任由被抱起,问:“殿前广场是不是有留影壁。”
“原本没有,但师尊这么一提醒,待会儿就有了。”穆离渊低头看着他,“师尊这么动人的模样,应当映刻下来,让全仙门的人都好好欣赏。”
魔岭暴雨忽缓,黑魔结界在烟雨中消散。魔卫们纷纷转身,让开道路。
星邪殿门大开,穆离渊横抱着一抹雪白,出现在高阶之上。
苏漾立刻坐直了身子,手重新握紧了剑柄。
纪砚隔着雨雾望向阶上,眉头微锁。
穆离渊迈步走下长阶,步伐故意放得极缓。
一步一步,都踩在无数焦灼的心上。
“混账东西”苏漾低骂着站起身,高声喝道,“放下他!”
穆离渊不急不缓地走到广场中央,示意魔卫拿把椅子过来,笑道:“我也想放下,可师尊现在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