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磋磨棱角，旧事疑影
“你总爱跟我们说没事、放心，可哪回都不让人省心。这两天你就好好待在蒋家养伤，顺便陪陪蒋爷爷，外面的事情有我们，你也给我放放心，尝尝我们每回的提心吊胆。”
别看秦煜在她面前一直是个好脾气的，可每回牵扯上她的安全问题就特别较真。
“行了，我知道，我听话，让我安静会。”
荆窈也只好无奈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暗暗叹气，有些发怵。
又要和老人家相处，更何况这回受着伤，这怕是有的唠叨能听了。
蒋夜和秦煜也不再开口，一个专心开着车，另一个忙着散布消息准备明日的好戏。
荆窈裹了裹毯子，没受伤的那一侧靠着座椅靠背，闭上眼，思绪有些昏昏沉沉的在车内小憩。
最近这段时间她很忙，吃了小药丸都有些受不住，不然这点伤放在以前也不会让她难受成这样。
她既要陪顾煊演戏，要准备布接下来一盘棋。
还要着手调查政府里能留用的人，虽然说这事应该是顾煊要负责的，但到底她接触内部多年，许多事情查起来比他要方便。
这场局，他也算无辜，就当再给他做个顺水人情吧。
彼时的荆窈并没有发现，她无偿帮了顾煊不少忙。这要是放在以往，不划算的买卖她从来不做。
又或许她意识到了，但是为着沈姨欠下他的，她也为此欠下了他。
且，本就是她理亏在先。
顾煊的入局是她亲手策划的，也许没有她，顾煊的能力野心摆在那，早晚也会成为这局中不可或缺、至关重要的一员。
但，现在的他还并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究竟是什么，她清楚，却不得不瞒下。
没法子的。
她欠下的债真是越来越多了。
意识迷糊间，也不知是和顾煊接触多了，还是怎么，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刚刚的情境。
她记得刚进屋时，房间通亮，深灰色大理石的地板倒映出天花板上的吊顶水晶灯，冰凉又显得璀璨。
那一霎她的心中冒出不少念头，当时没来得及捕捉到的现在都冒了出来。
仔细想想那一幕还真是跟它主人的性格说不出的贴切。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外表光鲜。可内里，曾几何时的一番热忱被磋磨出冷硬的棱角。
她记得前不久在调查顾家时，顾煊父母的死因像是有一层蒙尘，让她了解不真切，隐隐约约好像藏着些什么。
上面提到他的父亲死于车祸，母亲悲伤过度死于难产。
像他们这种高位者遇害后制造成意外，首当其冲的就是车祸。
毕竟只要买通人顶罪，再跟上面的人打声招呼遮掩过去，草草定罪，最后再想办法在狱中把顶罪之人杀害。
神不知鬼不觉。
时间长了，日后就算有人想要翻案，也是困难至极的事。
而妇人生孩子更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回，更何况还收到了噩耗。
这种事情，当初的她，见得多，有些，也做得多。
其实这些还不是最直接让她感到不妥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顾煊父母的背景资料太干净了。
a局初期发家靠的就是网络信息，a局的信息网遍布世界各地，驻阵的黑客包括她自己都是黑客榜上的数一数二。
可以说只要这世界上存在的消息，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她不想让之出现在网上的消息也绝没有出现的可能。就例如她的背景资料，一干二净，别说起疑，是根本查不到。
所以这种遮掩信息的事情没有人能比她更擅长、更敏感了。
那么除了他们的死因和她的父母一样，因为牵扯到的人过多，动了不能动的蛋糕而被有心人刻意瞒下这一个解释以外，不会再有让她查不出踪迹的可能。
毕竟a局再有势力，她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查到几个国家的顶级势力联合封杀的信息。
那群人做事向来会把事情做死，牵扯之人不管大小，只要过过手一个都不会留下。
她的力量到底还是小，所以至今只敢躲在幕后筹谋，一步一步把他们留在前方用于迷惑的小障碍物拔除，逐渐逼近那个于她而言血淋淋的真相。
这也让她好像冒出些不靠谱的猜测来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顾煊放着好好的商业霸主不做，总是想盯着那个位置。
毕竟现如今的京城，基本也能算是顾煊的一言堂。
深究下来，那个位置给他带来的好处，其实远不如他所要承担的责任。
想想他又想想自己，她心中有些惆怅，也有些对于他的惋惜。
若是让旁人听见她这感叹，怕是都不免唏嘘。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得到了别人努力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且这不过是戒掉了曾经的年少轻狂。
可她是经历过的人，谁不愿永远保持热爱，永远干净单纯。可总有些不可抗拒又或是不得不的担子，压在彼此的肩上，令他们不再活出自己，令他们眼中的光不再清亮，变得复杂。
或许，他们往后会成为彼此不可多得的战友。
所以。
顾煊啊。
你可万别让我失望的好。
＊
后日，景鹤公馆。
刚刚步入十一月份，南方的s市正值深秋时节，京城就已经入冬了。
比起那日在京城中心区，中枢院和艾氏都在，今日他只喊来了自己的几位心腹在家一起吃个便饭。
景鹤公馆不在市中心，周遭没有那么喧嚣，十分宁静，很适合谈事。且是京城隐蔽性最高的私人住宅区，据说门口的保安在遇到前来送外卖的人都会递上一块信号牌，以确保他们的动静。
能居住在这的人不仅需要强大的资金背景，还需要拥有在京城极大的话语权。
午餐时间，正午暖洋洋的阳光透出窗户撒进餐厅，给众人的心中增添了一抹别样的安心。
圆桌上，正对着餐厅入门的主位上坐着的是汪宏邈，对面座位上的是薛高懿。
薛高懿右手边坐着两位中疏院的议长，左手坐着一位瞧着三十岁出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