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人都爱小继母(十三)
“皎皎,对不起!都怪我一时疏忽,才让你跟丢了我。”
乐湘音低垂着头,声音微微颤抖,话语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皎泠,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如释重负:“皎皎,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
皎泠才懒得管她又脑补了些什么,径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温冰云和乐湘音对视一眼,温冰云看见乐湘音的眼神晦暗不明,似乎陷进了很不好的情绪里面。
他勾起唇角,拍了拍乐湘音的肩膀:“上车吧,回家。”
几人回到了温家,温冰云并没有告诉温谈钺和乐湘音今天皎泠出门到底遇见了谁,遭遇了什么事。
当温谈钺问起的时候,他给的理由也是滴水不漏,吃饭的皎泠看着面不改色说谎的他,收回目光继续夹菜。
温谈钺倒是没有再追问,而是抛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我和你们小妈,打算下个月就结婚。”
话音一出,餐桌上陷入了沉默。
乐湘音干巴巴地开口:“这么快吗……呃我是说,这也是皎皎的意愿吗?”
温谈钺皱眉,以一种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音音,要对小妈尊重一点,不可以再那样喊了,听话。”
“可是我……”乐湘音不服气,正要争辩几句,却被一旁的温冰云在桌子下拉了拉衣角。
见乐湘音看过来,温冰云朝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同父亲争论。
他举起放在一旁的杯子,杯子里还剩下半杯温奶茶,他遥遥地朝着皎泠二人敬了一杯,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那我就提前祝父亲……和小妈,新婚快乐。”
饭后,乐湘音将温冰云拉到花园一处僻静的角落,有点不大高兴,语气里带了些质问:“哥哥,你刚刚在餐桌上为什么要拦住我?”
“你觉得你能左右父亲的决定?”
乐湘音:“但我想叫皎皎什么,是我的自由,他也无权干涉!”
温冰云背着光,神情隐于黑暗之中看不清晰,但乐湘音却觉得向来温柔的哥哥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温冰云说:“那天下午在花房,父亲其实都看见了。”
乐湘音的脸霎时间就白了下来,红润的唇也紧紧抿住,神色慌乱:“你……你在说什么呢。”
她又意识到,温冰云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他其实也看见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温冰云,“你偷窥我?”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小妈跟着你出去了那么久,等我走到那的时候,就看见了父亲匆匆离去的身影,还有花房里……”温冰云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慢。
他没有告诉乐湘音,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了,他清楚地看见了温谈钺走进来,也清楚地看见他离开。
从始至终,他都在,所有的好戏都被他完完整整地看见了。
但这没有必要告诉眼前的乐湘音。
温冰云噙着笑看着陷入无可抑制的慌乱中的乐湘音,又像怕她精神不够崩溃似的加了把火:“今天晚饭的时候,父亲明显是在警告你啊,音音,你看不出来吗?”
“……”
夜风吹过,哪怕此刻是最为炎热的夏天,乐湘音还是感觉刺骨的冰凉蔓延到全身,让她遍体生寒。
她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谢谢哥哥的提醒,我……我先回去了。”
“晚安,音音。”
温冰云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像乐湘音最熟悉的那副邻家大哥哥的模样。
乐湘音却扯了扯嘴角,转过身,也不是很想看见温冰云:“……晚安。”
二楼阳台上的细影见这场戏到了尾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温冰云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只看到了被衣角带动起的窗帘,随着月光的清波微微晃动。
对于温谈钺说下个月就结婚的事情,皎泠反感到不行。
她才不要继续留在温家,反正景离那边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她不如收拾包裹趁机溜走,也好过继续在主角身边,看着他们心里膈应。
皎泠已经在盘算好什么时候跑路了,门就被敲响了。
“谁?”
“……”
门外的人半天没吭声,皎泠大概知道是谁了。
乐湘音和温谈钺敲她的门,总会出声让皎泠知道是谁,不然皎泠绝对不会开门。
唯一不知道皎泠这个习惯的,那就只有……
“……温谈钺。”
门外的男人声音隔着门板,有些失真,闷闷的。
皎泠双手环抱着胸,背轻轻地靠在门板上,并不打算开门。
门外的温谈钺本可以用钥匙直接打开的,但他不想,两人只能僵持在原地,隔着一扇门。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处于危险的境地了。”
几十年来,温大老板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给人道歉,倘若传出去怕是没几个人敢信,还是在连门都没进去的情况下。
皎泠冷哼一声,惺惺作态的男人。
温谈钺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皎泠,结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知道说什么都不能打消因为之前那些事你对我产生的隔阂,但是往后的日子里我会对你好的……”
他第一次说这种近乎表白的话,耳根都有些泛红。
其实早在酒吧那晚上,他看见独自缩在沙发上的皎泠,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后,整个人脆弱又散发着致命的美丽时,沉寂了多年的心,像是重新拥有了生命一般,猛烈地跳动起来。
但也正是因为是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动心,才导致他和皎泠之间产生了这么多的误会。
本来景离只是言语上调戏了一下乐湘音,罪还不至于他下那么重的手,他那么愤怒,到底是在看到皎泠与他那么亲密的姿态产生的生气,还是嫉妒,温谈钺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用了乐湘音的事作为借口,从此逃避自己的心。
为了把她留在身边,不惜用景家恐吓。
其实最一开始就动了心,偏偏一直都看不清楚。
直到那天皎泠被绑走,温谈钺才知道什么叫做痛入骨髓,追悔莫及。几乎是一赶到那个地方,就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也没管是不是陷阱,亲手解决了那几个杂碎后,心中的暴虐欲才得到了缓解。
所幸的是,皎泠她没有事。
温谈钺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似乎能看到门内的皎泠似的。
他会用一辈子去补偿自己的错。
门内的皎泠无声地冷笑起来,简直要被虚伪的男人恶心到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一句话都没有回应温谈钺,独留他在门外自顾自地感动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