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杀王主簿
王主簿西厢院
墙角是个茅厕,茅厕隔壁一角有数枝梅花,稀疏的花枝摇曳之中,其掩映的阴影里突然浮出一道身影。
就像从水中突然浮出水面,李铮呆了一呆,扫了一眼四周,立时将刚刚显现在脑海的阴影和景物对应起来。
好在没有选择小黑屋,否则必然掉进粪坑里。李铮迅速猜到那一群骚动的虫子是什么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暗呼一声好运。赶紧蹲下,在稀疏的树枝之后扫视一眼院落的情况。
院子中间搭了一个高台,摆了些个佛像,插了一圈竹竿,竹竿上缠着白色的布带正随风飘荡。
佛像前燃烧着红烛,香火。
正有十几个和尚在诵经,呢呢喃喃听不出念的什么。估计持续了整宿,个个都有气无力,连木鱼、锣钹等法器声音都拉拉垮垮。
高台前方的堂屋之内,设了灵堂。棺木就停在里面,各色纸人、纸屋、纸扎金银首饰塞得满屋都是。
棺木前面有个火盆,有披麻戴孝的少年在烧着纸钱,纸灰烟气不时往外飘。
两个穿着下人服饰的妇人一边念叨着从李铮面前走过:“快要准备好了,法师说了,我们小姐是枉死的,不能停灵七天,天亮之前就必须下葬。
老爷昨天在城外已经选好了风水好穴,晚上让人加紧挖好了坑,今早抬出去就能埋。”
“我们要准备好茶水粥饭,一会来的哭灵、抬棺、送葬之人都会很多……”
她们议论着,一点都没留意被黑暗簇拥的李铮。
李铮皱了皱眉。他选这个时候本是想趁着大家都是熟睡之时偷袭。
没想到王府要通宵做法事,更没想到要急着下葬。
要是一会来了大群人,自己不可能有机会。他可不想杀个人还要给人围观。
那就只能改天再等待时机。
他有点遗憾。
正要退去之时,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院子,来到灵堂前。
披麻戴孝的少年赶紧躬身道:“老爷!”
王主簿红着眼,无力地摆摆手:“退下吧,将门带上,让我和芊芊单独呆一会,以后再没这个机会了!”
他神情哀伤。
少年赶紧退出去,关上门,让老爷在里面独自安静。
李铮眼睛一亮,虽然此时院子人多,距离灵堂又远,但是仗着黑夜,他只需要跳跃三次就可以进入主屋。
他毫不犹豫消失在阴影里。
再次出现时已经在一堆纸人之后。
屋内充满烟气,王主簿蹲在盆前烧着纸钱,一边啜泣,刻意压抑的声音充满无法形容的悲痛。
“你自小聪颖,天资卓越,官场之上的厉害关系你洞若烛火,爹爹远不如你,也只靠你,这几年做官顺畅。
因而我向来待你如珠如宝,没想到反而害了你。
你想想啊,如果平庸的女子,爹爹早早就将你许配于人,此时或许已经生儿育女。
都是爹爹的错,我这人就是太贪心,总想着找个配得上你的才俊,结果物色来去,这个文思欠缺,那个相貌平平……”
所以就想将我绑来陪葬?
真是谢谢你看得起哟!
李铮第一时间先是无声无息地褪去嫁衣娘的木屐,什么动作都不做,只静静倾听,一边消耗木屐的冷却时间。
“你遭遇魔劫,爹爹心急如焚,愿倾尽家财救你一命,这些年积攒的财富,还有官声名望都不想要了,低声下气去求那江湖中人。
以堂堂朝廷命官的身份,做低伏小,不惜将来受那草莽之流钳制。
可是……
那杀千刀的竟然如此欺我!
以区区两个不入流的弟子敷衍了事,害你最后惨死!!!”
王主簿说到这里,已经是咬牙切齿,眼里尽是恨意。
“你放心,爹爹知道轻重,以一己之力绝难为你报仇雪恨,所以我和一贵人做了交易。
我为他办事,他帮我除了顾羡岳!”
“这些所谓的贵人都是吃人不吐骨的豺狼,爹爹心里有数。
郑广元是怎么死的,说是魔物,但哪有这么巧,无非是卷进来世家门阀的争权夺利,被人暗杀。
可是为了给你报仇,爹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李铮一愣,他没想到郑广元的背后还有世家门阀的斗争,难道金刀门是某个世家的棋子?
真是令人愤怒,你们争权夺利为何要波及我这种小人物?
所以王主簿针对自己,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
“李铮,身为一个泥腿子,偏偏不知死活要卷入豪门争斗,本就是取死之道。
而且爹爹看他也不顺眼啊,凭什么他能好好的活着,你却丢了命。
他那烂命如何比得上你的精贵?!
他竟然得顾羡岳的青睐。
那狗东西看中的人我必毁去!!!
待明天,爹向黄大人请求清查申宅案,五个人失踪,到现在找不到尸体,李铮最有嫌疑,当要逮捕审问。
等将他锁入牢里,爹自有他好受的!”
王主簿话语寒意深深,他女儿死了,只觉得天下人都欠了他的,满腔怒火先向李铮身上烧。
李铮莫名其妙,自己何曾卷入豪门争斗,这老王脑子秀逗了。他静静地听着老王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终于算准木屐珠子的冷却时间已过,他杀意毕露,立即穿上午夜屠夫套装。
身形一下子膨胀起来,那些纸人纸屋或压垮或倒地,发出一连串噪音。
“谁?”王主簿发懵喝道。
话音未落,立时就见一个蓑衣斗笠的巨人出现在屋内。
李铮铁面具的双眼冒出烈焰般的目光,一个跨步,手中屠刀毫不犹豫地杀了过去。
王主簿是文人,面对那魔物般的强大气势,只惊得手足冰冷,完全反应不过来,一下子就四分五裂。
李铮也不看尸体,迅速收了午夜屠夫套装,换上嫁衣娘的木屐,身形一闪就连续三个阴影跳跃,落到王宅围墙之外。
他并不收了木屐。
哒哒!
哒哒!
清脆的声音迅速远去。
十几分钟之后,他在三条街道之外的小巷现身,再淡定地收回木屐,将发髻扎好,用衣袖在脸上乱擦几把,这才负手慢条斯理地往家里走。
他手里捏着一个绿豆大的精元珠。
王主簿的精元珠比郑广元的差太多了,应该是普通人的精元和内功高手有区别吧!
他随手放入怀里,等回到家,用冷水洗了一遍身子,将黑袍放入炉灶里烧了,这才舒舒服服地躺下沉入美梦之中,至于杀人之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