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
男人爱女人，却不爱他们的小女儿。
最终女人还是上楼敲响了y的房门。
“宝贝，妈妈能进来吗？”
几秒后，房门从内打开，y侧身给女人让出路。
房门关闭，却没上锁。
女孩的房内物件并不多，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墙角有几摞堆的高高的书，书包放在床头柜上，窗户外面能看见小区的水池，窗帘是绿色拼粉色的样式。
除了那个当初女人特意挑选的窗帘，此外这个房间看不出任何少女的情怀。
她还看见了另一个床头柜上放着自己的照片。
“宝贝，妈妈能和你聊聊吗？”
“…好”
“老师说你在学校表现的特别好，就是性子闷了点，我和你爸爸就请假回来了。”
她们坐在床边，女人小心翼翼的说着，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
“嗯，什么时候走。”
女人没想到女孩会这么问：“暂时不走。”
“哦，我要写作业了。”
“好…好，妈妈先出去了。”
女孩看着女人出去，女人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停留了几秒似乎是不想走，门内的y却以为女人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把门反锁了。
上锁的声音落在女人耳朵里。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
男人也尝试过和女孩谈心，女孩总是一言不发，无论男人说什么，问什么。
女孩衣柜没什么衣服，更多的是以前姐姐的衣服，遇到姐姐放假也会带着女孩出去买衣服，再后来女孩越来越不爱出门，就只有过年的时候女人带着女孩买新衣服。
女人回来的第二个月，姐姐也回来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对劲了。
可当她真的看见妹妹时，心里止不住的发问：一年，就一年而已，为什么变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什么？
小时候她对这个妹妹不喜，可妹妹喜欢黏着她。
她带妹妹去外婆家玩，外婆家有她其他两个表妹，她们只相差一两岁，玩的更好。
妹妹开始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们玩，后来似乎觉得是太无聊了，想要加入她们，她记得其中有个表妹不耐烦的说着：“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妹妹怔愣了几秒，低声说道：“知道了。”
当时自己也愣住了，她是自己的表妹，是自己妹妹的表姐，却对自己的亲妹妹有这么大恶意，可是她们之间有十几年的情谊。
后来妹妹自己一个人回家了，她没哭没闹。
只是再也不理那个表姐了。
没人给她撑腰，没人给她出气。
这几年姐姐总是想起妹妹离开的那个背影，她有些愧疚，自己怎么没有帮帮她，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所以她一直在尝试补偿她，可她们之间总是有些隔阂，因为那个表妹或者是爸爸。
可这次，最严重的一次，她的妹妹再也不在乎他们的爱了。
——
吃完晚饭后，一家四口一起坐在客厅里，奶奶回房间了，妹妹也打算回房间，被女人留了下来。
最先开口的是女人：“宝贝，我知道，爸爸妈妈这些年对你的陪伴太少了，你或许对爸爸妈妈生气，但妈妈希望你能原谅妈妈。”
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不少，明白什么叫生计，明白钱的重要性。
“我从来没怪过你，我也没有生气。”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生病了，只是觉得无关紧要，包括所有。
女人和姐姐和女孩说了很多，那天晚上女孩就那么坐着一直听着，有时在思考，有时在回答。
后来，女孩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她想要回屋了，她不想要再听了。
一直沉默的男人在此刻终于开口了：“爸爸对不起你。”
男人没说对不起她的是哪个时候，或许是因为对不起的太多了，小时候，还是再大点的时候，或者是在女孩生病了后才意识到的时候。
y上楼梯刚走到一半，停下来冷冷的看着他：“您只是我妈妈的丈夫而已，我不会对您有任何意见，您不用道歉。”然后上楼离开。
她没有怪姐姐，怪妈妈，也没有怪爸爸，不是没有怪过，而是不重要了。
她能理解别人，能理解妈妈和姐姐，唯独她的父亲。
想开了就好了，他只是占了一个叫做“父亲”的头衔。
她积攒多年的委屈，最终沉入一片死水，有时溅起一片水花，然后再次变得寂静。
又过了半年，女人提出带y去看看心理医生，无论这半年她们怎么做，y依旧是那个表情，毫无动容。
y答应了，结束后医生对女人说：“你孩子目前没检查出来什么心理疾病，就是过于理智了，她这个年龄段不是什么太好的事，还是多关注孩子，让她感觉到你们到爱。”
当天回家的路上，女人脑海里总是回响起医生说的话。
行人道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向前行驶着，周围没什么人，是一个男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练自行车。
小男孩的车本来要从母女俩身旁直接驶过的，却因为维持不了平衡，直接倒了下去，正好撞到y。
男人看自己儿子摔倒了急忙去扶，又检查孩子身上是否有伤，最后向y道歉：“抱歉啊小妹妹，撞到你了，没事吧？”
女人想要扶y起来，却看见y疼的生理泪水都出来了，男人让小男孩先回家，他们家就在这条街还打电话叫孩子母亲来找孩子，又急急忙忙和女人带着y去了医院。
——
孩子的半月板有问题，左腿老化严重，右腿二级损伤，有两块碎片，需要做手术取出来。
小时候y好动，从外面玩回来后会给女人打电话说自己的腿疼，女人以为是孩子在外面摔着了，可孩子经常打电话，就让男人回去带y去检查。
当时男人带y去的小镇医院，技术不发达，也没什么仪器，医生就只是说：“孩子缺钙，多补补。”
现在闹了个大笑话，“缺钙”的人被撞了一下，跪在地上跪出了个半月板二级损伤。
自此之后，女人辞去了在外地的工作，请假了大半年，老板本来就不满意，直接同意了。
以后事关她宝贝的事，她再也不信孩子的父亲了。
除此之外，她带着y里里外外的做检查：手肘有关节炎，胸腔有胆囊息肉要注意不能病变，双腿的半月板一个老化一个破损要特别保护。
女人苍老了不少，关节炎是遗传的，男人也有，他还真是什么好的都没有带给y。
——
初三的时候y认识了一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她会整天在y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些那些。
y对此没有任何反感，相反，y很喜欢她。
两人因为上课说话被任课老师抓住了不止一次，但班主任一直没有把她们分开坐。
那是y的第一个转折。
毕业那天，女孩看着y：“你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毕竟你一直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那个。”
她送给了y一个红绳手链，上面穿着一个圆形的玉，晶莹剔透，y送给了她一个银镯子，那是她曾经随口提到羡慕的东西。
最终女孩去外地读书了。
再后来——
“你好，我叫i，你成绩好好啊，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y，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y，以后咱们考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y，以后我们考同一所高中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