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圣河”在心
根据地图上的指示，一条峡谷横亘在外墙半径内，可众妖走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任何痕迹。
白元在虚空中的记忆全无，只记得有人告诉过她，一定要穿过神域才能找到真正的圣宫。
“元元，这张地图真的是你绘制的吗？”
华彰与白元是最亲近的，昨天那个能绘制出地图的白元，没有半点他熟悉的气息。
白元吐吐舌头，摇头，“我也说不上来，进了神域，我的神识就像是一块石头，谁都能拎起来掂两下。”
华彰抿着嘴唇咬了一下，深觉自己的无力，别说保护白元，就连她的神识被谁拎走都不清楚。
这种无能感让他非常狂躁，却也只能强行压抑住内心的躁动，强迫自己冷静地分析眼前的情境。
“我们走过的地方永远都是肥美的草场，虽然看不到河流或者池塘，但我想……我们的脑中，都有一条河的影像，对吗？”
走到现在，涂山林的心态稳了许多，心中对大哥的憧憬、对父母的愧疚，被接二连三的危险冲淡了。
话一出口，除了白元以外的大妖们都面色一紧。
褚朝然最喜欢嚷嚷，“我说呢，哗啦啦的在我耳朵里响了好久，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原来你们都有这情况啊？”
玄铁的发色已经变成深灰，倒是与他的名字相得益彰。
“进了神域范围，我们遇到的奇诡事情太多，我眼前的这条河泛着蓝色、波光粼粼，日光一照，清凉透骨。”
他眉眼凌厉，“若不是有它在，神女被朱雀控制时，我的脑子就已经被煮沸了，小林，你是怎么发现我们都能看到它的？”
涂山林的智商在大妖里算是很高，加上几千年在人间的学习与修行，心思细密的程度非一般妖族可比。
“朱雀神印与白莲玄纹一并在争夺凤皇神女，那朱雀虽凶，出手也足够狠辣，但更像是装腔作势，我猜想，它并没有能力杀死我们。”
涂山林条分缕析，“朱雀在攻击我们时，每个大妖都应该有一段时间的恍惚，我恍惚间看到我大哥站在河岸前，冲着我招手。”
对九尾狐族小王子来说，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大哥涂山悠的样子，清晰，而且真实。
原羌慢慢吐口气，点头承认，“我的确也有，不过我看到的是族中典籍记载的那场上古恶战。我穿着白虎银甲，手握金彪长枪，河边……尸骨累累。”
白元听着她的描述，有如身临其境，小腿微微发抖，仿佛眼前真的是一片战争过后的惨败景象。
玄铁心中一动，眉头微蹙，“近海妖族数量本就稀少，愿意参与到妖族征战的种族屈指可数，当年若非海妖族主动让贤，我鳄龟族也无今日地位。”
“夺得新的海域，我族才有机会成为能与三族比肩的大妖。”
涂山林直看着褚朝然和隋欣，孔雀族两位最年轻有为的后辈，异口同声道，“孔雀先祖在神域圣宫的溪流中，为神族舞蹈。”
“这么说来，每个大妖看到的河岸景象，都是本族传说，我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事情的发生。”
总结完毕，白元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相柳一手摸着下巴，一手点着魇兽的黑脑袋，“我原以为，那条死水河应该就是神族的‘圣河’，这些残破建筑遗址，就是曾经的‘外墙’。”
放眼望去，外墙绵延不知几万里，地图上划出的所谓“峡谷”，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可如今看来，‘圣河’存在于我们每只妖的内心，它看似虚幻，却实实在在让我们感受得到。”
相柳看着神域内湛蓝的天空，咧开嘴，不合时宜地笑了。
“想我丑陋不堪独活上万年，神域嫌弃我妖族脏污，可我偏偏要来搅乱一番！生死由我，神域奈我何！”
白元蹭蹭下巴，中二少年的台词永远那么让人尴尬。
像是回应相柳的豪言壮语，宁静到虚假的草原场景如同幕布般被撕裂，不远处的天边一层层渗透进了血红的腥气。
众妖提了气，在诡谲安静的神域中，听到一声声规律的蹄声。
白元拽拽华彰，“我听到的是……什么动物的走路声？你们都听见了吗？”
“听见啦！”
化形后无人关注的魇兽小黑撒开欢地往前跑，呼哧带喘地在不远处汪汪直叫。
白元搓搓脖子，“我睡着时，你们就愉快接受了魇兽变身小狗的设定？”
“它自己走过来，说它自己是魇兽，我们也没办法。”
褚朝然眼神不行，推推原羌，“姐，白虎眼神最好，我怎么……看到一头牛？”
白元直起腰背，“牛？是不是脸上只有一只狭长眼睛的大牛？”
原羌放开目力，极深极广地看向不断变成血红色的天边，“白色牛头，身后甩着的是，一条蛇？不对，那是它的尾巴。”
白元有些激动，“是蜚！就是我在梦境中见过的蜚！”
华彰也紧张起来，蜚是有记载的上古凶兽，神族湮灭后它不知所踪，原来竟藏在神域的废墟中吗？
随着蜚一步步的前行，血腥气越来越浓，即便白元见过它，大妖们面对危险，本能地形成对抗。
距离众妖大约一百步，那头蜚终于现身可见。
比白元梦境中看到的还要巨大，不怒而威，结实遒劲的肌肉，一步一咯噔。
洁白的牛首上一道竖长的殷红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众妖，浑身散发出的血腥气极重。
原羌和涂山林作为四足野兽，对血腥气极为敏感，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上去攻击的原始冲动。
“上古传说的凶兽，近水源则枯竭，近山林则枯萎，被世人看到会天降大灾。——难不成神族湮灭，与这上古凶兽有直接关系？”
涂山林在蜚面前两股战战，但脑子还能转得动，他忽然想通了其中的关卡。
“神族圣宫最辉煌时，蜚在天地间就已经销声匿迹，可神族湮灭愈万载，蜚却独自活在神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