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秦晚无可无不可地哦了一声，抬起眼望着凌云清，脚踝骨大片淤青，疼痛让她耐心逐渐丧失。她勉强又勉强，好容易耐住性子，尽量与凌云清轻言细语地打着商量。“凌云清，我想回家睡觉。”

    凌云清却格外固执。“这就是你的家，这是你和我的家。”

    “这套别墅是你一个人名下的，”秦晚语气急促，呼吸声也开始焦灼。“你把手机还给我，我自己走。”

    她扭伤了脚踝，又病着，她怎么走？

    还不是喊厉行来接？

    凌云清心底妒火熊熊，偏不肯发泄出来。他起身走到距离秦晚半步远的地方，突兀地停下，抬手搭在门框，大半个身子笼罩住秦晚，一字字森寒。“……假如我说不呢？”

    秦晚哈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带着点儿漫不经心。“随你。不过我今天本来就约了人，到了点，自然会有人来找我。到那时候，难看的可是凌总你。”

    凌云清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你我之间非得扯上其他人吗？”

    “你问我？”秦晚不可置信地回瞪他。“凌云清，是你一直在和别的女人纠缠不休吧？我秦晚哪点儿对不起你？是，我这趟回来是打算跟厉行结婚，但那前提是先跟你把离婚手续办完。我可不像你，婚内出轨这种事儿，我自问我还做不出来。”

    秦晚语气特讽刺，但凌云清听了这句反倒慢慢地笑出了声。“你意思，是我婚内出轨？”

    秦晚懒得搭理，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什么时候出轨、出轨了什么人？”凌云清惯例沉默三秒，削薄丹凤眼内笑意凝滞，寒声逼问她：“秦晚，你是不是早就找人安排了罪名给我？”

    婚内出轨确实有利于女方诉讼。

    秦晚一秒听懂，随后也回以冷笑。“凌云清，别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下作。”

    她抬手撩了下湿漉漉的闷青色短发，在心内默数倒计时，从1到23秒，23秒结束，她的耐心也终于告罄。“凌云清，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除非你把我囚禁在这儿一辈子，否则我一旦出了这道门，立刻就告你非法囚禁。”

    凌云清身子晃了晃，丹凤眼轻垂，哑声道：“……晚晚，我只想跟你好好地谈一次。”

    “谈什么？”秦晚冷笑。“别惺惺作态了凌云清，我追了你九年，跟你在这套别墅同居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等你回家。我给了你足足九年的时间，可是你珍惜过么？别告诉我你现在舍不得我，我不在的一年，你在干嘛？你还不是左拥右抱、逍遥快活？现在想跟我打感情牌，已经太迟了凌云清。”

    她还是习惯性地一口一声“凌云清”，每三句话里头总要喊一次他的名字。

    凌云清唇角微勾，嘴角在笑，丹凤眼底却半丝儿笑意都无。“晚晚……”

    “你还是喊我秦晚吧！”秦晚冷笑着打断他。“凌总您忽然间这样亲热，我不习惯。”

    凌云清抿唇，试图挽回一丁点刚才的气氛。“习惯是可以培养的。过去都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生病，过去我也没能每天按时回家，晚晚，我……”

    “太迟了。”秦晚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顿了顿，冷冷地抬起眼直视他那双漂亮极了的丹凤眼。“我承认以前我对你迷恋到发狂发痴，如今这迷恋大概还剩下一丁半点儿的物理学惯性，可是凌云清，我们之间早就是过去式了。”

    “……是不是因为厉行？”

    “不，不关他的事儿。”秦晚太阳穴突突地跳，浑身哪哪儿不舒服，她强忍着最后一点耐心冷静地道：“凌云清你不觉得我和你之间这么多年，彼此从来就没开心过吗？你一直不喜欢我缠着你，我也一直都没从你那儿得到过半点关心。什么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欢喜，也没有。你从来都不肯讨好我，而我……”

    爱一个人，大概真的是有惯性。

    秦晚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哽咽，清水眼底微微漾起泪光。她快速地转过头去，强行逼着自己眼泪倒咽。隔了几秒，她闭了闭眼道：“我这一年都翻来覆去地想过了。凌云清，我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了。”

    秦晚说完后果决地推开门，一瘸一拐地扶着纯白楼梯往下走。她依然赤脚踩着一双纯白色棉绒拖鞋，一切，都与一年前她差点死掉的万圣夜何其相似。

    但是一切，再也不同了。

    秦晚走得义无反顾，这回到了别墅大门外她都没回头。当然也没再傻乎乎一直走到路口去等机会渺茫的出租车！事实上她径直去了车库，车库内应该还停着她以前的车。——假如凌云清当真将这里一切都维持了原样，一年前那个该死的万圣夜里她曾经开过的纯白色mini应该还在。

    车库门没锁，凌云清载她回来的那辆纯白色奥迪suv也在那，再后头，果然还有那辆一年前原本属于她的mini。

    秦晚试了试车库门边的钥匙柜，果不其然，在熟悉的第三个格子内安静躺着那把车钥匙。

    她从前总是爱丢三落四，为了防止她自己搞丢了钥匙，车钥匙一直都做了备份。家门口是指纹锁，她总是习惯性地将这里的一切备份，但现在，她想离开了。

    秦晚艰难地弯腰坐进一年前那辆车，脚踝处淤青肿胀得愈发疼痛，什么都像极了一年前那个该死的万圣夜。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发动车子。

    凌云清也许会尾随她追到如今她住的那套市区公寓，也许不会……谁知道呢？一个男人为了钱能卑劣下作到什么程度，她今天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不过就为了三百亿的债务，凌云清就能卑躬屈膝地求她，又是强吻又是公主抱，差一点，只差一丁点，她刚才就真的信了他。

    车窗外天光似明非亮，秾夭的紫色铺满东方天空。秦晚知道，这秾夭紫色很快就会消逝，然后被太阳的炽热染红成绚丽朝霞。她一直都喜爱紫色，就是因为这样秾夭的紫色啊……转瞬即逝，太过脆弱。

    纯白色mini平稳地爬行在盘盘十八弯的公路。

    从后视镜里，秦晚看到凌云清那辆纯白色奥迪suv也追了出来。她开的不快，他追得也不急，就像是一头恶狼在狩猎那样耐心。

    两个人夫妻一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连相敬如宾都谈不上，秦晚越想越心寒。尤其再想到昨夜凌云清还在许嫣然那儿，这种心寒里头更掺杂了恶心。

    娱乐圈八卦头条总爱写着所谓史上最强小三逼宫正室，报道爱写，粉丝们也爱看。一年前，她秦晚作为正室也曾经被报道过，当时那个up主嘲讽她的原话，她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

    一字一句，如鲠在喉。

    当时那个up主嘲笑她：“每个深夜独守空闺的正室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