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叶障目
画面一转来到那个夜里。
一直扰断苏甜睡眠的吵闹，那个夜里她没能听清楚，如今她在西西的身体里，通过他的眼睛他的耳朵还有他的心，全方位地感受着，什么叫做绝望。
俞清华今天很是神清气爽，不仅换上了漂亮的碎花连衣裙，还化了个淡淡的桃花妆。
协议已经签了，大家都松了口气，胡兰香即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再多看俞清华一眼，但在儿子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翻着白眼坐在了饭桌上。
她左手搂着孙子小宝，右手夹了一块鱼，在嘴里砸吧砸吧又吐出来喂给小宝。小宝很开心，手舞足蹈地伸手去够那盘鱼。
“孙子喜欢吃，爷爷给你端过来，你多吃点！”
不顾西西伸出的筷子正在夹鱼，那盘清蒸八宝鱼就被端到了胡兰香面前，成为她和宝贝孙子的专属。
俞清华脸上一抹淡淡的笑，竟附和道：“嗯，小宝喜欢是要多吃些。”
“你这意思我不能吃是不？我偏吃！”胡兰香故意将嘴砸吧得很响。
鲁子平忍不住推了她一下，“妈，别这样，今天最后一顿饭，别弄得不欢而散。”
胡兰香冷哼一声不还嘴，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哦，还有个汤，我去端。”俞清华说着，就去了厨房端出费尽心力熬制的佛跳墙，略带歉意说道，“不知道味道还正宗不，太久没做过了，大家将就吃吧！”
轮到西西盛时，煲盅已经见底，西西看了眼俞清华，悄悄舔了舔嘴，算了，佛跳墙算什么，比不上妈妈开心，好久没见她这样笑了。
他默默地吃着面前的青菜，半天才伸出筷子夹一只虾。
“今天这酒咋这醉人，我有点晕乎。”
西西听见爷爷这么说，下意识地看了眼他见底的汤碗。
“是有点哈！”鲁子平也揉了揉头。
俞清华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你们醉了吗？真的醉了？哈哈哈……鲁子平，马上要去大官女儿进门了，是不是特别春风得意？人在得意的时候的确是很容易醉的，你说是吗？妈！”
被俞清华带着狠戾的目光一瞪，胡兰香心头禁不住一颤，嘴里却硬挺着说道，“今天老娘不想跟你斗，你别以为老娘怕了你！”
“当然，你从来都不会怕我，我是软柿子嘛！您想搓圆就搓圆，想捏扁就捏扁，全由着您。可今天，我不想再当软柿子了，可以吗？”俞清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最后几个字。
她伸手就抓住胡兰香的头发，将她往地上重重一掼，胡兰香连带着小宝的头都同时磕在地上。
“哇啊……”小宝尖利的哭声响彻房间。
“你这个毒妇！”
西西看见爷爷撑着身子站起拿着碗就狠狠砸在妈妈头上，血像是突然打开了阀门一般往外涌，不过转瞬妈妈整个头发和脸就被血色覆盖，连带她漂亮的碎花裙子也被染得东一块西一块。
“妈妈，你疼吗？”西西上前抱住俞清华的腿，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溢出。
“滚开！”俞清华一脚将西西踹在一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根擀面杖，挥手就朝老头的太阳穴打去。
一声闷响，老头应声倒地。
“清华，你……你要做什么？你想要杀死我们全家吗？”鲁子平被这场景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更是绵软无比，“你在这汤里放了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让你们舒舒服服上路的好东西。只不过……”她转过头看着胡兰香，“没你这个老不死的份，想舒服上路，下辈子或许可能。”
胡兰香已顾不上地上哭声越来越小的宝贝孙子，拖着扭到的腰不断往后缩，试图与俞清华隔开一些距离。
“清华，你别冲动啊！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别这样绝情，我父母是对不起你，但我……但我都是被逼的呀！就怪我妈，就怪她，她没来作妖时，我们生活得多幸福美满，可她一来，左右看你不顺眼，一天到晚挑唆，恨不得就让我打死你。我……我也是实在不忍心你这么熬着呀！”
“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是不是？你为了拯救我出这炼狱，所以出轨了那个女人？照你这样说，今天我要对付的就只有这个老不死的了？”俞清华一把抓起胡兰香的头发，将她硬生生从地上扯起。
“啊……放手，好痛！鲁子平，你是不是人，我可是你妈！你为了活连你妈都能拿出来挡刀是不是？是我要你去出轨的？我愿意这么折磨一个叫了我几年妈的女人？你求我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全忘了吗？”胡兰香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不顾一切喊叫道。
“妈！你闭嘴，闭嘴！”鲁子平大声嘶吼道。
“来，妈，您坐在这按摩椅上。”
俞清华将胡兰香按在按摩椅上，抬眼看了下时间，微笑道：“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毒发差不多了，那么多鱼，你非得一个人吃，你说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俞清华有些无奈地笑着。
胡兰香脸色忽变，按着肚子五官挤到一起，表情逐渐狰狞起来。很快她的嘴角开始溢血，身体也极具扭曲起来，“啊……好痛……我好痛……老头子，救命！救命！”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西西看见躺在地上的爷爷掏出了手机，开始拨号。他有些着急，脚下不及思索就将足球踹出，砸飞了爷爷手上的电话。
俞清华转头看了眼西西，那眼神极冷，仿佛西伯利亚的寒气，瞬间就能让人结冰。
胡兰香手指爪起，整个人痉挛着，白沫和着血液不断从她口中渗出，她翻着白眼，看起来无比吓人。
“你呢？选择怎么走？”俞清华将尖刀对准鲁子平的心脏。
“别，别杀我，清华，他们死了，我俩好好过日子好吗？我把西西当成自己的孩子，真的，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有异心，我发誓，清华，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们一起好好过行吗？”
“真恶心！”俞清华手上用力，刀尖刺破了衣服和皮肤，开始渗血。
“西西，救救爸爸，救救爸爸好吗？求求你了，西西，想想爸爸曾经带你去动物园，带你去博物馆还有露营，你忘了吗？西西，爸爸真的很爱你和妈妈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救救爸爸，爸爸保证以后还会和从前一样，一模一样……”
过去的美好一幕幕从眼前飞速闪过，苏甜同西西一起再次看到那些镶着金边，冒着粉红泡泡的画面。
西西猛地扑上去握住妈妈的手，“妈妈，西西求您了，别杀爸爸好吗？我们能回到从前的，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他会改的。你会给他机会的是吗？像给西西改正错误的机会一样。”
“西西，我们去下面再一起生活好吗？”俞清华松开右手，轻轻抚摸了下西西的头。
正当西西还要劝说，看见俞清华浑身一震，闷哼一声，尖利的刀锋从她心脏处透出，汩汩地滴血，在她身后，是紧握着刀把一脸快意的爷爷。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西西尖叫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爷爷身上一顶，将他顶得重重摔在电视柜上又跌落在地，奄奄一息再也不能动弹。
“子平，一起走吧！”俞清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刀刃一点点插进了鲁子平的心脏。
“妈妈，你醒醒，你别走，妈妈呀！我求你了，你别走好吗？”西西拼命推着俞清华。
俞清华睁开眼睛，微笑着看了眼西西，“对不起，下辈子妈妈再还你。”
“不要，我不要，我杀了个死老头，我杀了你！”西西眼睛血红，站起身就开始疯狂地用足球撞击爷爷的头，一下又一下，机械地毫无情感地。
妖艳的女人自虚空中走出，依然叼着烟，看了眼场景，便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对苏甜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人间恶种。”
“不！你错了！”苏甜嘶吼道。
“错了吗？那依你所见呢？”
“西西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对，明日案件卷宗之上，他的确只是一个无辜的孩童。”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凡人一叶障目而已，你既有天眼，为何不用心去看？要记住，每一个地狱恶鬼，都特别懂得玩弄人心。你若愿意，可再探一次，我们再行讨论？”
不待苏甜回答，黑黄雾气袭来，苏甜再次陷入黑暗。
“你就玩火吧！看君爷会不会收拾你！”一尖利男声自虚空传来。
“收拾呗！他孙女弱爆了，我这是帮她呢！”
“等着吧！自有你好受的。”
睁开眼，苏甜回到弟弟出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