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临千味楼
这次两人打算走千味楼正门。
城东果然商贸繁华，二人甫一接近千味楼那街道，人流便多起来了，宽阔青石板大街上，车马来往，店肆林立，各种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顾掌柜安。”
可能是还未到饭点，店中吃饭的客人不多，零散坐着几桌的都是叫了壶茶酒，吃着些瓜子果仁的说着话，顾掌柜刚好在柜台上，拿着小册子不知在清点什么。
“哟，范小娘子是来打尖儿？”顾掌柜听到沈铃的招呼，抬起头来笑道。
沈铃展颜摇头。
这还没到供货的月份，总不能提前来送兔子吧？顾掌柜这般想着，目光还不时逡巡在二人的背篓上。
“送兔子？”
沈铃迎上他探究的目光，从容一笑：“还早着呢，今日我是有个法子想要送给千味楼的。”
顾掌柜闻言兴趣淡淡，低头将手中的册子合上，双下巴颤了颤：“哦？范小娘子有什么新鲜法子？”
沈铃凑上前去低声道：“可否移步后厨？”
顾掌柜点头，从柜台后走出来，径直往后厨去，沈铃二人连忙跟上。
“顾掌柜，我今日有个新鲜的吃食，您尝尝鲜，觉得好吃的话这法子我便送您。”
沈铃一脸狗腿地跟在后面，像极了她以前刚开始拉投资那会儿。
千味楼不愧是千味楼，调料颇丰，沈铃今日本打算做个素炒蒲菜，但是她看到干虾米她就决定尝试做个家常菜了。
开洋蒲菜可是入秋后她儿时饭桌上的常客，蒲菜河边采摘，虾米河里下个网就可捞起一把拿回家炒干用。
沈铃先将背篓里的蒲根拿出来洗后再切成手指长的一小段。
顾掌柜瞧着那洁白的杆子：“这是竹笋？”
沈铃神秘一笑：“一会再告诉您。”
加水烧开，她把蒲根焯烫几分钟又捞出过凉水，再架起锅放入一勺猪油，油化开后随即倒入葱姜蒜炒香捞起渣，之后把放凉的蒲菜倒入锅中翻炒变软。
“顾掌柜，麻烦给我个大碗。”
沈铃接过碗，在里边洒了一层干虾米，铺上葱段后便将炒好的蒲菜整齐叠放在碗中。
“这就好了？”顾掌柜说着便想伸筷尝，不知她炒的什么玩意儿，弥漫开的清香味一直勾着他味蕾。
“再等片刻。”沈铃急忙拦住，又将碗里的蒲菜上锅蒸了。
顾掌柜一边如饕餮进食般吃着，一边问后厨的几个厨师。
“可记下了？”
几人点头应是。
看着顾掌柜不停蠕动的双下巴，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他们也好想尝尝！
沈铃和范舟也是艰难咽下口水，沈铃还好，出锅的时候藉由尝菜吃了一小口，还是熟悉的味道，但眼下的蒲菜更加清甜。
“范小娘子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就直说吧。”
顾掌柜吃得心满意足，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擦嘴。
“嘿嘿，一会儿我可以抓把干虾米回去吗？”沈铃今晚也要做这个菜。
“就这事儿？”顾掌柜挑眉，她大费周章的只为一把虾米？
“这开洋蒲菜所用到的蒲芽，我这几日也可以向顾掌柜送货，当然如果您有更近的村子选择也是无妨。”
顾掌柜满意点头：“无妨。”
“走吧，我们雅间坐会儿去。”看在沈铃今日不止告诉他这开洋蒲菜如何做，还将其他吃法也一道说出来的份儿上，顾掌柜自然不会太吝啬。
“顾掌柜，我怎么没瞧见千味楼用香？”
顾掌柜端起杯子的手就是一滞：“你以为香很便宜？”
沈铃闻言按捺住心中雀跃，继续问道：“便是千味楼也用不起？”
顾掌柜点头又摇头的。她心中叫好，贵得好！
“也不是用不起，就是没必要，用了我这酒楼就赚不了几个钱了，自然也有些客人会带香过来在雅间点着。”
千味楼生意这么红火的酒楼都兜不住，那看来是真的贵。
“郡城里能用上香的酒楼就只有醉仙居，还有一些乐坊。”他继续解释道。
“顾掌柜，听闻醉仙居也是陈氏产业？”
沈铃上次结钱时，那救人得来的谢礼也是顾掌柜给的，她才知那华服男子是陈氏家主的孙子陈驰，陈氏在郡城中的营生目前均由他管着。
顾掌柜带着几分得意轻笑：“不是传闻。”
“我有个香方，香味独特，不知顾掌柜可否能为我搭上线？”
沈铃双目一亮，那陈驰虽不好相与，但为了钱她可不怵。
顾掌柜肥硕的手抚摸着杯口，静静思量着。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们和范家一直有买卖往来，却没有超过店铺掌柜以上的层次接触，再说了陈驰公子像是不知他们之前和范家有买卖一般，顾掌柜一时半会儿摸不透上面的意思。
这范小娘子也是能折腾的，且不说之前兔子的供货，单是有魄力将今日几个蒲菜的做法相送，都能让他高看一等，特别是那开洋蒲菜，恐怕日后能成为千味楼招牌。
那么她所说的香方，定然也有独到之处，能让她以蒲菜做为敲门砖，那香方价值一定高于蒲菜做法。
“范娘子是要卖方子吗？”顾掌柜的称呼也变了。
“非也。”沈铃不想做一锤子买卖，她也仔细想过现下的她、如今的范家是否能守得住一张方子，但她堵的是那些看上她给出“鸡蛋”的人，会更看重下蛋的“母鸡”。
实在不行，一个方子而已。
但她还是得加快脚步了，她虽无意去突破什么阶级壁垒，也不想闯入统治阶层，因为再大的鱼也会有更大的鱼以它为食。
“下次我进城，会把香料带来，届时须得劳烦您。”
“还有一事需要向您打听。”沈铃差点忘记做地暖的事情。
昌平村人没用过那陶制排水管，可他们也有做过简易的排水沟，原理相近，是以范海说他们理解起来不是难事，可地暖就令他们犯难了，沈铃这才了解到昌平村只有几户是有烧炕的。
她没接触过，不知道炕的构造，也只是知道有地暖这东西。
可昌平村其他人不知地暖如何建造。
“顾掌柜可知这城里哪里能找人造地暖？”
顾掌柜闻言瞪大了眼，做地暖可不便宜，范家居然还有这么一大笔钱吗？
“陈氏有好些个家奴专门做地暖的，只是价格不便宜，而且主家多是自用或者将人借给其他世家帮忙修造。”
沈铃眉宇紧锁，听他这话的意思，她范家就算有钱也没戏了呗。
顾掌柜难得见沈铃脸上犯难，竟有些开怀。
“当然城西也有建造地暖的手艺人。”
“您也知道，我们村里人在这郡城没什么根基，还要仰仗您行个方便，下次进城也得劳烦您品鉴闻香。”
“小事，顾某人在郡城中也还有几分薄面，我差人去城西走一遭打个招呼，只是付给他们的银钱你们可不能拖久了。”
沈铃连忙称是，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她很怕冷，特别是按照老人们说的“冷不冷，九月二十五早看天”判断，她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今年是个寒冬。
凛冬将至！
她得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