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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沧浪缘(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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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颓废了七日,他一无所得。

    这是他七日来首次决定尝试,既然苦思寻不出答案,那就坦然面对一次。

    “这一掌,我接了。”

    言出一刹,天地萧杀。五指破天,倾轧而下。

    万物都逐渐扭曲,虚无,湮灭。他之身心,他之剑道,都将要随风消逝。

    黑暗,死寂,窒息,这是一片荒芜空间,他所拥有的,只是那把沧浪剑。

    末路之上,他孤独前行。

    末路之终,他回望此生。

    来去匆匆,命数将尽之时他才发觉一生囚于一座看不见的牢笼。

    他与剑与枷锁,身可困于枷锁,心不可,剑不可。

    九川冼剑,心剑一体,心破枷锁,剑与我亦破……

    一念间,他忆起逍遥海,忆起沧浪潮,忆起白衣少年,两人携手逆潮而上,踏海而归……

    “非剑意,是我意,我即青龙!”他眸底天崩地陷,恍似青龙探首吟啸。

    沧浪之上,九川汤汤。剑锋之上,脉脉苍苍。

    这一剑,斩在心头。

    这一剑,她眸中惊艳。

    这一剑,他形神俱散。

    问剑谷上空,余长平目光璀璨,他嘴唇轻颤,沉葬于那一刹剑华。

    “石大哥,我终于懂了……”

    远方,一道萧瑟身影,背对天地玄黄异象,挺身走向黑暗,空留一串血脚印。

    谷中风起,血与恨随之干涸,消逝……

    桃花谷,少年趴在窗边,笑看窗内女子抚琴弄弦,般般入画。

    曲尽,人当别。

    女子抬眸,“势之上,道之下,乃聚象,象者,天、人、器。力战一场,可破此境。”

    少年点头,又疑惑道:“前辈何故奏高山之歌于僻谷?与何者听?”

    闻言女子侧首看向少年,清眸蕴有一缕悲怆,一丝傲意。

    “曲高和寡,心高众妒,予身僻谷中,我倒可畅意而歌。与何者听,日月天地,万物我你,山鸟不羁,清风知意。如此,虽独不孤。”

    “另外,我喜欢别人称我,谪仙。”

    “谪仙?谪仙……”少年澄澈双眸直视女子,“我知道那一式取何名了——”

    在这谷中待了半月,他终是要走了,却有些舍不得。

    似乎已走了很远,蓦然止住脚步:

    回首阶前立白衣。

    一拜不语,

    再拜戚戚,

    三拜日沉水归西。

    ……

    重越山,探云峰。

    偌大地厅旷然无物。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光线自其下颔处抖落,令人无法一窥袍下面容。

    “殿下。”角落处又有一人现身,其身裹黑衣,仅露一双鹰眸。

    “十六神狱卫尽数拔除,魔教护法踪迹未知,是在下失职。”黑衣人垂首而立。

    闻言前者眸中泛起一丝波澜,手掌也不由握紧,沉默片刻后却笑道:“贼人狡毒,你无罪责。”

    黑衣人眸中仍有一丝疑虑,“殿下,那位似乎也来到了东阳郡……”

    黎庭峰,大战已近尾声。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蓦然钻出三道狼狈身影。

    “啧,这小小地厅内便是云集了东阳郡各路英才,我们仨就躲这儿看吧。”张贼圆溜小眼透着精光。

    “诶,你不是要回去吗?”沐凡侧首问道。

    “坐观龙争虎斗岂不快哉,何况妖众已败,说不得还能寻到些宝贝。”张贼捋须猥笑,旋即探手扒拉起地上的尸体。

    “嗯?”一名暗中潜伏观望战局的神狱卫似是觉察到沐凡那边的动静,邪祟一笑身形闪烁百米远,掌中利刃欲将三人当场斩灭。

    然而三人尚在愣神之时一柄长枪驰出,以雷霆之势将那名神狱卫钉死在山壁上,碎其血躯,斩其道灵,凶悍至此。

    “破凡境以下者速速退去!”

    一道冰冷声音响起,三人回首望去,赫然发现那柄长枪主人是位女子。其白衣胜雪,却沾染点点血迹,神似寒梅,九分冰雪一点春,举止颇有浩然飒爽气。

    “谢叶女侠救命之恩!”

    张贼扑通一声跪下,三拜九叩,身后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此突兀之举令踏空女子也颇为惊诧,定睛一看却神色一变,“又是他?”

    那还是在旬月前,若水城中宁雨酒楼,那矮小之人嫖酒后却身无分文,被老板喝令几个伙计摁在地上毒打,她心中不忍便替其抵上酒钱,老板这才作罢。不曾想这痞子也在这里……

    “小贼,你膝下藏着何物?”她似是看出些许端倪,遂不客气问道。

    “嘿嘿。”张贼尴尬一笑,终是从膝下抽出一本三品武学。

    “这家伙……”沐凡二人相视无语,这恐怕是那名神狱卫身上掉落,论经验眼力他俩还是远远不如张贼。

    女子撇了撇嘴,转身离去,显然并未看上那三品武学。

    “你与她相识?”沐凡凑过来问道。

    “一面之缘。”张贼悠然将宝贝揣进怀中,“叶纷雪,冥门门主长女,冰雪年华,已是造灵巅峰境,游历东阳郡已久。”

    “冥门?!”沐凡二人望着女子背影不由心生感慨,未曾料到在这重越山中竟能与此等天骄相逢。

    “冥门乃帝国一大巨擘,行事低调,鲜有人知晓其究竟坐落何处。你们或许不知何为巨擘,单是那叶纷雪手中所持长枪,便是一柄货真价实五品灵器。”张贼继续漫不经心讲道,他混迹江湖多年,倒是对其有些了解。

    旁边沐炎却眸光突然一凝,“沐凡,你看,那长枪不是‘执蟒’吗?”

    “诶,还真是。”沐凡揉了揉眼睛惊奇道,他不止一次在书上看到过那柄名为“执蟒”的长枪。

    “真是有缘。”沐炎摇头一笑。

    “喂,你俩在胡言乱语什么,可别打那长枪的主意。”张贼在中间听得云里雾里。

    “轰!”

    三人说话之际上空陡然一声爆鸣,两道身影一击硬撼,竟使得地厅震动,穹顶欲碎。

    尘烟弥散,众人一片骚动。

    “是二皇子!”

    “列域境魔首?”

    “二皇子果真战力非凡,造灵巅峰境面对列域境仍不显颓势……”

    “你倒是身份尊贵。”神狱左使眸光一闪,右臂护腕已然爆裂,掌中凶剑饮血势欲殊死一战。他折返此处本是接应右使,不料自己早被眼前之人盯上,身陷必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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