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毕方神狱，重越山底
“两位大哥继续除魔卫道，小弟先告辞了。”那张贼谄媚一笑便欲闪身离去。
“且慢！”沐炎一步迈出身影变幻，不过数息便出现在张贼身前，“深更半夜你欲赶往何处？”
张贼闻言踌躇片刻，见沐炎目露凶光方才和盘托出:“大哥有所不知，这东阳、藏龙两郡交界处匪患猖獗，暗地勾结魔道中人，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从若水城往北走二十来里地，有高山名重越……”
说到这里，张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道:“小弟平日混迹江湖，结友颇多，前日得到消息说雁都之人探得重越山深处匿藏魔众，皇室遂紧急召集附近宗派大族荡平重越山。”
“若妖人提前逃窜该当如何？”沐凡皱起眉头问道。
“无碍，周围数城早已暗中派遣大军将重越山方圆百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妖人插翅难飞矣。”张贼摇头笑道。
“那你去作甚？”沐炎心生疑惑。
“小弟当然也想像两位大哥那样除魔卫道，即使实力不济也可一瞻高人风采。”张贼义正辞严道。
“哈哈！”沐炎戏谑一笑，拍着张贼瘦小肩膀道:“莫不是去捡漏吧？”
旁边沐凡闻言也是一乐，一时忘却了方才的血腥战斗。
“大哥说的哪里话。”张贼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放心，”沐炎突然掏出两枚灵石塞给张贼，“我们无心为难你，只是你离去后勿要多言，就当结交个朋友罢。”沐炎将长剑插回剑鞘，脸上一片和气。
“嘿嘿！那小弟与大哥就此别过。”张贼呲着一口黄牙媚笑，若非看这两人一个浑身气息凶戾，一个上身赤裸手持长刀，他早已溜之大吉，谁知竟如此轻易赚来两枚灵石，实乃否极泰来。
看着张贼溜远后，沐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体内灵气早已枯竭，左臂更有剧毒蔓延。方才强作凶戾也只是为了唬住那张贼。那小子决不似表面那般松散，出于谨慎他不敢露出半分疲象。
沐凡见状连忙扶住沐炎，随后二人如同之前醉酒时跌跌撞撞地潜回客栈房间。客栈一片寂静，想来无人察觉先前激战。
沐凡取来一根蜡烛点燃，将沐炎扶上床榻，小心翼翼将其衣衫解去，斑驳血痕映入眼帘，其左臂处一片乌黑，显然中毒已深。
“快，我包袱中，有一青色玉瓶，其内丹药……可祛万毒。”沐炎声音断断续续，已有晕厥之兆。
沐凡急忙跑到沐炎房间取来那青色玉瓶，拔掉瓶塞，里面有五颗小金丹，取出一颗塞进沐炎口中，片刻后沐炎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左臂泛起淡淡金色光芒，毒斑终于缓慢消褪，化为丝丝黑雾从沐炎毛孔散逸而出。
“好强悍的药力。”沐凡不禁惊叹道，心情也稍微舒缓。
趁着沐炎闭目疗伤的功夫，沐凡寻到一些将沐炎身上伤口包扎得严严实实，随后锁上房门静静等待，虽是深夜却无半点睡意。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沐炎终于醒来，左臂看上去已无异状，只是用力时会感到阵痛，想必过段时间即刻完全恢复。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沐凡起身问道。
“不能滞留在此，不如直接赶往重越山，那里是去藏龙郡必经之路，顺便也凑个热闹。”沐炎揉了揉手臂，眸中掠过一丝亢奋。
沐凡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客栈老板被他们所杀，此地决不宜久留，否则定会麻烦不断。
现在他们二人伤势已无大碍，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主意已定，二人迅速换了身干净衣服，也不再去寻来时骑乘的那两匹马，背起包袱直接从窗户跳走，将血衣抛于野外老林，一路向北而去。
通往重越山的道路颇为平坦，沐凡二人途中还陆陆续续遇到几队人马。这些人中淬体境居多，不过有那么几人气息远在破凡之上，沐凡二人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二人为了保持体内灵气充沛并未加快速度，一路上走走停停，到达重越山附近已是黎明时分。
“这么多人？！”沐炎惊叹一声。
远远望去，从他们现在所处位置直到重越山脚有数百米之远，然而这里早已人迹遍布，仅是视线所能见都足有上万之众。这上万人分成多股各聚一处，大多手持凶兵利器，冠服打扮各式各样种，门派宗族种类繁多，估计其中不少人都是从外郡而来。
人潮最外围大多是淬体境，甚至掺杂不少从未修武之人，他们大多只是来看个热闹。
而山脚下那些才是这次围剿妖人的主力，其中修为最低也是破凡境，否则上山也只是送死。
“怎么办，根本没法进去。”沐凡无奈道，现在挤进去定会被人无情轰出来。
“这重越山占地极大，我们去地势较为险峻的地方，总会有人少的地方。”沐炎思索片刻道。
“好吧。”沐凡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两人就在人潮外围绕山而行，然而这重越山着实太大，二人跋山涉水转了老半天却依然毫无收获，即使是山丘老林中都聚满了人。
二人疲惫无比，暂且坐在一小湖岸边歇息。这小湖坐落于林间，乃是由山中巨瀑冲泻而成，距离那重越山脚有百米之远。说来奇怪，这湖面积虽小，湖水却呈墨黑色，一片沉寂深不见底。
而沐凡二人却无心流连山水，如今这整座山毫无纰漏可寻，看来是无法上山一观大战了。
沐凡百无聊赖躺在草地上，兴致索然。
草地上似乎有石头硌到后背，沐凡于是翻了个身，转头间无意瞥到一人，沐凡立马坐了起来。
“怎么了？”沐炎疑惑问道
“你看！是那张贼。”沐凡指向右方的一处湖岸。
“哎，还真是他！他在那儿偷偷摸摸干什么？”沐炎惊诧道。
只见那先前遇到的张贼此刻正坐在岸边，东张西望神色猥琐。突然，他纵身一跃潜入湖中，良久也不见他露头。
“他这是作甚？自杀？”沐凡嘴巴微张，一头雾水。
“呵呵，他这家伙精明着呢！”沐炎摇头一笑，随即起身道:“走，去看看！”
二人于是跑到那张贼方才所处位置，皆是有些犹豫。
“你待着别动，我下去探探！”沐炎将包袱塞给沐凡纵身跳进湖中。
过了片刻，正当沐凡心生不安时，沉寂湖面荡起波澜，沐炎将头探出，缓缓游向岸边。
沐凡这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湖下深不见底，不过水流不急，也并无毒性。顺着这湖潜至瀑布底下或许有门儿。”沐炎并未上岸，他已下定决心要再探究竟。
沐凡闻言心中也升起一丝期望，随即将包袱藏到一棵古树洞中，纵身跃入湖中。
二人深吸一口气，一头扎入湖中。
湖内深不见底，往下看竟是如临深渊，沐凡只能通过细微湖水波动来判断沐炎位置。
游泳对沐凡二人来说算是稀松平常，毕竟从沐凡七岁起他俩便时常结伴到火元城外的小河中比赛游泳，为此沐炎那时没少被父亲教训。
不过在这种能见度极低的湖中游泳还是首次。
二人一前一后，潜行中湖水流速逐渐湍急，偶尔会碰到暗流涌动，深处还有巨岩矗立，沐凡二人保险起见逐渐放缓速度。
潜行有百米之远，终是来到了瀑布底下，此处水流汹涌澎湃，稍不注意便有生命危险，沐凡二人动用体内灵气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二人小心翼翼靠在水下山壁上摸索着，没过一会儿突然感知到脑袋上方有漩涡形成。
于是沐炎手指抓紧石壁，缓缓靠近漩涡，细看之下竟是一个狭窄洞口！而且这洞口那一侧绝对有出口，否则不会形成漩涡！心中直觉告诉沐炎:张贼一定是从这里进了山中！
虽然水势凶险，也不知洞口通往何处，但沐凡二人还是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两人身体瞬间如同断线风筝在漩涡中翻转，沐凡脸色发紫，却依然拼命地憋着一口气，在晕眩边缘竭力保存着一丝清醒，体内灵气暴乱不堪。
在黑暗中穿行片刻，很快二人被一口“吐”了出来，无情甩到坚硬而又潮湿的山岩上。
“咳咳！”
“咳咳！”
沐炎双眼血红，跪在地上痛苦地咳嗽，口中苦水狂吐不止，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而沐凡此刻如同死猪般躺在地上，其实他尚还保持着清醒，只是全身脱力，方才漩涡的疯狂挤压使得心脏现在还抽搐个不停。
二人艰难直起身子，盘坐于地，运转灵根平复下全身暴乱灵气，调息片刻后方才度过那种痛苦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