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衍墨蟒
临京
户部尚书夏柳亭最近真是有些焦头烂额，年初的时候，北凌城重建，朝廷下旨拨粮发恤。他这些年费尽心血积攒的国库银粮就被掏空大半。这才半年不到，朝廷又发兵南征。
这可让夏尚书愁的直接生了一场大病。但圣上的旨意又不能不办。骠骑大将军和兵部新上任的翁尚书更是三天两头来户部衙门溜达。夏柳亭狠了狠心，传书给各个地方州郡，不顾往日情面，强行命令他们，不但要将以往贪墨的那部分税收吐出来，还要将各自管辖范围内的府银库粮上缴三成。总算是在大军出征前一刻，凑好了一部分三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让其可以顺利出征。结果大军前一刻才走，跟着就有一些撕破死皮了脸皮的州城刺史联袂上书状告夏柳亭不顾民生，横征暴敛。御史台那些吃饱了撑的疯狗们也闻着味过来，弹劾他尸位素餐，监管不力。
“弹劾弹劾，又不是本官要发兵南征的，你们怎么不敢弹劾皇上去。就知道成天欺负老实人。”
夏柳亭的桌子前摆放着一个锦盒，是今天散朝后，皇上身边的近臣贺公公亲自端来的。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弹劾他的奏折。夏柳亭随手拿起一封，看到署名后，不顾斯文的咒骂道：“这江宁郡的张世达简直就是王八蛋！这么快就忘了他前年私自扣了征收的税粮，是谁帮他瞒报下来的了。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有名户部小吏捧着几封飞鸽传来的信笺小跑着进来，看到大发脾气的尚书大人，踌躇着上前，低声道：“大人，南征大军又来催问，下一批粮草什么时候可以发出去。”
“催催催，饿死鬼托生吗！上次发过去那么多粮食才几天就吃完了？”夏柳亭气急败坏的吼道。户部小吏不敢触尚书大人的霉头，将信笺放在桌上，就躬身退下。出去的时候，恰与一人错身而过。那人迈进衙门的大门，笑着说道：
“这晌午还没到，夏大人哪来这么大火气？”
夏柳亭抬头看见来人，大惊失色。急忙整理仪容，起身迎接：“下官惶恐，不知丞相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丞相苏悛笑着摆摆手，踱步走到桌案前，看着锦盒内的奏折，摇摇头说道：“御史台这些人啊，都是读书读得傻了的迂腐文人。他们怎么会明白夏大人为国为民的赤忱忠心呢。”
“丞相明鉴。”夏柳亭感激涕零的拜谢道。
“陛下登基不足两载，急于用南征战功积累威望。我们做臣子的，一定要体察上意。不可心生怨言。”苏悛又拿起刚刚送来的军中信笺，打开翻看。
“下官不敢，只是，只是三十万大军的粮草数量实在过于庞大，为了避免国库空虚。下官只能分成几批输送给南征大军。但他们催的属实太急了些”夏柳亭解释道。
“负责往来押送粮草的，是西雁城上官家的公子吧？上官城主与本相还算有些交情。这样，你写一封告缓送粮的手札，跟上官公子说下一批粮草容你缓些时日送达，告诉他，周围州郡准备地补给可优先提供给后军，请他去前军替你和骠骑大将军解释解释。写好之后，送去我府上，交给管家盖上丞相府的火漆。飞鸽传书给他。”苏悛抬头盯着夏柳亭看了一眼，又说道：“粮草是能否打胜仗的关键，不可延误太长时间，可先将此刻驻扎在京畿的朱雀，玄武两军军粮先挪出一部分，送去前线。”
他说完，看见夏柳亭思量着不答话，笑道：“怎么？夏大人害怕被他们找上门来闹？玄武军的左卫龙武大将军是本相的胞弟，你不会不知道吧？”
夏柳亭心中权衡过了利弊，弯腰拜道：“下官谨遵丞相教诲。”
落霞谷
墨黑色的巨蟒带着身上的云潇澜在森林内横冲直撞，云潇澜想方设法用判官笔刺向它的头颅，但皮肤实在坚硬无比，除了能让巨蟒疼痛一些，再没法伤它分毫。刚开始后面还有数十名南蛮武士在身后追逐，随着巨蟒愈发狂躁，速度越来越快。待冲出森林，来到一片怪石嶙峋的山涧后，只剩下这纠缠中的一人一蛇。
毒圣给的药丸药效早已退散，浓雾中的云潇澜只觉得头晕目眩，为了集中气机封住口鼻。只能将分身暂时收回。没有了眼花缭乱的分身在眼前袭扰，巨蟒也渐渐放缓速度。
云潇澜抓住时机，突然用力撑住毒蛇头部向前跃去，随后在巨蛇张嘴咬来的一刹那，如闪电一般化成一道虚影，躲进一处巨石后面，巨蟒眯眼吐信，四下搜索起来。云潇澜靠在巨石背后，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服下，这是他们四人临行前，毒圣给每人身上多带了一粒，以备不时之需。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逃出去。’云潇澜想着，缓缓调整体内气机。透过巨石的缝隙，观望到那条巨蟒正盘踞在不远处的石头堆上。
“得想办法杀了它。”
正想着，空中又传来令人心烦的乌鸦叫声，云潇澜思索片刻后，突然心生一计。
一道云潇澜的分身从巨石中腾空纵出，马上吸引了巨蟒的注意，闪电一般扑了过去。分身在空中绕了一圈，躲避着巨蟒攻击。
本体的云潇澜将判官笔藏于袖中，从巨石后冲出来，向着黑鸦的方向跑去。
“嘶~”追逐分身的巨蟒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左右摇摆着脑袋试探。
“嗖~”的一声。
羽箭嗖嗖地飞向云潇澜，他急忙跃起，在空中分出四道身影，以躲避箭雨。然而，羽箭仍然如雨般密集地攒射而出。在混乱的辗转腾挪中，假的云潇澜一个个被打成烟雾。
“啊！”剩下的一个云潇澜在空中倒仰着向巨蟒的方向翻滚而去，在他胸口处插着两支细细的羽箭。
‘扑通。’一声，他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巨蟒的身下。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嘶~嘶”墨色巨蟒扭动着硕大的身子，匍匐到云潇澜身边，吐出信子在云潇澜脸上舔来舔去。俨然在欣赏自己的美食一般。
被称作麻叔的南蛮武士带人也追到了这里，看着巨蟒和中箭身亡的云潇澜，制止了想要上前查看的部下。冷笑着说道：“不要打扰墨蟒进食，我们走。”说罢，带领一群手下消失在浓雾中。
巨蟒并没急着张口吃掉云潇澜，而是小心翼翼的不断试探，用尾巴将他卷起，扔向天空。又甩下。周而复始几次，终于确认了这个食物已经是一具尸体。这才用尾巴卷起云潇澜的身子，蜿蜒着向石林中爬去。
云潇澜当然没真的死了，他刚刚趁着蛮兵羽箭攒射的时候，在空中将两支羽箭箭头削去，别再自己胸口的衣服上，随后又快速封住自己心脉。使自己假死，迷惑巨蛇。
在被巨蛇拖行的时候，他悄悄运转经脉，冲开自己的穴道，袖袍中的手紧握住判官笔。打量着周围。这里的雾气不如外面的浓厚，依稀可见一些花草树木，夹杂着扑鼻而来的异香。随着一阵阵流水潺潺的声音传来。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跃入眼前。
巨蟒将云潇澜放在溪水边，向着一处翘起的凸石处爬去，云潇澜侧头偷看过去，石头上，放着一枚圆润如玉石般的蛇蛋。随着巨蟒吐出信子舔舐着蛇蛋。蛇蛋沾上口水之后，忽然萦绕起一阵浓郁的雾气，向四周散去。
‘原来如此，这落霞谷中的毒雾，全靠大衍墨蟒的这颗蛋来散发。’云潇澜躺在地上暗忖道。那条巨蟒等到浓雾开始扩散后，离开蛇蛋，又向着云潇澜爬过来。云潇澜急忙闭紧眼睛。
“嘶~”
墨蟒见这‘尸体’还是毫无动静，终于放下心来，伸长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就向‘尸体’的脑袋咬上去。
云潇澜猛然睁开双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判官笔从袖中伸出，瞄准大衍墨蟒的嘴巴，射出两道凌厉的白色罡气。
“噗~”的一声闷响，墨蟒的头颅直接被罡气穿过，瞬间炸得粉碎。无头的身体挣扎着在地上扭曲了数圈后，轰然倒下。碎肉混杂着血水如雨般洒落，浇了云潇澜一身。
云潇澜强忍着腥臭的恶心气味，从地上爬起。他已经听到远处隐约传来急促的竹哨声音。快走几步，到达蛇蛋旁边。
“去死吧！”
双手捧起蛇蛋，一把砸在地上。
看着满地的蛋液混杂着蛋皮的碎片流入溪水中，云潇澜在南蛮武士到达此处之前，瞬间分身离去。
十万大山
南蛮圣女柯芷抱着暴躁不止的小白蛇，大哭着向主寨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
“爷爷！爷爷！小黑死了！小黑被杀死了！”
老族长起身走出寨子，身后跟着十几位各个城寨的寨主。他伸手安抚着冲入他怀里，泪眼婆娑的小孙女。回头看向一名像竹竿一样瘦高的男人，命令道：
“麻矻矻寨主，带领麻寨的战士们去落霞谷支援麻卟，战争，开始了。”
“遵命，柯綦族长。”瘦高的麻寨寨主俯身应道。
落霞谷外
一名凌渡军的斥候骑兵飞快地骑着马奔腾，向着己方营地疾驰而去。，一边大声喊着：
“雾散了！雾散了！”
南征大军的驻扎营盘前沿阵地，五万名北凌凌渡骑兵手持长矛、抽出佩刀，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