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入海前的一刀
朱文赶紧顶着头痛给张海洋回信，告诉他可以根据酒花的堆花时间来估测酒的度数，这是以前喝酒学来的不传之秘，至于那香水则不是自己的所学领域，不过那几个女的想必会有些研究，毕竟一天到晚往身上抹那玩意多少总该悟出些什么，最后还特意将他这次送来的酒好好夸赞了一番，希望寨子里的人也尝尝，那滋味实在是回味无穷……
三人迈着虚步出门去看了码头的建设，原本想要打些木桩子建个简易栈桥，结果朱文非得让人建成码头！于是让人测水深，找了个位置开始打桩子，又让人开采石头过来填礁石……倒是填出了码头的大概样子。
“说是能停靠大船！水深如今能有四米多！”张力有些兴奋道。
“浅了吧？四五米多深能停多大的船？一举手都两米高了，四米也就两人多高……”朱文一脸不屑。
“不浅了，洋人的风帆舰都能停的下！”张岳一本正经道。
“不对吧？我可看过电影……那玩意又高又大，好几层呢……吃水浅了那不得翻了吗？”朱文满脸狐疑。
“咱们是河里跑的是平底船，海里跑的是尖底船……老外呢，那跑的是大肚子圆底船！见过不倒翁没？哎，就跟不倒翁一个道理！底下圆的东西装多了底盘就重，所以就能把上面建高，下头建浅！哪怕吃水浅一样翻不了！加勒比看过没？就是那道理！”张岳一脸得意的解释道。
“虽然我也不懂，但我觉得这家伙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李力一脸不信的朝朱文小声说道。
“先考虑渔船吧……搞不好这连大些的福船都停不了，咱也不可能把这挖深……实在没这能力……”朱文两手一摊略显无奈。
“福船？什么船？很大吗？”张岳一脸疑的盯着两人。
李力不确定道：“像是有几层楼那么大呢！郑和下西洋用的就是福船？吃水好像得好几米吧……具体我也没见过……估计就是后世海边的木头渔船，只不过后世烧柴油，现在是纯天然……得靠老天爷拿扇子扇……”
张岳伸开胳膊比划了一下：“那也得老大了。”
三人觉得酒劲还没过，不得不回去再睡一会！
当码头完工后，朱文也只搞到到两条舢板……还是白峰头寨送给他的……会驶舢板的也就三五人，苏家庄陆续来了五百庄丁加上家属一共一千三百多人，真正会水的愣是没找出一个，倒是老泰山答应了朱文，等这次回来给带些船只和人手，算是给朱文吃了颗定心丸。
没船也不能闲着啊，五百人除了操练场地被挪到了海边外，又增加了一项水上运动……在浅水里扑腾外加坐舢板，就这还差点淹死好几个……关键这天还冷，每次下水都冻的直打哆嗦，朱文也不小气每天让人熬上姜汤，还从白峰头寨订购些鱼虾海鲜，一天两顿干饭，顿顿有鱼有虾，庄丁们居然没怨言。一个月下来基本都学会了游泳，最差也能狗刨几下不至于淹死……
伙食好，每月还有一两饷银可拿，一年还给四身衣服……附近那些穷的吃不上饭的村民们坐不住，开始纷纷打听是否还收人。朱文也不表态只是让饭堂再修一下，先让兵丁们吃饭去露天吃，天晓得刚建好的饭堂要修什么……于是每天吃饭时，村子里一群兵丁在露天排队打饭吃饭，隔着篱笆一群闻着饭菜香味的村民们在那指指点点，咽着口水讨论着兵丁们的伙食……
“招几个人你至于吗？”李力端着饭碗问道。
“怎么不至于？看着一个个老实本分，其实不少人骨子里都狡猾的很！”朱文一边扒饭一边解释道。
“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些人家里面多少都有当兵的，又都是卫所军户，那些军中的恶习都门清！”
“以前不也招军户吗？”
“以前招的是逃户，要么就是花钱买的，逮到会严惩！不敢耍花花肠子！”
张岳放下手上啃了一大半的对虾，抹了抹手压低声音道：“这招人是肯定要招的，关键是招什么样的的人！依我看得招穷的，老实的！穷的他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给我们卖命，老实的能听话，也就是服从命令！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让他撞南墙他就是脑袋撞破了都不回头！关键这两种人好忽悠！”
“看！这就是真理！”朱文赞叹道。
“哈，难怪不撞南墙不回头，合着你俩是不用自己脑袋去撞墙啊……”李力哑然失笑。
“如今的训练依旧是着重服从命令！不然一上场全散了……另外，你老丈人到时给你找来的人可得小心，都是做海上买卖的，别到时连人带船全卷跑了！一定要带批自己人出来！”
“就是！就是！”李力附和道。
“你也别舅事了……姨事都没用！拉拢不住人心……谁是都不顶用！”
“让他们拖家带口就行了，再给家里一些补助……不用咱们盯着，他们家里人就得往死了盯……”
“不能吧？为些补助就把人卖了？”
“那可不！这年头人命不值钱，还没粮食值钱……”
“那就这么搞！不过话说回来，你张岳这主意有点损……”
“拉倒吧，你少来这套，我不说你就不那么想了？别虚伪了！”
“呵呵……那就先招一百个会驶船的？”朱文只得尴笑。
“不现实！一百人找不齐的，几十就不错了，有几个会掌帆操舵，会看水文天气的就算是烧高香了，剩下就招会游泳的！操船的岁数可以放大，带学徒给赏银就行！不过还得先买条大点的船，这舢板练不出人！”张岳认真道。
朱文最终还是咬牙通过吴副使花了巨资四千两，买了一艘所谓的大船……据说不光能在沿海航行，还能在江河湖泊中航行！三人看到近二十米长三四米宽的船身颇为震惊……
“看着有些旧有些破……不过这么大的木船我还是头次看到。”
“老吴说是刷的桐油，不是旧……不过我看上的是他给配上了水手……”
“那倒是值了！四千两不亏！”
“水手我花了一千多两……杂七杂八加一块这船花了六千两……”
“嘶，好贵……”
“咱们原本没有大船，现在有了也算是物超所值！”
朱文叫来船老大老邢，当面询问了一番，见官怕的邢老大哆哆嗦的充当了讲解员，这船是艘双桅小沙船，原本是用来跑漕运的，能装五百石！这次让船场好好修了修，改了下能在海上跑，据说花了两百多两，这船沿着海岸跑跑没多大问题，如今买艘新的配齐了起码得花三千两……
三人脸一下子就黑……吓的老邢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敢说话。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问问。这上好的船造价三千？那么再大的需要多少银两？”朱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回大人，说的就是大船，配齐需人手银三千两！”
“这船真的能在海上航行？”李力不放心道。
“回这位大人，这是平底沙船捕鱼运货的话在近海无事，远洋不如福船！”
“能用于水军？”
“能，以前小的跑海时常见水军配有沙船。”
“福船你可能操控？”
“能，小的家中几代人都是船民，小人以前上过小些的福船，也会操使，只是大号的福船不曾驶过。”
“你先下去，过些日子会指派些人手给你，你给他们教教，教出一队能单独操驶此船的水手，单独赏你五十两！”
“小的一家都在船上，都会驶船……”
“村子里会给你们安排住处，妇孺就不必再上船漂泊了，告诉那些船工好好干，带出一人赏三两银子。”
“我听你说福船，你可有地方买到福船？哪里能招募跑过海的水手？”张岳急着问道。
“水手登州就能招到，其余港口也能找到，沙船运河那边船场就能买到现成的。福船得往南去买，沿海各处船厂也能订购……要是旧船天津卫登州各个港口也都有买卖……”老邢小声答道。
“嗯……你先下去吧……”朱文突然觉得自己脑袋好大。
见老邢出去了，张岳略带恼火道：“他们是不是都以为我们人傻钱多？”
朱文瞧了瞧张岳，认真道：“不是以为……是事实如此！现在常规买卖黑不到我们了……好不容易又逮住机会不往死了薅啊？等我老丈人把答应的船给我后，咱们得四处跑跑了……”
“蛟龙入海须有一劫，咱们这还没下海就挨了吴副使一刀……唉，这杀猪刀挨着挨着也就习惯了！”李力感叹道。
朱文张岳给了他一个愤怒的白眼！
“让老邢先带人，我瞧汪铭涛这小子挺活络的，把他调过来扔船上？”朱文打上了汪铭涛的主意。
“我看行，水军里起码得放个自己人当领导！另外咱们仨也得上去练练！”
“练的过来吗？毛驴子都没骑明白呢！”
“总得练啊……难不成你俩想将来吐死在船上？”
“应该吐不死吧？”朱文疑惑道。
“你没见过骆驼吗？胃都能吐出来了……你俩身板有牲口结实？”
……
于是三人除了每日锻炼骑毛驴之外还得加入水军的操练……
汪铭涛带着满腹牢骚来了，结果只坚持嘟囔了半天就闭嘴了，没什么牢骚是一顿海鲜大餐不能解决的，这家伙经过海鲜洗礼后就算赶他走，他也死赖着不肯走了……
“这家伙，改名叫汪铭猫得了。”朱文笑道。
李力摇头道：“他说他名字水多，挺适合待在海上……”
张岳得意道：“我就说他挺合适干水军，就是海里的虾兵蟹将遭了殃，这家伙天天干海鲜。不过这家伙还真有一套，平时没瞧出来……整了一堆木架子还挂了绳网，不是爬架子过障碍就是爬绳网……还说是跟电影里学的，以前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朱文苦笑道：“那是，一个个都跟挤牙膏似的……对了，赵桐捡了对要饭的广东佬父子，说是会铸火炮……”
李力诧异道：“不会吧，会铸火炮还能要饭……”
朱文又道：“说话没人听的懂还不识字……叽哩哇啦说一堆，要饭都没人给，差点把自己饿死了……跟着流民去了庄子，也没人搭理他们，直接崩溃了，蹲那哭的那个惨，好在赵桐路过，他能听懂些……给安顿了下来。”
“他不是要搞水力锻造吗？怎么又铸炮了？”
“我也不懂啊，他说是机器问题太多速度太慢，力道不够只能锻造些小东西……反正随他折腾吧。”朱文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这家伙如今老神秘了，做了东西不让看……”李力神秘兮兮道。
“有东西做出来了？”
“不知道，反正我套不出来……应该是做出来什么了……”李力撇嘴道。
“估计是大口径抬枪……”朱文想了想。
“多大？”
“十公分不到吧……”朱文两手不确定的比划着。
“那不是炮吗？”
朱文挑了挑眉略显得意：“管他呢，能破楯车就行……能破楯车指不定就能打破船身！”
张岳一脸鄙夷：“半米厚的船壳子你能用抬枪打穿？”
“你怎么这么爱抬杠呢？我有说打那么厚的船吗？”
“你不是要横行加勒比海吗？”
“那不是还没船嘛……再说要去加勒比海可是你说的啊！”
“你假酒喝多了！”
“汪铭涛要五百人，给不给？”李力转头又问朱文。
“给啊，这里全力配合他，所有的船都给他，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噗，就一船两舢板。”
朱文不以为意道：“别小看这一船两舢板……这娃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剩下就慢慢折腾吧。”
张岳突然提醒道：“如今乡勇庄丁加上这里，不下四千人了！每月光饷银就四五千两，要养不起了啊……”
“这么多人了？开销这么大？”朱文愣住了。
“你以为呢，这还没算上咱们这……要是真干仗能凑六千！”
“呵，传出去妥妥的满门抄斩啊……”张岳幸灾乐祸道。
“这特么不挣钱不行啊，种八辈子地都养不起！”
“要不让你老丈人带着跑些买卖？”张岳提醒道。
“能行吗？上家不会同意吧？”朱文一脸腼腆。
李力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便道：“只要自己能挣，底下人多艘船，上家应该不会盯太紧的，不然你老丈人挣什么？”
朱文立刻尴尬道：“这么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一直这么想的吗？我替你说出来而已。”张岳直接戳穿了。
“你这就没意思了，看破不说破……你们该再劝劝我……”
“你想想准备什么货吧……按你以往进货价一准亏本！指不定连船都得赔掉……”李力挖苦道。
“我……我容易吗？”
“库里那些缴获是不是能卖掉些？布料绸缎之类的？”张岳直接想到了库存。
“那也没多少！我觉得还是先投钱入份子的好！时间赶得急的话让汪铭涛带人跟着学学！”李力建议道。
“得催一下赵桐了，海上风险大，船上可得用炮……”张岳皱了皱眉。
朱文听了一拍脑门，立马掏出纸笔写了条，让人给赵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