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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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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有刚要说什么,就见候赵掌柜已经清瘦了许多的身子从二楼飘下来。我之所以说飘,是因为他以前的那些衣袍套在他现在的身子上,空空荡荡,飘飘然然。下楼梯也明显没有“咚咚咚”的沉闷的响声,人是轻轻巧巧的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虽然脸色不及以前满面红光,但是彻底减肥成功的赵掌柜又有了另外一番风韵。椭圆形的脸上,浓眉大眼。高高大大的身材,终于没了将军肚,虽然和赵无有相比还是有一些圆润,但是已不影响大局。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中年帅哥。

    “小冬。既然城门开了,朝廷的粮食也下来了。说明危机暂时已过,我去县老爷那边看看,顺便打听点事。”

    我点点头。他真没必要和我说这些,他可是我的老板。

    被赵掌柜这么一打断,我就没再和赵无有说刚才的话题。

    现在脑子里想的就是灾民领了粮赶紧回家补种庄稼去,能补一点是一点。

    不过呢,这一年的生意我看是黄了。

    到了下午,原本将酒楼围了里外三层的饥民一股脑的全没了,全去县衙门口等着领口粮。

    我看着酒楼门口的狼藉。真像是一场噩梦。这宛城没个两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我无神的瞧着门口的街道上的青石,又仰头看了看街对面种着的一排槐树。枝丫横生,光秃秃让人大暑天却觉得无比凄凉。

    这时,我瞧见饿的皮包骨的野狗从我面前溜过,嘴里叼了白森的东西。

    之所以注意这条狗,只是觉得奇怪。连树叶都不能幸免的孤城,怎么会放过一条狗在大街上溜达。

    转念一想,这狗必然是从城外进来的。但是待我仔细看了野狗口中叼着什么,只觉得全身毛孔战栗,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又想也许是因为我许久没吃鱼肉与蔬菜,可能有些眼花。

    所以我立刻揉了揉眼,再仔细看了那晃晃悠悠从我面前溜达着路过,皮包骨的野狗口中叼着的东西。

    瞬间,我觉得恶心,我觉得悲戚,我觉得眼发黑,我觉得头晕。

    我知道自己在晃,所以立刻扶住了门框大叫了一声,“无有,快来。”

    赵无有立刻从酒楼后堂跑了出来,见我扶着门框直接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这可把他吓着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重复问了两句。他太过急切,急切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扶我起来。”我冷静,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赵无有顺从的扶起了我,对他说:“扶我去城门口。”

    “不行。”赵无有话一出口,直接把我往酒楼里拖。

    “无有,外面是不是很惨?”想着刚才那只悠闲的野狗,口中叼着半个人的头盖骨,我全身犹如冰浸炭焚,发抖,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冬,听我一句,不要去看了。”赵无有的口气里像是有了一丝哀求。

    “我只想过惨,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我还在为帮了许多人度过难关沾沾自喜,可是刚刚我看见的东西,让我心里很难受。”我捂着心窝,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堵住。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感受,觉得难以接受。我整个人几乎是靠在赵无有半个身子。一丝力气都没有。我不敢想又控制不住不想。

    你在哪!你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不来救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一遍遍的问自己,一遍遍的想着他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那个华灯初上的傍晚,他含着一丝忧伤的眼神,那样落寞的看着我。他告诉我让我能救多少就救多少,神通广大的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相救?

    我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却让我知道。

    “外面是不是到了人人相食的地步?你进来前是不是已经看见了这些端倪?”我一边任由着赵无有把我扶回屋中,一边毫无力气的问他。

    “我不想说。”赵无有摇了摇头,“你也不要去看。过去的就过去了。三个月内你不要出城。我做完晚饭就回家看看。”

    我微微颔首,身体里不知道怎的力气全失,只觉得由内而外的全身冰冷。

    当赵无有把我扶进屋子,扶上榻。整个人好像被丢进了冰窟窿。虽然这是大暑天,去年这个时候他召来了细雨,可是今年他人在哪里?

    见死不救。人人相食,野狗食人。

    我开始无法控制的颤抖,剧烈的。我想我是病了。我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赵无有突然长大了。

    当天关了城门,他第二天中午才跑来酒楼找我。一个半天的时间他去哪了?

    “小冬,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赵无有的热乎乎的手心贴在了我全是汗珠的额头上。我一把握住了赵无有的如柴一般的大手,“无有,不要骗我。你那天是不是找地方难过去了?”

    我这话一出他自然明白我指的是哪一天。

    我觉得我握着他的手,突然一滞,随后赶紧从我的手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先管好自己的事情!有钱吗?我去找郎中。”

    不错,出事还算冷静,没彻底慌神。我指了指衣柜,“在里面。”

    随即他起身翻了衣柜找出了包着散碎银子的小锦包,将小包塞进怀里,也不知道他从那里抱来了雪球,往我被子里塞,“帮我看好她,我马上就回来。”

    我开始以为他是在对我说话,结果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他居然是在对雪球说话。心中有暖意掠过冰面。

    根据症状,我想我应该是受了精神上的刺激,外加营养不良,外加受了风寒。

    全身发冷就是发烧前的征兆,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到这两年多,这还是我第一次大病。

    现在我想的最多的不是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里,被病毒与炎症折磨死。我想的最多的还是心理那么多对他的疑问。

    为什么不救,为什么明明知道也不出手相救——为什么却要让我知道他预料到了这样的惨事,却不出手相救。

    我不明白。他的眼底里从没有过无情与冷酷。他最多就是淡漠了一些,但是为什么?

    人抖抖索索,大暑天捂着被子。这寒冷是从心往外溢。脑子里总是想起那一条瘦成皮包骨的野狗,悠哒悠哒地叼着人的白森森的头盖骨,在街前招摇过市的走着。

    我这场毫无缘由的大病,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是从一个文明的世界过来,虽然知道人吃人的惨寰几乎每个朝代都有,那是那些仅仅只是书本上的东西。

    亲身经历,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种心境。

    那种感觉就觉得在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瞬间击碎,又觉得好好的一颗心突然缺了一块。倒不是觉得疼,只觉得失落。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走在落日下无边无际的荒漠里。眼看着夜幕低垂,眼看着无边无际。

    暮色里,一个人走在黑暗里。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簌簌的脚步声,这个世界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佟宴青在的时候,我只想把自己心里话说给他听。如今我这满腹的孤寂,像谁说?

    冷。荒漠里掠着刺骨的寒风,那风劈头盖脸的向我袭来,像是无数把利刃想要把我整个人切成碎片。

    没多久我觉得那些带着薄刃的刀已经一点点的切进了我的肌肤,疼。这些刀子进了我肉,开始刮我的骨。我甚至能听见那些刀在我身上发出“咔吱吱”让人心生幽寒的声音。

    蚀骨之疼大概也就是这样。

    这疼痛让我发疯的在冰冷坚硬的沙地上打着滚。我只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抵消那蚀骨的疼。

    突然耳边不在死寂一片,恍惚间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不止一个,闹哄哄的。

    “没药,真的没药,药都被饿死鬼抢了吃了……”

    “给我再多钱也没用,求我还不如求求老天爷……”

    浑噩间听了这两句断断续续的话,神智有些清醒了过来。原来我这是病了,根本就不在什么荒漠里。

    艰难的睁开眼皮,模模糊糊的就看着有个穿着灰袍的成年人,背着箱子离去。

    是啊,叫郎中也没用。城里根本不会有草药。这几个月饥荒,估计药铺的药都被当粮食吃了。

    “无有……”我缓缓的唤了声,虽然我看不见他在哪,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就在我身边。

    立刻一双热乎乎的大手覆在了我的额头上,“小冬,你别吓我。怎么这么冷?”

    “栽了。”我嘴角掠着弧度,自己嘲笑了自己。

    真是认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平日里好医好药不生病,现在缺医少药,反而病了。

    这叫什么,这就是典型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风打头。

    所以我认栽。心悦诚服的认栽。按照佟宴青的话说,这就是天意。

    一帆风顺总有栽跟头的时候。

    “栽了?”赵无有的大手一直覆盖在我的额头上。

    “被子。”我哪还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吩咐了他要做什么。很快的一床厚厚的冬被压在了我身上。

    “还要什么?”赵无有趴在整个脑袋趴在我的脸旁。我能感觉到一朝气蓬勃的气息在我鼻端萦绕。

    “雪球。”

    没一会雪球牌暖水袋在某花样美男坚决抗议“喵喵”叫了两嗓子后,被直接塞进了我的被子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还要什么?”赵无有再问。

    “睡觉。不要吵。”

    虽然暖呼呼的雪球抱在我怀里,冬天的被子盖在我身上,我还是觉得冷。不住的颤抖。

    但是相比起刚才,确实好多了。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就是一个恶梦接着一个恶梦,梦里反反复复的出现那只野狗,还有成天围在酒楼门口,一张张死灰一般的脸。

    只是人才刚舒服一会,那种蚀骨的寒冷又来了。一阵一阵的,像是整个人浮在波涛汹涌的冰海里,浮浮沉沉。

    那种无助的感觉就是从黑夜的荒漠里转瞬进了冰海的深渊里。

    无边无际的死寂,无边无际的幽寒,无边无际的孤独。

    煎熬。

    突然。冰冷死寂的深渊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生生劈开了一道霞光。五彩斑斓,炫人眼目。那单纯的深海幽蓝猛然间被灌进了明快温暖的七色,这七色如同瑶池倾泻,随着翻滚的波涛热辣辣的朝我扑了过来。

    暖。经历了那么久的彻骨之寒,突然被这种若九日炙烤大地一般的炽热牢牢的围住。

    我那全身已经凝固了的血液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这暖,也让我能不要在彻骨里受罪。

    我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再接着睡。我的思想虽然混沌,但是脑子里还存着一些清醒,我心里明白只要能安稳的睡觉,我的病就不愁会加重。

    暖和,自己好像是在寒冷中走了许久的路人,突然遇见了久违的暖阳。我贪婪的伸开四肢仰起头,让自己已被冻僵的全身被接受暖阳的烘烤。

    被这种让人舒畅的暖包围着,深沉的睡去。这一觉没有梦,只有一个孤身而行旅人的疲惫。

    一片金灿的晨光里我睁着眼,看着像壁虎一样贴着我,呼吸深沉的赵无有。因为离得太近,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是黑色的小羽扇覆在眼睑之上。

    我和他现在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睡在一个被窝里。我下他上。我就奇怪了,一个一脑门都是汗的人,怎么会睡的这么死。连我睁着眼,看这他至少半个小时他都没有察觉。

    当然,主要是我一动未动。我的目光虽然看着他,但是脑子却一直在回想昨天的事。

    另外我也不想动,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我现在比昨天好多了,但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虚弱。其实我还想睡,只是某壁虎旭阳一般的身体贴着我,让我实在不能在安心睡下去。何况这壁虎只穿了件单衣,何况我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我能感觉某壁虎单薄的衣服下那勃勃的生机,当然我不敢乱动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某壁虎的自然生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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