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我一个人下了楼，走到大厅。见那妖娆老鸨领着一帮花儿在喝酒，赌色子。七八个龟奴围在外圈看热闹。
反正无事，我便伸长了脖子远远的瞅瞅。
结果，我竟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也在赌色子的阵容里。
本来我只是准备看看便走。但是我远远的瞧见了她，便沉不住气，直接跑了过去，仗着自己身子小，挤进了这伙人当中，指着小芸玉便问：“我的人呢？”
这群人玩的正欢，根本没注意到我是怎么钻进来的，我这么一质问，这堆人的欢乐骤然而止，各个神色不清的看着我。
小芸玉的脸上有一圈淡淡的红润，目光也有些迷离，看来是喝了有一阵子了。她笑嘻嘻的看着我道：“小爷，你那三个随从早就走了。拿了你的金子后，你前脚去追猫，后脚他们就走了。”
这三个兔崽子。我气的直跺脚！看来还是钱比女人好！
“小爷，妈妈说你今天包了我，小爷要奴家怎么伺候？”她一边说，一边就软软的靠了过来，伸出手臂，把我的小身子骨一抱。
我只觉得浑身发抖，觉得恶心的想吐。
我越挣扎，她搂的更起劲。原先赌钱喝酒的一帮子人跟着嬉笑。
这时那妖娆的老鸨在一旁笑道：“别吓着我们的小爷。今儿个他可是咱们紫云阁的贵客。”
“贵客，您快说要芸玉怎么伺候啊？”
几个年纪大概是被边缘化的妓子在边上污言秽语，说得来劲。
我无法想象他们要是发现我是小丫头，会怎么对我。
心里一百个悔，转而又埋怨那三头死猪，居然丢下我不管，就这么跑了。
草泥马，我要能平安回去，明天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但是下面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允许我再有时间想着怨恨。
“放开我，快拿开你的脏手！”我叱喝怒骂，和小芸玉打在了一起。
乱哄哄里两个年纪小的妓子上来拉小芸玉起来，我也挣扎着刚要爬起来，不知是谁在我背后推了一下。使我又倒在了小芸玉的身上。
“芸玉你还等什么，小爷身上有金锭，你还不赶紧伺候好小爷。”又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提醒了一句。
小芸玉刚被拉着坐了起来，听有人这么一说，只见她那天使般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我拉住，推倒在地。
好奇妙的命运，前一秒还自以为是的高傲的举着脖子，后一秒就像一只猪一样任人宰割。这时候我也明白了，挣扎也无意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已经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一张张已经变了形的嘴脸之时。一个声音传进了我的耳边。
“芸玉你在做什么……”这一声冷冷清清的笑声，这一声轻轻柔柔的话语，却像极地的寒风，让刚才还在疯狂的狗男女们立刻各个浑身颤栗，俯首帖耳跪他的脚下。
虽然今晚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本应该陌生的声音却好像早已刻在了记忆里。以至于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他在说话。
他这极寒之音，太过奏效。我就觉得身上一轻，那几乎让我窒息的女子的熏香味终于离开了我。
我知道救星来了，赶忙从地上蹦起来，紧紧裹住自己已经被拽开的衣袍，像只受惊的小猫抖索着小身子骨就往面具男的身边跑去。
其实我当时也有些懵了，我根本没有考虑面具男是好还是坏，我会不会从一个火坑跳进另外一个地狱。
不过当我看着他的那只“雪球”舒舒服服的趴在他的右肩之上，他原本自然垂着的手臂，对我微微的招了招。示意让我过去。我双手裹着衣袍跑到他身侧，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小肩膀，像是一种安慰。
我很走运，他确实没有歹意。
此时小芸玉好像酒已醒了大半，正与所有人一样，俯首帖耳的跪在华丽的湖蓝色柔软的地毯上。我一边快速的整理衣袍，一边看着那小芸玉半露的香肩正在微微的颤抖。
然后我又看了李妈妈，她也跪在地上，但是只是双膝下跪，低着头躬着背。
“知道今晚我在这，这么闹腾。说这事该怎么办？”他的声音亦如他的人一样，卓拔俊逸。干干净净，清清冷冷。
“今晚没客人，芸玉就是喝多了点和这位小爷闹着玩。没成想会惊扰了尊驾。”
还是这个李妈妈会说话。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刚才就她起的头。
“是啊是啊，我只是和这位小爷闹着玩，不要当真。”这时小芸玉抬起了头，眼神里充满了乞怜，好像还有丝丝的泪花闪现。
心中继续冷笑，这风月场上的女人真是个顶个的表演艺术大师，刚才还跟□□焚身的豪放女一般，现在又跟乖巧温顺摇尾乞怜的小宠物一般。
只可惜，我知道身边站着的这位，没有那么好骗。
谁知道我刚这么想，就听得身侧之人，温柔的说了一声：“芸玉，你起来。”
——姐立时觉得头上无数黑线压下，原来美色面前人人争当弱智。
我看着那小芸玉对着我身边的面具男娇媚的笑了，摇摇颤颤站起了身，一边起身一边快速的整理了一下露出来的桃色的小肚兜，和那半个雪白莹莹的香肩。
这时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对面的小芸玉笑的那般妩媚与灿烂，但是我感觉我身边站着的人，却丝毫没有任何温度。冷冷冰冰的，一点没有被对面的灿烂所感染。
因为我与他并排站在一起，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与神态，何况他还戴了老大一个面具，但是我能清楚对面那宠媚笑着小芸玉的一举一动，脸上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美人。具备了所有美人应该具备的所有优点。雪白的皮肤、乌黑亮泽的长发、凹凸有致窈窕的身材、一双妩媚动人的眼睛，精致的鼻子，殷桃口儿。
这样的女人，没有人男人不喜欢。有的男人就算是表面上冷冰冰，但是心里也不会不喜欢。这点我懂。姐活了三十多年，见过太多。“都抬起头来吧。”面具男对着地下趴着的十几个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十几个人立刻如释重负，面带惶恐的抬起了头，齐齐的看着面具男。
我瞧李妈妈的表情也稍微松懈了下来，没有刚才那样紧张。
我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面具男到底是什么人，一般的地方官应该没他这种威仪。
我正想着呢，就觉得对面站着的那巧目笑兮的女人有点奇怪，刚刚她确实是在笑，怎么我刚走个神她那张笑脸突然变的面无表情，生硬的很。她那双一直在笑着的眼睛突然瞪的滚圆，她应该在盯着我身侧的人看。
我抬头，看了一下面具男，我想知道对面的女人这般无礼的瞪着他，他会是什么表情，但是我也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这时，我把目光转回到对面穿着胭脂红衣裙的女人身上。
只是一个抬头转头的几秒钟，对面女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让我觉得恐怖。她想干嘛，一副好像要和人拼命的样子，全身剧烈的颤抖，整张脸的表情就好像在和谁发狠，一脸恶相。
“爷、爷。饶了她吧，饶了她吧……”那无比妖娆的老鸨突然对着面具男又跪了下来，使劲的磕头，还好地上是地毯，如果不是，估计她此刻肯定是血流满面。
我身边的人根本就没有动，只是老老实实的站着。对面的小芸玉怎么会有这种表情，旁边的老鸨为什么要求面具男绕了芸玉。
真是奇怪，我又抬头看了面具男，想知道到底怎么了。这时我赫然发现原本舒舒服服趴在面具男右肩上的“雪球”早就变换了姿势，全身蹦的紧紧，整个腹部躬起一个老大的半弧形，全身雪白的长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猫遇到敌人才有的表情。
我正在看猫，就听着耳边“啊……啊……啊！”从不同的人口中发出的惊叫。
我这一抬头一转头又是一个几秒钟的时间，当我再看向小芸玉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身体里有一种东西叫无法抑制的惊恐。
首先，我不是个胆小的人，一个人走夜路俺不怕，蹦极俺不怕，深夜停电一个人在家俺不怕。但是我却十分怕看鬼片恐怖片。我闺蜜经常笑话我，一个人走夜路都不怕，居然还怕拍出来明明知道是假的恐怖片。
每个人都有弱点，我的弱点就是毛毛虫和恐怖片。
明明知道是假的，我都怕得要死。但是当恐怖片里的镜头就在我眼前真实发生是，我竟然忘记了闭眼，竟然忘记了惊声尖叫，竟然忘记了找个角落躲起来。
我竟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站着的美丽的女人，面部狰狞，艰难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往自己那双妩媚动人明亮透彻的眼睛里深深地刺了进去。
两行鲜红的血顿时奔涌了出来，使得那张精致绝美的面容异常的诡异可怕。我几乎忘记了呼吸，怔怔的看着她的那两只雪白的手指越刺越深，直至两只手指完全刺进了眼眶里。
老鸨已经不再恳请我身边的面具男，我现在突然明白，刚才面具男为什么让所有人抬起头来，他是想让这里所有的人看着小芸玉自残。
残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因为刚才的这帮人的龌龊“吵着他了？”
即便我差点成为受害者，我也不忍心看见这样的场面在我眼前出现。
我看着小芸玉的表情非常奇怪，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被血红浸透的脸上看不见丝毫的痛苦，呆滞麻木。
这时，我发现小芸玉那两只刺进眼眶里的手指开始往外拔。缓慢的，她每拔出一毫，粘稠的血液就往外狂涌一次，鲜红色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流至修长玉白的脖子，再顺着脖子流至衣襟，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那湖蓝色的地毯之上。因为此时整个大厅太过静谧，我甚至能听见那幽闷地“吧嗒、吧嗒……”血滴坠地的声音。
虽然这大厅里加上我和面具男大概又十五六个人，此时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人低下头去，龟奴们与□□们均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芸玉从一个花枝招展妩媚动人的女子变成一个扣瞎自己双眼的怪物。
我看着她慢慢地往眼眶外退出手指，再即将完全退出的时候，只见她的食指和中指形成一个“钩状”带着两个血肉模糊的球状物体出来。连着眼球出来的还有两串血渍呼啦的神经之类的东西。
我日！我在心里大呼了一声，什么也不顾了转身就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大过年的，姐这是撞鬼了！我一定是在做梦！绝对是在做一个噩梦！姐要跑！赶紧回到我那个小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