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聚散有时
书阁亮起烛火后，云空自门口进来。
“云空前辈？”柳慕远不曾想会有人来。
云空上下看了看，坐在他对面显得有些局促：“不用管我，你忙。”
柳慕远看他有话要说不说的，也不着急，从容地布置笔墨。
“你这是，写什么呢？”云空见他真的不理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见他忍不住的模样，柳慕远打趣道：“前辈有事不妨直说。”
“这个今天,那臭小子”云空斟酌着措辞，满面愁容。
柳慕远心中警铃大作，下笔的手一顿，难不成他知道了？不能吧，就那么一会儿。于是淡定地换了张纸重新写，问道：“前辈，想说什么？”
“就是今天那臭小子跟我说的那些事，我琢磨着心烦，想找人聊聊，你看你也不是外人，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啊。”说着又重新坐了下来，翘着腿一副要畅谈的样子。
“好，您说。”放下毛笔，十指交叉做聆听状。
“那臭小子从小要强，在鬼市这么些年，每件事都干的漂漂亮亮，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我原本准备把我的位置给他，没想到他现在这位置比我还高。”
柳慕远看着他的满是骄傲的模样，却又带着哀愁。
“长大了，有本事了，把自己弄成这样，还说什么，他把手头上的事和人都交代给了江凡，回头江凡会和我们交接，我是真想不通，又不是好不了了，何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给自己说激动了还，柳慕远忙安抚道：“前辈，我想他肯定是深思熟虑后才这么做的，有你们几位前辈帮衬，他在这边也能安心修养。”
“不不不，他以前不这样的，以前伤的再重，他都要亲自处理，感觉不对。”要理由没理由，全凭感觉，云空越说越觉得怪怪的。
有这顾虑也是正常，多说无益，还不如让他自己看着安心。“前辈放心，何先生医术高明，他在我这我肯定不能让他跑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我第一时间告知您，若还不放心，您就长住这看着他。”
“对对，那我就打扰了啊，你看这也快过年了，不打扰吧。”
他转变之快，倒让柳慕远没想到，“云空前辈想住直说就是，怎么也学着绕弯子了，打趣我呢。”
“没有没有，这不是有求于你嘛，再说你这么照顾那臭小子，我没什么表示还要麻烦你，不过我刚说的那些也是真的，唉。”
也不需要别人的宽慰，云空清楚，自己的徒弟，自己看着安心。
“前辈哪里话，我和他是朋友，都是我自愿的。”说来说去，都是不放心，柳慕远看破不说怕。
“行，我啊就不跟你客套，怪生分的，我也不喜欢这样说话，难受。”该说的也都差不多了，他起身拍了拍手道，“我走了，你忙吧啊。”
“慢走前辈。”柳慕远重回案桌旁，却又想起他那番话，沉下心提笔接着写信。
待柳慕远身披白雪回到院中，见自己的房间灯亮着，有些不大适应。
“少爷，您回来了。”家丁见他只身提着灯也没打把伞，连上前迎去。
“无妨，何先生还在里面吗？”
“何先生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还让我们转告您，梁公子的毒无性命之忧，按时吃药即可。”
帮着柳慕远拂去身上的雪，便退至一旁。平常这院中少有人伺候，他们也拿不准少爷的脾气。
“你们去耳房候着吧，外面冷。”柳慕远推开房门，搓着手直往床边走。
梁秉玉此时正坐在床上，笑看来人，殷勤地招呼道:“慕远回来了。”
“看来你没事了。”柳慕远看他现在精神正好，面上也有了血色，松了口气。
“是啊，多亏了你照顾。”他向柳慕远伸出手。
柳慕远挑眉看他，不知何意。
“你这手都冻僵了吧，我帮你暖暖。”看他无动于衷的模样，便主动过去拉他的手。
“多谢，不过还是算了。”抽回自己的手，怕把气氛搞得尴尬，又不大自然地坐在了床边。
想起云空那一番话，他抬眼看向这个面色如常的人：“你今后有何打算？”
梁秉玉微微一怔，看他问的认真，也正色道：“我打算离开。”
未曾料到是这个答案，柳慕远不理解：“为何？你要去哪？安全吗？”
“去玉州，我这毒虽然解了，但有身体需要修养，玉州有我的人，不必担心。”梁秉玉漫不经心地回答，让柳慕远有些生气。
“中州不可以吗？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又要乱跑。”
“你是担心我，还是舍不得我？”梁秉玉靠近了些，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
柳慕远看着他这张俊脸，想到下午那般荒唐他却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越发生气：“你这命自己不爱惜，也想想梁老爷子，他一个老人家，你若出事他孤身一人该怎么办。”
见他真的生气了，以为是对自己的抗拒，梁秉玉敛眸后靠保持着安全距离，：“过几日我便回去陪他，春节过后，我再动身离开。”
几息间，柳慕远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那我祝你平安。”想来，他这般人多半是为别人卖命，不是他本愿吧。
不知怎的，突然就安静下来，柳慕远情绪不佳冷漠得很，梁秉玉的心也像是被猫抓了一般难受，想了一圈开口道:“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市井流言你无需担心，中州府衙你也不必去了，其余的，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倒是辛苦你，人还没好全就要操心这些事，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柳慕远正别扭着，不想再多说什么。
见他要走，梁秉玉只怕他不愿再理自己，带着心虚的开起了玩笑:“慕远，你这样子离开，倒像是被我欺负了”
柳慕远一听，一双桃花眼警告似地瞪着他:“病没好就吃药，不要胡说八道。”
“是啊，我都这样了也没人搭理，你就可怜可怜我呗。”梁秉玉放下心来，还能开玩笑，看来还有的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