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攻略第四十八天
第二天清晨。
卓沐推开家门，便看见等在电梯口的傅成喻。
紧接着，她的注意力被他手里那个与气质截然不符的星黛露便当袋夺走。
我去。
他这是有女朋友后就不再藏着掖着，公然使用这些娘炮玩意儿了？
想到这里，卓沐才记起来自己正是那个女朋友。
一时间尚未适应这样的角色转换，她收回视线紧了紧肩上的背包肩带，矜持地往电梯口磨蹭，目光不由自主又被袋子勾走。
“早”字刚到嘴边。
傅成喻：“吃过早饭没？”
“啊？”
卓沐眨眨眼，“哦，还没，准备去楼下早点车买个肉包子。”
傅成喻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电梯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傅成喻又问：“谁开车？”
“啊？”
卓沐有点懵，随后明白他应该是想同一辆车去公司。
可昨天分明都说清楚了，暂时不公开他们的关系，何况这才试用期第二天。
但若要卓沐在他面前刻意的反复强调“试用期”三个字，她又有点说不出口。
“我……”
踌躇间，星黛露便当袋转移到卓沐手里。
卓沐：“？”
傅成喻目视前方，随意道：“晨跑回来的时候顺路买的，节省时间，你可以在车上吃。”
“可是……”
“公司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在办公室里吃零食，但堂而皇之把正餐带进去终归影响不太好。”
“……”
在你车上吃倒可以？
也不嫌会弄脏新车。
卓沐心里嘀咕着，低头打开便当袋扫了眼。
咖啡用玻璃材质的星黛露随身杯装着，三明治等分成几小块，整齐码放在印有同系列图案的透明餐盒里，哪像是外面买的。
拒绝的话更说不出来了。
卓沐灵机一动，想说现煮的咖啡肯定很烫，带去办公室喝温度刚好，立刻从包里掏出玻璃杯捧在手心，戏酝酿到中途。
“……”
居然是温的，而且是这样的夏天，饮用起来也完全不会嫌热的温度。
许是怕她嫌苦，旁边甚至配了一小罐鲜奶和几支咖啡调糖。
叮！
电梯响起提示音。
傅成喻扬了扬眉梢，先迈开腿出去。
卓沐磨磨蹭蹭跟出去。
不远处的车灯随即闪了几下，傅成喻侧目过来。
地下室光线没那么好，零零落落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莫名蒙上些许难以言说的衰败感：“如果你更喜欢劳斯莱斯的话，我得再努力几年，在此之前只能先委屈一下宝……保时捷了。”
你这是道德绑架！！！
卓沐提起一口气，视死如归状往副驾走：“……保时捷也还行。”
他刚刚停顿那一下，卓沐隐隐觉得，他原本是想叫“宝贝”。
-
开完晨会后，卓沐被叫去翻了场技术交流会。
结束后继续整理完会议纪要，又接着检查昨晚是否有遗漏的邮件未翻。
电脑桌面上vigour图标又开始闪。
【傅成喻】：忘了问，你更喜欢中式早餐？
【卓沐】：……
【卓沐】：傅总监，别告诉我你今天晨会没怎么说话，就是在思考这个？
【傅成喻】：倒也不完全是。
“……”
那不就还是有？！
照这么下去，地下工作不超三天必定彻底败露。
【卓沐】：请您专心工作！另外，请不要用工作软件聊私事！！！
【傅成喻】：知道了。
看到最后三个字，卓沐刚放下心，角落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理智告诉她这会儿最好别碰手机。
震第二下的时候，手机也不知是怎么搞得，自己长脚跑到了卓沐手里。
【fcy】：今晚想吃什么？
【fcy】：我来做。
“……”
卓沐深吸一口气。
这莫名其妙的老夫老妻对话是怎么回事？
【榆木脑瓜疼】：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
随手一段报菜名复制粘贴送给他。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旁的隔板上不知几时趴了个人，下巴枕着手背，正笑盈盈看着她。
卓沐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手机按灭倒扣在桌面，抬头检查电脑屏幕。
还好她有及时最小化vigour对话框的习惯。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又有哪封邮件要插队？”
“不是，”
白亦笑兮兮说，“我报名了五公里马拉松，下周六。”
卓沐应付的鼓掌两下：“厉害厉害。”
“但这是五人团队赛，我人还没凑齐，你去不？”
卓沐掏掏耳朵：“你再说一遍马什么？”
“别跟你白哥装傻，就说去不去吧。”
“还差几个人啊？”
白亦挠挠头：“差四个。”
“……”
她竟是第一个大冤种，“你确定能凑齐这么多人？”
五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大夏天不躲空调间却待太阳底下跑步，恕卓沐无法理解。
白亦说：“你要是答应了，我不就多一份希望么。”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卓沐脑海里突然冒出个人，于是扬起脸对他笑了笑。
“你等下，我问问我朋友去不去。”
白亦眼睛倏地亮了下。
卓沐端起玻璃杯，啜了口在车里没喝完的咖啡：“他去我就去。”
“行，那我自己也再问问。”
-
见白亦坐回工位，卓沐才惴惴的打开微信，发现傅成喻居然回复了。
【fcy】：[图片]
【fcy】：确定？
图片是一长串文字截图，其中几行被标注了红色下划线，还打了几个圈，卓沐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翻译的文档出了问题，立刻紧张兮兮点开来看。
“我国刑法第三百四十一条规定，非法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
“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卓沐一口咖啡差点没呛死。
她怎么隐约品出一股“你是不是嫌办公室恋情不够刺激，想跟我上监狱谈情说爱”的味道。
卓沐猛锤胸口疯狂为自己顺气，自动跳过方才的话题，改说其他。
【榆木脑瓜疼】：总监总监，马拉松了解一下？
【fcy】：？
卓沐把白亦邀请她马拉松的事向傅成喻简单描述了下，却没立刻等来明确答复。
对面[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儿。
【fcy】：你确定你能跑？
“……”
犹豫半天，居然是在措辞怎么歧视她？
【榆木脑瓜疼】：别看我个子矮，在矮子里也算腿长的，而且胜在频率快，上学的时候可是八百米的一员猛将。
【fcy】：很棒。
【fcy】：八百米和五公里，确实相差无几。
“……”
瞧瞧。
这是男朋友该说的话？
是觉得她品不出字里行间的反讽意味吗？
卓沐不甘示弱，学习某人今早的道德绑架。
【榆木脑瓜疼】：女朋友第一次主动邀请你周末甜蜜约会，你想拒绝？
这次傅成喻回复很快。
【fcy】：几点？需要准备些什么？
【榆木脑瓜疼】：带上你本人。
-
下班时分，卓沐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刚丢进包里的手机随着整点准时震动。
【fcy】：正在开会，晚点下班。
卓沐：“？”
啥意思？
【榆木脑瓜疼】：那我就……先回去咯？
【fcy】：嗯。
正合我意！
早上坐他的车到了离公司还有两个红绿灯的路口，卓沐执意要提前下车，吃完的饭盒便当袋全丢他车里，揣个咖啡杯生死时速，才踩着迟到的点打上了卡。
就这她都担心下车那眨眼的功夫被同事瞧见。
刚经历过一次如坐针毡的感觉，她不想那么快体会第二次。
打车软件下好单，卓沐边玩手机边往园区外走。
屏幕上方弹出消息提示。
【fcy】：结束了。
【榆木脑瓜疼】：？
【榆木脑瓜疼】：这么快？！
【fcy】：嗯，已经坐电梯下楼了。
卓沐：“……”
下一句莫不是——
【fcy】：门口稍等一会，我马上到。
“！！！”
【榆木脑瓜疼】：哎呀那真是太不巧了我刚上出租，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要不咱们改天吧！
傅成喻那头没再回复，卓沐当是默认同意，低头看着打车软件里与她仅仅相隔五百米的小车图标，站在路边徐徐松下一口气。
可谁知区区五百米，两脚油门的事，却恍若隔着条银河那么遥远。
左等右等，它自岿然不动。
卓沐急得直跺脚，拨通司机电话：“师傅你……”
“不好意思啊小妹妹，我忘了今天中学军训结束，家长都来接孩子放学，整条路都被彻底堵死了，你要实在赶时间就取消订单吧，对不住了啊。”
对面声音也很急，听出是乘客，没等她说完就忙不迭解释。
卓沐小脸垮下来，无奈地点下取消按钮，思考立刻重新叫辆车是否来得及。
就在此时，一抹熟悉的蓝色停驻在她面前。
随着暗色车窗匀速降下，不详的预感在卓沐心中节节攀升，挑动她的神经。
驾驶座上的男人露出线条优越的下颌轮廓，幽幽撩起眼皮：“据说，有人三分钟前已经上车了。”
“……是、是吗？”
卓沐视线下垂重新回到手机，大拇指不动声色将画面切换至微信聊天框，企图撤回适才发送的谎言。
呵呵，超时了。
操作失败。
没关系，优秀的脑袋瓜里永远藏着planb。
卓沐用余光飞速扫了眼四周，没发现熟人的踪影，立即快如闪电地钻进副驾并带上车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哎呀，谢谢总监体贴下属顺路送我回家~”
甚至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声情并茂地演了全套戏码。
见状，傅成喻轻轻叹了声气，升上车窗准备启动。
这时一辆打着转向灯的轿车迎面驶来，挡住了路，傅成喻便稍微多等了会儿。
不经意的一瞥，发现副驾上的人正双手高举着背包，密不透风地挡住全脸。
傅成喻抿了抿唇，终于没忍住问：“和我交往就这么见不得人？”
问题根本就不在这里好不好？
不过现下这节骨眼，卓沐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只想催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试用期嘛，等正式上岗了想怎么见人都行。”
“……”
傅成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
当傅成喻再次准备踩下油门，驾驶座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两下。
卓沐犹如惊弓之鸟，立马将脸缩进安全带和座椅之间的缝隙里。
车窗降下，传来汪莉莉含笑的声音。
“今天这么早下班呀？”
卓沐后背一僵，冷汗直冒。
傅成喻：“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跟你打打招呼啦？”
话说到一半猛地卡住，汪莉莉才发现副驾上的裙褶和一双纤细笔直的小腿，脸色僵了僵，旋即恢复如常，语气里多了份熟稔的打趣，“哦哟难怪，那我不打扰你好事啦。”
“确实是好事。”
傅成喻看似是在顺着汪莉莉的话说，声音却陡然冷了几度，一脸凝肃。
人精如汪莉莉，显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杵在那儿不尴不尬的站着。
“那、我……”
傅成喻冷声说：“贷款压力大，兼职快车第一单就被干扰延时，差评了你负责？”
汪莉莉：“……”
卓沐的背影：“……”
-
即便没亲眼目睹汪莉莉的表情，但卓沐光是想象她被怼时吃了苍蝇的样子，就忍不住爽到在车里放肆大笑。
傅成喻手扶着方向盘，在红灯时转头看她，露出不解的神情：“你笑什么？”
卓沐捡回包袱收起笑声，清清嗓子反问：“那你无缘无故怼人家干嘛？”
“无缘无故？”
傅成喻复述了遍，像在咀嚼她话里的意思。
“昂。”
傅成喻正色道：“是她恶意评判我们的关系在先。”
绿灯亮起，他注意力重新回到驾驶上。
卓沐懵懂地望着他的侧颜出神，才回味过来，汪莉莉说“打扰好事”的某个瞬间，自己为何会觉得刺耳。
她轻佻的语气仿佛下意识便擅自断定，傅成喻开着豪车载着某个异性，是为了不怀好意的玩玩。
所以他才会生气。
想到这里，卓沐的心口忽然被撩拨了下，而后轻轻颤动，最后一抹绯色悄然爬上耳朵。
“试用期表现良好，记一分。”
傅成喻：“满分十分？”
“怎么也得百分制。”
卓沐别扭地面朝车窗。
“……”
傅成喻声音里多少沾着点不满，“连上下班同行都抗拒，我看你压根没准备给我表现的机会。”
“不是说今晚你做饭么。”
“熊掌？”
“……”
不知为何，她此刻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就是那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卓沐努起嘴：“葱油拌面，要加煎蛋和午餐肉那种豪华配料版的。”
像是觉得她提的要求过于简单，傅成喻诧异的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抿起上扬的弧度。
卓沐当然发现了他表情的变化。
以免他早早得意忘形，卓沐轻咳一声，严肃地表明立场：“事先声明，婚前贷款女方是没有义务承担的。”
说完，卓沐又默默反思。
即便是陈述事实，但谈恋爱第一天就把金钱界线划定得如此分明，会不会太现实了。
她惴惴不安地瞄傅成喻的反应。
只见他嘴角的弧度不减，鼻尖甚至溢出一丝极淡的轻笑。
正当卓沐以为傅成喻是怒极反笑的时候，竟听见他说：“才试用期就考虑婚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