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攻略第三十三天
午休时分。
空荡的走廊内有些冷清，只回荡着卓沐一人的脚步声。
墙面两侧，一扇扇厚重的实木门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仿佛在静谧中宣示着它的威严庄重。
除却那次在电梯里忘按楼层，这是卓沐第一次来到公司10楼。
她边走边打量，内心不禁感叹，领导待的地方果然与普通职工的办公层大不相同。
终于，卓沐找到了标有傅成喻名字的门牌，轻扣两下房门。
“进。”
门内传来男人简洁的回应。
卓沐推门进去，礼貌问：“总监您找我什么事？”
总监办公室的面积不至于大得夸张，但格局却被划分得井然有序。除了办公区域内的那几样常规物件，在阳光充足的位置，还摆放着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矮几。
视线所及处，傅成喻正姿态悠闲地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身旁的矮几上摆着一组精致剔透的锤纹玻璃茶具，映着耀眼的阳光折射出熠熠光彩。
听到动静，傅成喻撩起眼皮看她，漫不经心“嗯”了声。
不知缘由地被叫来领导办公室，多少有点上学时被班主任叫去单独训话的既视感。
卓沐挠挠耳朵走上前，又唤了声：“总监？”
傅成喻眼睑微垂：“帮我倒壶热水过来。”
好在卓沐进门时就瞥见饮水机的位置，端起茶壶便要过去，保险起见多问了嘴：“需要我先拿去洗一下吗？”
“算了，放下吧。”
傅成喻蹙起眉，像是嫌麻烦。
“哦哦。”
卓沐乖巧点头，按他说的照做。
看来手里这玩意儿不便宜，他大概是怕她毛手毛脚碰碎了。
傅成喻指向另一张单人沙发：“坐。”
卓沐满脑袋问号，到底还是听话地乖乖坐下。
顺便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他养了很久的小宠物，说让干嘛就干嘛。
走神间，傅成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纸袋，代替茶具搁到她面前说：“听说你一直想尝尝这家奶茶？”
“！！！”
“你怎么知道的！”
看见纸袋上朝思暮想的奶茶店logo，卓沐登时笑逐颜开地从他手里接过，嘴上假惺惺地客气，“真的是给我的吗？”
这家奶茶店是傅成喻前阵子出差的城市独有的。
卓沐自然知道他不可能买现做奶茶回来，所以当看到袋子内的自制版礼盒时，丝毫不觉得意外。
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令她惊喜了。
而且卓沐曾在网上看过自制版的测评，据说有了它，在家就能还原出当地热销的招牌单品。
只可惜网红产品唯一的缺点就是难买，一经发售迅速售罄。
刚上市那阵子卓沐也在网上跟风抢购过几次，无一例外的失败收场，最后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淡忘了。
没想到，傅成喻竟然会买这个给她。
卓沐不加掩饰的欣喜全然落入男人眼中。
傅成喻眼底氲起笑意，轻点了下头，开口却是平铺直叙的语调：“店里现做的带不回来，就买了这个。”
“哇！总监你真是太好了呜呜呜，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你为我带礼物，能有你这么体贴热心善解人意的领导简直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彩虹屁输出到一半，卓沐想起来问，“买这个是不是也要排很久的队？”
与她的兴奋截然相反，傅成喻神情依旧淡然：“不用，我去的时候没什么人，顺路。”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不客气。”
“所以你特意叫我过来，就是为了送我礼物吗？”
卓沐话音刚落，忽然发觉傅成喻似乎重重看了她一眼。
她又说错话了？
细细回想最近几日发生的大事件，卓沐灵机一动：“总监你难道是想问我创意征集赛的事？”
见傅成喻没反应，卓沐默认自己猜对了，连忙掏出手机点开app，邀功似的拿给他看：“deadline之前我就交稿啦，你看，是不是还挺可爱的。”
傅成喻无语地睨了眼硬怼到他眼前的长着手脚的桃子，说：“……这个软件是我刚进公司那年做的。”
言下之意，他早就看过了。
“……好吧。”
没得到预想的表扬，卓沐隐隐有些失落，恹恹地将手机收回口袋里。
下一瞬，傅成喻忽然话锋一转：“说了这么多，你不渴么。”
“？”
“泡吗？”
“？！！”
卓沐倏地后脊一凉。
是她幻听吗？
傅成喻刚才是不是强调了“泡”这个字眼？
卓沐心虚到结巴：“泡、泡什么？”
傅成喻扬了扬下巴，眼神指向奶茶礼盒：“等个反馈。”
“哦哦，我马上泡，总监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卓沐悄咪咪松一口气，耐不住拆包装的手不受大脑支配，止不住的自行颤抖，将做贼心虚诠释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傅成喻没有错过她的一丝小动作，锐利的双眸隐在镜片下，安静审视着她堪称瞬息万变的小表情。
最后，醇厚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幽幽道：“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随便泡。”
“……”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卓沐手里刚拿起的糖浆险些掉地上。
傅成喻到底在说些什么糟糕透顶的台词？
他听见了！
他绝对听见了！！！
莫慌莫慌，绝壁是错觉，这种时候尤其不能自乱阵脚。
卓沐默默安慰自己，捏着说明书，却半天看不进步骤上写的只字片语。
“不会泡？需要我教你吗？”
耳畔骤然传来男人低沉徐徐的嗓音，温热的呼吸轻柔拂过耳廓，于此刻，堪比原子弹级别的会心一击。
傅成喻竟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俯身靠近，与她一同认真阅读起制作方法，模样专注而又真诚。
明明仍保持着安全距离，可属于男人的清冽气息竟像是严丝合缝地将她包裹了起来。
卓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跳如擂鼓般撼动，更别提转过脸正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余光里，男人的神色十分正经，仿佛真的仅仅是对这堆糖分炸弹充满着强烈的探究欲。
可卓沐已经没法继续欺骗自己了。
三次了。
从刚才起，傅成喻说了三句话，句句不离“泡”这个字眼！
还有更刻意一点的强调方式吗？
不会再有了。
卓沐被铁一般的事实逼得低下了头，像极了做坏事被教导主任揪去训话的中学生：“总监……”
“想说什么？”
傅成喻端着极为耐心的表情。
但在卓沐眼里，那意思分明就是：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编出个什么花来。
卓沐垂死挣扎：“我前几天微信被人盗号了。”
傅成喻眉梢微挑，未置一词。
菜鸡硬着头皮继续：“我就是说，现在技术这么发达，骗子或许还能模仿我的声音说点奇怪的话也不是没可能，咱们公司就是搞it的，总监您肯定知道这些简单的小伎俩是能够轻易实现的对吧……”
“哦？”
傅成喻尾音上扬，饶有兴味道，“你怎么知道有人用了你的号，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我发现被盗号之后，当即夺回账号修改密码检查聊天记录，顺便还报了警呢！”
“后来呢？”
“后、后来，警察说既然没受到经济损失，他们就暂且不管了。毕竟每天那么多人报警，警察叔叔们也很忙的嘛。”
傅成喻若有所思地点头，像是接受了她的说法，顺着她的话问：“那精神损失怎么算？”
“这我就不了解了呢。”
“卓沐。”
傅成喻冷不丁阴恻恻地，连名带姓叫她，“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错觉，让你觉得我很蠢？”
卓沐求生欲爆炸般猛摇头。
傅成喻：“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卓沐整个人沉浸在绝望中，麻木地接着摇头。
“解释。”
“总监我错了……”
傅成喻意识到，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纠缠，多半又会陷入以往每一次那样无意义的结局。
他一言不发盯了她半晌。
原本，在出差回来之前，早已打定主意绝不轻易原谅她的。
可是当她站在面前时，心中的执拗竟一点一点地被软化，毫无原则可言。
傅成喻简直搞不懂自己喜欢她哪一点。
却又好像哪点都喜欢。
最终，他宣布妥协：“继续泡吧。”
卓沐手里的小料包猛地被撕豁了。
一番手忙脚乱的挽救之后，她瞪大震惊的瞳孔问：“总监你的意思是允许我泡你？！”
说完她就立刻后悔。
刚才是不是不打自招了？
傅成喻嘴角扯了扯：“……我说奶茶。”
卓沐撇撇嘴，手上继续先前的工作，嘴巴里得寸进尺的小声嘟囔：“那你给不给泡嘛。”
既然都被说穿了，人都已经丢到外太空了，那就破罐破摔吧。
问问又不吃亏，万一呢？
即便她说得足够小声，但在冷清的办公室里，很难不被唯二的那个人听见。
傅成喻总算体会到何为咬牙切齿，当即明确的，一字一顿回答：“不、给。”
卓沐：“……”
你三十七度的嘴巴怎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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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一晃而过。
傅成喻送的奶茶很美味，但卓沐今天显然没有细细品味它们的闲情，而是程序化地一口接一口喝完了。
卓沐看向墙上的挂钟：“总监，我得回去上班了。”
“嗯。”
闻言，卓沐利索地将矮几上的物品简单收拾一番，站起身准备道别，“没什么事的话——”
“等等。”
傅成喻随之站起，朝她迈了一步，蓦地抬手为她揩去唇角残留的一丝淡奶油，似笑非笑般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勉强称得上一点小建议。”
整个过程快到卓沐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指骨分明的手掌便已离开她的脸颊。
毫无预兆的亲昵举止，顷刻间打破了他们之间一直以来有意维持的距离。
唇畔残存的指腹余温，令卓沐的大脑瞬时宕机，无法思考他言语中的深意。
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渐渐向她靠近，卓沐的本能告诉她应该逃避，可这男人居然会给人下蛊，让她完全忘记要躲。
耳际拂过温热，他的声音轻得像呓语，语气却是笃定的。
他说：“持之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