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露锋芒
李云翔此时此刻，只想立刻冲回客栈，把店小二打一顿之后，然后问他，为什么要坑爹啊？
他只是个刚到县城，准备租个房子，好好工作的打工人，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卷入官场斗争了？
赵仙儿也是看出了此时场上剑拔弩张的氛围，这两位她谁也招惹不起，现在邀请谁上来听曲都不合适，忽然她看向刚才说出她心头答案的青衣公子，计上心来：“两位公子莫要因为奴家动气，这不是折煞奴家吗？不若奴家出个上联，若有人能对出下联，便可上楼与奴家一起抚琴听曲，如何？”
还未等杨逸说话，程瑞已经拱手道：“姑娘请出题。”
杨逸只能悻悻地坐下。
“请听上联，雾锁山头山锁雾。”
话音落下，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李云翔心想：这姑娘怕是不简单。上联是一个回文联，具有回环往复的特点，无论正读还是反读，都极具美感。想要对出下联，恐怕有些难度。而若是无一人答出，自然无人可有幸上楼听曲，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李云翔可是个现代人啊，这些所谓的千古绝对只要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谁不能随口说两句？
他不知道的是，赵仙儿作为远近闻名的飘香楼头牌，可不仅仅是容貌冠绝无双这么简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总有些文人墨客想要在她前面卖弄文采，却无一例外，碰了一鼻子灰。
平日里，能跟她多说两句话，都是喝酒之后的谈资，更不要说能有幸被邀上去听曲，那更是面上生光，至于能留下过夜？
迄今为止，尚无一人。
李云翔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吭声，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要不是还惦记着那套宅子，恐怕已经脚下抹油。
知县之子，总不能赖账吧？
杨逸看来也是胸无点墨之人，这会儿又开始抓耳挠腮了，求助地看向李云翔。虽然他不知眼前之人是谁，但下意识觉得他会有办法。
但对方却只是低头饮酒。看来，要给点好处了。
“兄弟，怎么称呼？谢谢刚才帮忙了。”
“在下李云翔，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那李兄，对于下联可有头绪？”
“毫无头绪，在下一介粗人，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实在是爱莫能助。”
“……”
杨逸压根不信，看李云翔刚才侃侃而谈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读书人。
“李兄，除了一套宅子，我再额外给你十两白银，怎么样？”
“杨兄，实在是难为人，我确实不懂，你便是给二十两，我也不懂啊。”
杨逸一咬牙，便道：“给你五十两，我就带了这么多钱，只求李兄帮忙，以后兄弟有什么事，我也必定鼎力相助。”
“成交！”李云翔果断点头道。
毕竟已经得罪一方势力了，若能与知县之子交好，也算抱住另一方大腿了。
惊讶于李云翔的果断，杨逸诧异道：“李兄，你不是说你不懂诗词歌赋吗？”
“杨兄，此言差矣。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此刻杨逸的心里只有一句话：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等下站起来就这么说……”李云翔贴着杨逸的耳朵，缓缓说道。
于是，在众人瞩目之下，杨逸慢慢起身，轻摇折扇，朗声说道：“赵姑娘出的上联，确实较难，环环相扣，正读还是反读都给人营造出山雾相连且连绵无尽的景象，令我等读书人汗颜。”
程瑞嘲笑道：“要是对不出下联，就不要哗众取宠了。你杨逸也算得了读书人？”
“哦？我要是对得上呢？”
“你对得的出下联，从此以后这飘香楼我再也不来了，如何？”
程瑞压根不信杨逸这个草包能对出下联。这城里的人谁不知道，杨逸每日不是勾栏听曲，就是和一些酒肉朋友吃喝玩乐，书院是一天都没去过，杨知县为此想了不少办法，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由他去了。
“在座的各位都给我杨某做个人证，若是程瑞毁约，以后就是背信弃义之辈。”
“你要是对不出，就给我学狗叫，爬出这个大门。如何？”程瑞针锋相对道。
杨逸大声道：“一言为定，你听好了！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在场的众人细细品味，不得不承认，上下联在词性对仗上十分工巧，读起来流畅婉转，韵味十足，使人感受到那种水天相连、山雾相连且连绵无尽的壮观景象。
尤其是用“锁”和“连”两个动词，彷佛雾、山、天、水四物融为一体，在众人眼前呈现出这样的景象：雾霭笼罩着层峦叠翠的远山，烟雾拥抱着葱葱的草木，烟雾飘飘渺渺，让人仿佛坠入仙境；微风吹来，烟雾散尽，水天相接之处海上点点帆影，情境交融令人心旷神怡。
赵仙儿喃喃自语道，“竟真有人有如此才华。”
赵仙儿原本只是想息事宁人，所以故意出这么难的上联，料想来喝花酒的纨绔子弟也答不上来。
没想到竟然有人对得出。
更没想到是杨逸。
赵仙儿对杨逸很了解。他为人坦率，不拘小节，虽是知县之子，却从不仗势欺人。每日流连于风月场所，但也出手阔绰，又从不强人所难，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但要说他能对出这种千古绝对，不可能。
那么只能是……
赵仙儿美目流转，看向那个正低头饮酒的青衣男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没想到杨逸还有这本事，千古绝对啊！”
“谁说不是呢？难道平日里杨逸都是在藏拙？”
“可是，现在程瑞怎么办？难不成以后真的再也不来了？”
“应该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反悔。”
“那谁知道啊？你忘了程瑞之前干过什么事？想当初他……”
“嘘！你小点声！被他听到你就死定了！快别说了！”
随着讨论声音越来越大，杨逸脸上的得意愈发明显，逐渐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目光忍不住瞥了一眼正襟危坐，仿佛事不关己的李云翔，心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