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生命终有尽头，而下次相见无期【魂穿前世】
时间是公平的，从出生到死亡，每个人都要走这么一遭。
岁月留下的痕迹在心间流淌，白发苍苍，容颜不再。
只余下感情在时光里沉淀，成为眼底化不开的、浓郁的爱意。
这辈子是偷来的，贪心都在心里藏着，不愿说出来以免到时候失望。
谢飞是第二次面临死亡，又有了预感，人也相比于之前要精神很多。
第一次爱人，用了一辈子来摸索。
谢飞必须得承认，上辈子的他，是不够爱姜焕的。
类比他现在的心情，如果姜焕还能比他活得久，他在思考留下什么愿望才会让姜焕忙碌又有意义的把余下的生命填满。
而不是跟前世一样，一直在挣扎犹豫，他像是疯了，发觉有一个人真的很爱他，就不想随着时间流逝，在他心间慢慢淡去，转而遗忘。
过后偶尔提起这个名字，还要皱眉细想一会儿，这是谁。
他想要在姜焕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自己。
即使他最后没有这样做，而当时的自私，他懂。
他贪图姜焕给予他的一切，半点儿不想让。
谢飞又看姜焕，如果这辈子，他们两个有幸同年同月同日死，那是最好不过的。
他依然自私，即使姜焕给他留了遗愿，他也不会想要好好去完成。
殉情这个词，并不美。
可他想这样子做。
虽说人老了，本身也半截身子入土，可他就是要追到地底下去，跟姜焕在黄泉路上作伴。
如若姜焕生气，他也会反将一军。
毕竟是姜焕说了会一辈子护着他，但他先走了，那么自己食言，也没什么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又内心感叹。
或许现在也是不够爱姜焕的，他总是想要把人完全霸占。
太过熟悉了，也在相处中越发默契。
—起洗过澡，又换上了一身齐整的新衣服，两人就在阳台的小沙发上坐好。
——随着年龄增加，身体机能逐渐退化，再坐地上不那么方便了。
用一辈子可以写多少篇日记呢？
谢飞没有数，但本子装了两箱。
用手账的方式写日记和同人文，偶尔姜焕也会陪他一起写。
还说到老了以后就拿出来看看，实际上和姜焕度过的每一天都幸福满满，无需缅怀昨日。
但这些文字，算是一路走来的见证。
前路是越走越孤单的，养过的猫先于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姜焕的爸妈也相继离开，柳姨在那时辞职，没多久也走了。
熟悉的人一个个的告别世界，而他们还想要努力活久一点。
天边晚霞一片红，谢飞看着落日西沉，心也慢慢坠入谷底。
总是要到最后一刻才醒悟。
他不能比姜焕先死。
已经有过一次抛下他的经历，现在不能这么残忍了。
可是死亡，他是阻止不了的。
手不自觉把姜焕抓紧了一些，姜焕侧目望着他浅浅笑了下，“这个季节很暖。”
谢飞想说，如果是跟姜焕作伴，冬天他也不会觉得冷的。
但他只是回之一笑，“差不多可以准备晚饭了。”
“―起吧。”
他们两个算是身子骨硬朗，年轻的时候就注意养生锻炼，年老了没那么多毛病。
倒是后来怕姜换年老的时候没有一口好牙，给他做甜品的时就一点点的减少含糖量，让姜焕闷闷不乐了好—阵。
这让谢飞有点哭笑不得，有点风水轮流转的意思。
姜焕一日三餐都要提醒他，饮食方面多有注意，列出了一堆不让他吃的东西。
到了现在，换他不让姜焕吃太甜的，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对食量多少都有了解，到做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三菜一汤，每样分量都不算多，刚好吃完。
即使意识到今天会很不一样，谢飞也没有去多做一些跟平时不一样的行为提醒姜焕。
影响心情的事情少做，这样日子会开心许多。
吃饭时，谢飞问起姜焕：“你记得你现在叠了多少只千纸鹤了吗？”
花了几十年，早就不止999只了。
风铃都做了不少，但玻璃花房只有那么点大，其他的就都保存在了盒子里。
勤能补拙，熟能生巧，姜焕现在手工挺不错的。
“三千七百八。”
他这人做事有条理，一格里面放多少都有个数，计算起来简单。
谢飞点点头，“龙猫肚子里的硬币应该又要装满了。”
—个人做一件事，难以坚持，有人陪着一起，当是趣味，也不想断了。
说起这些，时间也过得快，饭后是姜焕洗碗。
买了洗碗机，谢飞不爱用。
他不乐意洗碗，硬是把一个没什么动手能力的姜焕带着会洗衣服洗碗了。
成就感是有的。
姜焕洗碗，他也没闲着，在边上把厨房其他东西都收拾好。
冰箱里也都检查了一下，每天都有人送新鲜的食材过来，所幸没有剩下什么。
谢飞收拾妥当时，姜焕也把碗都放进了柜子里，台面上水迹擦干，就洗手跟谢飞一起回房。
做饭后，身上有了油烟味儿，谢飞又想洗澡，到了现在，姜焕就什么都由着他，没有跟以前一样，硬性要求谢飞饭后多久才能冲澡。
只是没想到谢飞又洗了头发，“帮我吹干吧。”
很多事情都数不清做了多少遍，熟稔得不行，但随着夜幕降临，心间那种悲伤感就开始弥漫。
或许互相相爱的人，即使没有血缘亲情的联系，也会建立起另外的羁绊。
在要发生某些不好的事情，预感到即将失去的时候，心间惶惶。
手下的发丝银白，触手软软的。
姜焕说，“你头发好像有点长了，要不要剪短一点？”
谢飞应下，“哪天有空再去吧。”
睡觉前，谢飞也是犹豫了一阵，他想穿得体面一点。
被姜焕静静注视着，便就没有其他多余动作，穿着睡衣就到了床上躺好。
姜焕在他身侧睡下，手在里面摸索，抓住谢飞手后，指节一根根挤进缝隙，与他十指紧扣。
“其实还有很多地方想带你去，但前半辈子太过忙碌，后半辈子又走不完，总觉得对不起你。
大晚上的，这人又骗他眼泪。
“你不许说这个，我也不喜欢到处跑。”
今晚谁也没有说要早睡的话，絮絮叨叨这里那里聊了很多。
谢飞意识开始被拉扯，他清楚这是要长眠了，于是咬了一下舌尖。
他要努力坚持，能晚走就晚走，晚于姜焕最好。
姜焕就着床头的小灯侧目看他，他明白谢飞现在是在挣扎。
—辈子没掉过几次眼泪的人蓦然红了眼，生命终有尽头，而下次相见无期。
知道谢飞重生了，心里是有执念。
姜焕给他讲，“我有点困了。”
如果谢飞想要他先走，他可以的。
谢飞终于还是哭了，忍着憋着，让声音语气像平常一样。
“我也困了，我们睡觉吧。”
谢飞叫他名字，“姜焕。”
“嗯，我在。”
“我爱你。”
人死前会做梦。
谢飞做了两次长长的梦。
经历过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灵魂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平行空间，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但一辈子快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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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姜焕是他最幸运的事情，上次死时生命里没几件让人开心的事，回忆像是一把刀，每一帧每一幕都往
上重重敲击，把心脏刺穿捅烂。
因为留有遗憾，所以到死时伤口都没有愈合。
而现在喜悦的事情很多，他是幸福的。
那些曾经非要用录像、文字、照片记录下来的相处点滴，都藏在了灵魂深处成了重要记忆。
此时被点燃，成了身边环绕着的点点金光，暖意融融。
他想。
如果能够再与姜焕相遇，是这个世界对他们的偏爱。
如若不能，也不该心有不满与不甘。
姜焕一定想要让他开开心心的，他也可以开心的。
脸上有几滴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滑，带来了些许痒意。
谢飞只当是他自己在哭，所以他并未在意。
会帮他擦眼泪的人没了，所以他会哭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又有新的泪滴坠落，滴在脸上溅开，余下小小的、散碎的泪珠在半路重逢，融成一股，再次往下滑，给谢飞带来新的痒意。
能把眼泪掉到他脸上的人不多，他能想到的只有姜焕。
谢飞试着挣扎，手指可以动。
于是他又咬了下舌尖。
他不能比姜焕早死，不能留他一个人难过。
脖子很僵硬，腿也麻了。
谢飞想：人老了，睡个觉都能浑身不舒坦。
但他手下抓到了些许绒毛。
他喜欢坐地上，没跟姜焕在一起之前，他自己买的房子里有长毛地毯，跟姜焕在一起后，家里也有。
所以这个触感他很清楚是在地上。
谢飞挣扎得更厉害了，姜焕都把他抱地上了……还哭……
而实际上，在他思绪辗转，努力挣扎想睁眼的时候，姜焕已经没有哭了。
他静静看着谢飞。
谢飞眉头紧皱，唇角下弯，因为着急，手也就近抓紧了什么。
—边是地毯的绒毛，一边是姜焕的手。
“谢飞？”
听见声音，谢飞立刻给予回应，“嗯……”
不过嗓音低弱。
他不知道怎么就虚弱成了这个样子，像是在跟死神做斗争，大部分的力气都拿去挣脱厚重的锁链了一样。急得想哭。
然后真就哭了。
他本就被姜焕养得娇气，即使演技在这些年的演艺生涯里被再次磨砺，也不愿意在姜焕面前藏起真实的自己。
他一哭，姜焕就着急，那张总是紧绷着没什么表情的脸才收起悲伤藏起紧张，就又再次出现裂纹。
他不知道该怎么帮谢飞，但他想要谢飞醒过来。
谢飞比他还着急，“你掐我一下……”
这个姜焕没有给他留情，下手力度一点点加重。
只要谢飞可以醒过来，他可以让谢飞百倍的打回来。
人中传来的痛感很强烈，痛得他半个字都哼不出来了。
可效果好。
好像是太多的眼泪，把原本已经紧紧闭合的眼皮子泡软，让谢飞终于可以睁开一点儿细缝。
他看什么都模糊，是还没有清醒。
姜焕扶他坐正，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谢飞，生怕错过任何的瞬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医生说过谢飞生命将在最近结束，谢飞自己也有预感。
姜焕也分明感觉到谢飞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
所以他哭了。
可是谢飞又挣扎着醒了。
未知的时刻最折磨人，即使是折磨，姜焕也要谢飞活着折磨他。
谢飞足足过了有半分钟，眼前的人和景才看得清晰。
他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儿，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很快掩饰下来。
“我脖子好僵，腿也麻……”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谢飞独自从外界一点点的淘回来的，每一样装饰品他都很熟悉。
即使重新经历的一辈子里，并没有这些，再次看见，依然会唤醒一些回忆。
而眼前这个，眉眼间满是冷冽与冷漠，浑身上下尽显疏离与矜贵的姜焕，他也是熟悉的。
是没能在一起，默默护了他好几年的人。
因为最终没能恩恩爱爱走进婚姻殿堂，还被谢飞身上的刺扎得遍体鳞伤，姜焕是不怎么敢碰谢飞的，自然也不知道此时他语气略带撒娇的话该怎么应答。
相对无言。
谢飞以前看姜焕时，总是眼神躲闪，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因为浓烈的感情他无法给予回应，强烈的占有欲也让他心慌。
可现在不怕了，他跟姜焕平静对视。
脑子里思及临死前才跟他有点转变却依然没有戳破的那层关系，呼吸一窒。
他自己抬手捏了捏脖子，给姜焕说，“看见了吗？要这样，你绐我捏捏。”
姜焕动手能力不强，对于谢飞的事情却十足小心。
房间里温暖，但他手脚冰凉，是情绪大起大落以后留下的症状，手心里还有一层薄汗。
自己握个拳都是潮潮的，不可以碰谢飞。
谢飞对他已经足够了解，即使这辈子的姜焕人生经历要有所不同，但对待他的时候，想法情绪是共通的。
谢飞去抓他的手，“我给你暖暖，然后你等下绐我捏捏。”
姜焕身体紧绷，“嗯。”
谢飞还在看他，心间泛疼。
果然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姜焕都会哭，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该是有多难过？
但是他压抑着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姜焕不自在的垂头低眸，很少哭，所以眼睛没什么承受力，现在有点酸涩感，眼眶也肿了一样，眨动的时候会不舒服。
这副样子不想让谢飞看见。
余下的生命不多，每一分透露出来难过气息，都会让谢飞心有所感，化作难言的悲伤给已经压得喘不过气的心上加一分重量。
谢飞不知道他会在这里留多久，是像在那边一样寿终正寝，还是短暂的过来一下子。
他默了默，又悄悄感受了一下胃部的感觉。
他很久没有胃疼过了，对胃痛的印象只有那时猫成一团躲在被窝里可以出一身冷汗，疼得他欲生欲死。
可能还没有到发病的时候，他并未感觉到疼。
“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
姜焕有过邀请，谢飞避而不谈。他不是个不识趣的人，过后也没再提，怕引起谢飞反感。
现在听见谢飞主动提起，姜焕似乎是惊讶，但表情没有很大变化。
眼前的姜焕很沉默内敛，是在公事私事上都极尽所能想要做到最好，烦闷也无人能言说、更加没人与他分担，加速成熟导致的。
谢飞握着他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颈处，“轻一点，我怕疼。”
姜焕就真的轻得跟猫抓痒痒一样，半点儿力气也舍不得往他身上施加。
谢飞笑起时眼底不由自主涌上一层热意。
他近段时间已经收敛了一些，人看着开朗，似乎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留下些好的回忆。
而前一段时间，说是日日以泪洗面也不为过。
姜焕不喜欢看谢飞哭，他会心疼。
而他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挪到了谢飞眼角，轻抚过时，没有安慰，只有一句，“你可以骂我、打我，或者是其他任何事情，别憋着。”
情绪发泄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你傻不傻啊！”
谢飞近乎怒吼，只是带着哭腔，没什么威慑力，但他扑进了姜焕怀里。
他其实可以以另外一种形式理解重生，像是两个平行世界，发生着一样的剧情。
而他身上出现了某个bug,所以他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改变了轨迹。
而这里是悲剧。
这具身体很虚弱，谢飞吼完就气短，没哭几下就胸闷。
仔细回忆，以前都是无声掉眼泪，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哭这么凶。
难怪受不了。
他自己深呼吸调整，姜焕也在给他抚着背脊帮他顺气。
意识到是他说的那句话把谢飞的情绪激发，他便不说了。
很怕再次踩雷，一句道歉都不敢。
谢飞心像是淋上了一勺热油，滚烫得油星子在上面打滚，疼得他也想满地打滚。
“不许说这种话了听见没有？我不爱听，我也不会那样对你……”
“嗯。”
这段时间他也开始试着多说几句话，想让跟谢飞的相处不那么平淡无趣，只是他这人嘴笨像是天生的，只会顺着谢飞的话头往下说。
“不会说了。”
谢飞摸摸肚子，姜焕怕他胃疼，立刻高度紧绷，“难受？”
“饿了。”
谢飞住院数月，家里什么也没有。
姜焕说让人送来，谢飞要去他家里。
沉默片刻，姜焕同意了。
出发时，谢飞才感受了一下现在这具病怏怏的身体的情况。
他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虚弱、病态，随时会死亡。
姜焕安全意识很强，个别情况下才会搂着他抱着他坐车，其他都是各有各的安全带，隔开了位置。
谢飞抓他手，“天黑了。”
这一个姜焕修炼到家，表情变化很细微，除非紧紧盯着，不然难以察觉。
谢飞只能根据他多年的熟悉，来推断眼前这个人的想法。
他目光会不经意落到谢飞唇上，谢飞懂他，这不是想要接吻，而是真的在看他唇上面一点的位置。
人中。
那里有被姜焕掐下去一个小凹陷，谢飞现在还疼呢。
姜焕怕他。
“我让你掐的，我能醒来很开心，不介意这个，但是你等下要帮我擦药，我不想留疤，丑。”
“嗯。”
谢飞再次重复上一句，“天黑了。”
姜焕情绪难以捉摸，“可以在我那边暂住。”
这个时候的他，并不敢收留谢飞。
前不久提及的嫁娶的事情，把谢飞刺激得不轻。
谢飞对此印象深刻，这具身体的泪腺也很发达，不过转瞬之间就红了眼，想哭。
姜焕家谢飞很熟悉了，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是他的家。
他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从空空荡荡，到把里面都给填满，每一样家具摆件或者是小的装饰品，都有他们共同的期许。
而眼下这里还是冷清又空大。
谢飞心态放缓了很多，或许是已经死过两次，就不畏惧第三次。
家里柳姨做了饭，看谢飞的眼神很冰冷，是背着姜焕送眼刀子。
谢飞回之一个浅浅的微笑，没有说什么。
他以前对姜焕不好，伤他很深，姜焕身边的人对他有意见是应该的。
谢飞口味要吃清淡点，姜焕也跟着吃清淡的。
吃饭时谢飞没有说话，食物下肚以后，他才感觉到了胃部的异样。
他没猜错，他真的会很快再次迎来死亡。
也不知道这是馈赠，还是老天爷的一个小恶作剧。
反复默念不要贪心，不要贪心，思考怎么度过来之不易的短暂生命。
他想要补偿一下这个世界的姜焕。
谢飞一勺一勺慢慢喝着粥，姜焕问他，“不喜欢这些菜吗？”
谢飞撒娇，“你帮我夹，我都喜欢。”
姜焕对他口味了如指掌，更清楚这些食物他吃多了，早就腻味得不行，所以一样只给他夹了一点，让他尝个味儿，有配菜下饭就行。
难为他了，不喜欢浪费粮食，还在谢飞这里摆上这么多，可供他挑嘴。
“下次不要做这么多了，我们两个都吃不完。”
姜焕手顿了下，“好。”
谢飞是有点不太习惯姜焕的沉默寡言了，他幸福太久了。
也是这样，才更加心疼。
饭后姜焕陪他在沙发上静坐消食，没开电视，怕看见一些不好的消息。
也不想让谢飞看见同行们还在活跃于屏幕上，思及自己，黯然神伤。
是谢飞要求开的，姜焕沉默不动，谢飞往他身上蹭往他怀里钻。
他现在瘦小，身体虚弱力气不大，姜焕不敢也不舍推开他，更不想让谢飞感觉有被抗拒，所以由着他磨磨蹭蹭坐到自己腿上，又找了个舒服的窝待他怀里，靠他胸膛。
“绐我看看吧。”
平时就招架不住谢飞，撒娇更是无法拒绝。
姜焕提前绐他讲，“要是不开心就告诉我。”
“我不会不开心的，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谢飞喜欢这个姿势，能让他听见姜焕的心跳声，是爱他的、也是他爱的人。
电视开机，是一个综艺节目。
也不是真的为了看电视，是想要跟姜焕一起看过电视。
这样他走了以后，姜焕也会存有念想，让他这个空荡的家里有点其他声音，不会寂寞孤单。
谢飞精神不好，睡着的时候有点模糊的意识，被抱起走了一段路，又被放到床上脱去了鞋袜。
有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擦脚，也有带着清香的软膏涂抹在他脸上，又有清凉的药膏抹在他的人中上。
谢飞抬手都累，这身体太弱了，他很嫌弃，所以皱着眉头眼睛半眯着哼哼。
“我要跟你睡一起……”
或许是明白这辈子很多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姜焕可算是没跟谢飞讲什么结婚以后，也没有明着同意，反手就给他准备一床新被子。
同一张床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闻着熟悉的味儿，谢飞寻着热源，在姜焕僵着身子有点无所适从的时候钻到他怀里，四肢虚软没法子缠上姜焕，手就揪着他的领口。
“放松点，我们睡吧。”
“好。”
互道晚安，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谢飞思索了一下，跟姜焕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许松竹说的是对的，所剩下的生命本就不多，何必到了最后一刻还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死了，也跟姜焕没有一点关系。
结婚，算是丧偶。
也不是个好关系，但是谢飞能想到的最好的关系了。
时间仓促，戒指婚礼都来不及准备。
谢飞说：“婚礼太累了，我也受不住，戒指可以先买成品，以后再换。”
他松口让步妥协，让姜焕眉眼间染上了一层喜色。
谢飞又笑他傻。
明知会失去，不会有好结果，还要往上撞。
他不傻，谁傻。
双方都明白有个死亡倒计时在，姜焕没敢求尽善尽美，依着谢飞的意思一切从简。
谢飞觉得这算是他对姜焕这段感情有所回应了，余下生命不多，也不过埋怨。
因为醒来时，姜焕的眼泪太过滚烫。
唯一好的一点是，他没有被病痛折磨。
没有在每次气氛大好的时候，来个突发状况，打得他措手不及，然后再次回到那间满是消毒药水的病房里。
谢飞精神头不错的时候，那种预感再次来临。
他趁着这时状态好，跟姜焕一起去拍了结婚照。
新的戒指没有很繁复，简简单单的银圈儿，刻下了彼此的名字。
回家时，谢飞看见了一家猫舍。
他叫了停，跟姜焕一起去里面挑选。
世上很难有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猫，谢飞也不想把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拿来这里当做慰藉。
最终选的是一只纯黑色的猫，和一只毛发白里有着几撮黄毛的猫。
养猫，谢飞有经验了。
他耐心教姜焕，让姜焕试着喜欢它们，跟它们亲近。
考虑到猫咪的寿命没有人那么长久，谢飞没有用他跟姜焕的名字取谐音。
他说：“叫福寿和安康吧？”
人生很长，姜焕肩上还有责任要扛，他不能任性妄为，他的性格也不允许他如此。
所以他会咬牙走过很长的黑暗，而漫漫长路里，是苦是痛，都是他一个人尝。
谢飞深吸一口气，再提悔恨都来不及也无意义，只想现在在有限的时间里，对他好一点。
买猫的时候很有小心机，一公一母，可以延续生命。
想要姜焕未来日子里，不再孤单。
姜焕学得认真，他动手能力不强，剩下的日子两人基本上都是窝在一起摺猫照顾猫，研究猫咪怎么养。
姜焕小本本记了一堆，他能独自照顾好两只小猫的时候，谢飞也迎来了生命终结。
要说遗言，谢飞没什么遗言。
他也没能这个时候给姜焕说什么可以找新欢，不要沉溺于过往。
姜焕心思通透，也比他认死理。
姜焕能想通，就不需要他说，想不通，他说了也没用。
脑子里已经开始放幻灯片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是不可以的。
所以谢飞说：“其实我总是回忆起前几年的事情，那时候我不懂事，对你不好，你不要生气不要觉得自己不好，你真的很好，是我遇见的最好的人。”
姜焕注视着谢飞，点头不语。
他在克制着情绪，从把烂醉如泥的谢飞带走照顾过一晚以后，两人的关系其实已经转变了。
他很满足了。
谢飞说的他懂，是要他别把自己放得卑微。
开了个口子，就有很多说不完的话，可是时间来不及。
谢飞说：“我爱你。”
姜焕又是过了许久，才给予回复，“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字数有点多，可能有个别错别字我没注意到，我看得眼花了，看不出来了，先更新
宝贝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