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连累还是救赎
房间的空间太小，卢卡斯带着瑟拉菲娜径直飞去树林里，突然，身后爆发来一阵刺眼的光亮，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炙热滚滚袭来，如同滔天的巨浪。
瑟拉菲娜回头看古堡，她粉色的眼瞳一缩。
照亮半个天空的火焰几乎要把整个古堡吞噬，与地上热烈相比，天上的月亮此刻黯淡无光。
前任公爵为薇诺娜亲手种植的蔷薇，爬了很久才爬到屋顶的爬山虎，它们曾轻吻过晨曦也曾沐浴在月光下，它们聆听过爱人的私语也知晓爱人逝去后薇诺娜的孤寂。
如今，它们在火焰中摇摇晃晃地化成焦黑，最终变成灰烬飞向各处，半个天空都被照亮，整个薇诺娜领地的居民都得以窥见此地盛大的灿烂。
瑟拉菲娜喉咙发紧，“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吗？”
卢卡斯一边躲避普洛斯的攻击，一边安慰她，“不，那帮杂鱼是来找薇诺娜的。”
她是人鱼族的叛徒，所以那帮杂鱼跨越万水千山，几乎穿越大半个血族的领地也要找她复仇。
真正被连累的人是他们。
“啊~啊啊~”
几乎在听到歌声的瞬间，瑟拉菲娜头皮发麻，那是怎样的声音，无比哀怨凄凉，仿佛身在黑暗的海沟，孤寂和悲伤将脆弱的灵魂淹没，最终她凋零在最黑暗的深渊。
冲天而起的巨大水柱将整个古堡浸泡其中，但那火焰并没有立刻熄灭，潋滟的水光照在天空，熊熊火焰在水里燃烧。
那是魔法火焰。
普洛斯狂笑不止，“薇诺娜，困住你的执念马上就要被烧得一干二净，和我们回去吧，我的妹妹，人鱼一族的圣女啊！”
瑟拉菲娜突然想起最近她学的魔法，她伸手，森林的树木突然生出巨大的树枝，然后那个树枝啪的一声打在普洛斯的脸上。
瑟拉菲娜愤怒地大喊，“尝尝我的园艺老师的魔法，混账，你知道那些蔷薇和爬山虎是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才被养得那么好的吗？”
她自信阿舍尔打得过普洛斯，所以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可偏偏阿舍尔只是抱着她不停地飞。
阿舍尔身为书里的最强战力，虽然后期被傻鸟作者强制下线败给男主，但在这个世界没有傻鸟干预，他是货真价实的第一。
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被叫老鼠还不管不顾地逃跑啊，不对，逃跑本身就不适合阿舍尔啊。
他明明是好战分子啊，高傲自大，他是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白痴啊。
到底是为什么？
她看到身后的普洛斯轻轻松松的破解她的魔法，仿佛她的魔法根本不值一提。
瑟拉菲娜后知后觉——因为她。
因为她还在阿舍尔怀里，所以阿舍尔只能逃跑……
普洛斯压根追不上，他气得哇哇叫，“老鼠，有本事就和我打一架，你只会跑是不是？”
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阿舍尔怀里的瑟拉菲娜什么都没感受到，阿舍尔用魔力将她团团裹住，瑟拉菲娜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小声地问他，“我……是不是变成你的累赘了……”
“不是。”
卢卡斯不明白瑟拉菲娜为什么这么想。
“明明就是……”瑟拉菲娜不喜欢成为拖累，她讨厌无力的感觉，讨厌不受控制，讨厌一无是处无能为力的自己。
她哽咽着，“如果我不在就好了……”
前世也是，今世也是，她一直都是多余的那个。
卢卡斯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他的语气再正常不过，“你不是我的累赘。”
“你是我的爱人。”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正常得好像他刚刚只是说，我们两个是好朋友一样。
他突然觉得，好像我爱你这几个字也不是那么难说。
瑟拉菲娜更想哭了，可能阿舍尔现在把她扔到路边，她都没有这么想哭。
她比她想象中的自己更坚强，遭遇背叛也可以很快振作，她也比她想象中的自己更脆弱，被人坚定的爱着选择时就会忍不住落泪。
“阿舍尔……”
瑟拉菲娜抽了抽鼻子，多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底深处的委屈突然爆发。
阿舍尔的叹息轻轻地缭绕在瑟拉菲娜的心头，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仿佛今晚的月光，“我在，瑟拉菲娜，我一直在。”
是她要跑出来的，也是她被卷进这场风波的，明明这件事不怪她是普洛斯不好，可她仍然愧疚，是她把阿舍尔牵连进来的。
“阿舍尔，对……”
她想道歉。
可阿舍尔打断了她，先她一步，“瑟拉菲娜，请原谅我吧。”
“我原谅你什么？我没有怪过你，”瑟拉菲娜以为他是在说公爵府囚禁play的事情，她压根没受什么伤，不如说精神打击更大一些。
险些就被酱酱酿酿了。
怎么说呢……她也不是不愿意，主要是她又怂又怕，以他们的体型差，再加上吸血鬼的体力和力量，会死……
真的会死啊！
不开玩笑的！
阿舍尔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在紧张得手指僵硬，他压根没听到瑟拉菲娜的心声，睫毛震颤着，一字一句述说心语。
“……原谅我的太弱小了，原谅我只能抱着你四处逃窜，瑟拉菲娜，如今这种情况都是我的错，很抱歉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回忆。”
他说完，突然想起了瑟拉菲娜的话，“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交流，我……我有一点紧张。”
他抿唇，觉得有些丢人，他不是故意要说什么很抱歉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回忆，虽然他确实是这个意思，但瑟拉菲娜很讨厌听到这种话。
“不要讨厌我，瑟拉菲娜。”
“我会改的。”
瑟拉菲娜咬着牙呜呜呜地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从小到大从来没被人这样珍视过，仿佛自己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阿舍尔，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瑟拉菲娜哭得有些神智不清，前世的种种突然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被冤枉，被误解，被欺凌，无依无靠，无人可以诉说委屈也无人可以温存。
她一直孤孤单单地一个人。
出了事，她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罪的，她没有背景也没有梦想，没有爱人也没有亲人，她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阿舍尔，为什么不丢下我呢？为什么……你要害怕我会讨厌你呢？”
她不停地询问，试图获得答案。
阿舍尔知道她想听什么。
他妥协了。
或许有时候面子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轻松了很多。
“比起爱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和物，我更爱你，你的灵魂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宝物，瑟拉菲娜，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只有你，只是你。”
瑟拉菲娜心底最最隐秘的角落被戳中。
此刻，不止瑟拉菲娜等到了那个梦寐以求亲密无间的爱人，阿舍尔漫长孤寂的生命也终于迎来了他的黎明。
两个孤独寂寞的灵魂终将互相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