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404是谁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404号天使坐在自己的床垫上，已经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

    她从好几天前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现在也一动不动，就连放在旁边，原本充满了气泡的饮料的气全部都跑光了，她也完全不知道。

    她一直都在盯着来自信标传输回来的画面，直到她亲眼看到那个蓝色的漩涡出现，附着着她那个移动信标的家伙钻进了那个蓝色的漩涡，传输回来的信号戛然而止，她才像突然间回过神来一样，停止了发呆。

    回过神的404号天使，先是怔怔的坐着，接着，她忽然开始用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脑袋，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抠着她脑袋上戴着的耳机两边，那如同机翼形状一样的小金属翅膀，然后，她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床垫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怎么会这样？世界核心、世界末日、天使、恶魔？他们……是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回事？”

    404曾经很长时间，都一直以格雷的视角观察外界，她过去把那种事情当作消遣，直到不短的一段时间前，她亲手把格雷推进了地狱，就没再启用过那个信标。

    然儿，不久前的一次信号紊乱，404突然又一次接收到了格雷所看到的所有信息——尤其是，这些信息里还包含着世界日志这样的东西。

    本来，以404的智力和理解能力，她是完全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但她发现，自己身上那副特殊的装置好像失灵了，在很长时间里都不受她控制，直到刚刚格雷消失，信号才彻底中断。

    404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的，她不光是看到了这些内容，也听到了格雷的分析，从格雷的口中听到了足以让她世界观崩塌，并再次进行重塑的事实。

    那些日志里的内容，她也看到了，她虽然看不太懂那些，看起来方方正正的奇怪文字，但她听懂了那些“恶魔”们所说的话。

    尤其是当格雷遭遇世界核心之前，404在那场信号紊乱的画面里，看到了菲尔米洛。

    她通过格雷的眼睛，见到了那个“永生者”，见到了菲尔米洛的一瞬间，404的脑海里仿佛一根弦被突然拨动了，她看着那张熟悉而又稚嫩的脸庞，她的脑海中像是什么东西轰然破碎。

    现在，整个人跪伏在床上的404，一边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把身体蜷缩在自己的床单上，她不住的喃喃自语：

    “菲尔米洛？柯拉儿？我？这到底是谁？”

    404以格雷的视角接收到了许许多多的信息，这些信息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她的精神和意志。

    直到某一时刻404感觉到脑海中的仿佛某个屏障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她的眼睛豁然睁大，插在自己头发里的手指也慢慢的松开。

    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长久以来都戴在脑袋上的，像是耳机一样，有着两片金属翅翅膀的头饰：

    “我……我是柯拉儿？”

    “不！这不是真的……我得去找至高神大人，我得问一问……这些事情不是真的。”

    404的手用力的撑着着自己的身下的毛毯，她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她身后的一面墙壁上，一个由金色丝线构成的巨大独眼豁然睁开，盯向了404:

    “404，你要干什么？”

    404听到这个声音，她的身体微微不自觉的就是一阵颤抖，连带着她背后的那对羽翼。也在不断的抖动。

    但她的身体却站的比值，只有头是低着的，404低头转身，恭恭敬敬的朝着那只巨大的眼睛回话：

    “阿加门农大人，我，我有些不太舒服，我想……我想去找一下吉百列大人。”

    吉百列是所有天使中最擅长魔药制作的，其他的天使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自愿，多多少少都有被吉百列喂过魔药的经历。

    404很少撒谎，她每次撒谎都能被其他的人看出来，但这次似乎发挥的特别好。

    巨大的，由金色丝线构成的眼睛中，那颗象征眼珠的光轮微微晃了晃，上下移动，仿佛是点了点头：

    “可以，去吧……这里我会暂时替你看守一会儿，早去早回。”

    404急忙一个鞠躬，朝着阿加门农道了声谢，忙不迭的跑向的阿加门农那巨大眼睛下的大门。

    404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那扇门，阿加门农的眼睛则一动不动的盯着在另一侧，那里有着需要被看守着的，由光构成的大门。

    他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404的异常，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暂时接替了404的工作。

    404跑进了大门，然而她没走出两步，却又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404一时不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有着淡淡紫色的眼睛。

    404立刻下意识的喊出了对方的编号：

    “369大人。”

    梳着高马尾，身上有着披风，腰间还挎着短剑的369，面带和煦的微笑，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把404从地上拉起来。

    404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她急忙的往后挪了挪，然后迅速站了起来，胡乱的在身上拍打了几下：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起来的。”

    369的脸上依旧有着那种公式化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冰冷异常：

    “你要去哪儿？”

    404的身体一僵，她背后的羽毛几乎根根张开，可是，下一刻，她默默低下了头，不去看369的眼睛：

    “我打算去找吉百列大人，我有点不太舒服。”

    369左右看了看，随后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吉百列大人暂时不在他的实验室，你先去那边等着吧，那道门的后面有着一个等待室，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他。”

    404急忙弯腰鞠躬：

    “谢谢您。”

    说完这话，404脚下的动作却没有立刻向那边走过去，他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踌躇。

    369就仿佛能够看出404的想法一样，她也没有走动，依旧是站在原地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404。

    404被369看的浑身不自在，她尽量低着脑袋，不去和369对视，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挪向了369为她指出的那道门。

    在369寸步不移的目光下，404的身影走向了那扇门，并且推开了门进去，369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369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一个穿着红色法袍，披散着头发，带着温柔笑容，模样很是英俊的年轻人，他叫住了369:

    “369，你是打算让404去去做这件事吗？相比较于她而言，我其实更看好你。”

    369回过身微微鞠躬，朝着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吉百列行了一个礼：

    “吉百列大人，这件事没有看不看好，只有合不合适，对于我来说，她是更合适的人。”

    一身红袍的吉百列点了点头，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装有墨绿色液体的小瓶子，递到了369的面前：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收好这个，在必要的时刻喝下它，每一份力量都是宝贵的，不要浪费。”

    369接过了这个小瓶子，她随身放好，而后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话：

    “吉百列大人，您的这个药水，味道有改进吗？”

    吉百列转准备转身的动作微微一停，他不是很自信的点了点头：

    “改过了，现在它是草莓味的了——至少闻起来是。”

    369耸了耸肩膀，抬手向着吉百列再次行了一礼，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通道。

    吉百列看着369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

    “论起说谎，404就是个白痴，所以一向老实巴交的404，大概会比你更加适合这样的任务，你是这么想的吧？”

    说完，吉百列瞬间消失在原地，他有句话说的很对，时间真的不多了。

    ……

    404听从了369的话，推开了门。

    她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她眼前的是一方长长的桌子，房间里像是会议室一样，两边坐着人。

    这片房间里的布置是简约的，一眼就能看清楚，在房间里桌子左右两边，分别各坐着三个人。

    在桌子最顶端的主位是空着的，而且坐在这座位两边的这六个人，404居然还都是认识的——她见过这些人，并且在之前给她们提供过接待。

    404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她急忙弯腰鞠躬，朝着这些人道歉：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我现在就走。”

    404道歉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那几个人还都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

    没有得到回应，404默默的抬头，她小心地看着那些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仿佛陷入沉眠的人。

    这些人的名字，404一个都没有记住，但是她记得这些人的样子，也记得这些人的穿着，他不仅仅是接待过这几个人，而且在很早以前，就通过信标见到过这些人的样子，她和这些人是很熟悉的。

    现在，误入这里404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要打扰到别人，她立刻就想转身离开，然而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她又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再一次回过头看向了那几个人。

    在每个人面前，分别悬浮着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同的徽记，从在这些徽记中，正往外散发着某种让人感到心悸和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