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现端倪
上午陈天明在办公室无事，忽然想起黄莹莹的母亲沈华，她自称是龙腾集团的业务部副总，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了，当下便准备去拜访一下，他想要了解一下集团的整体情况，业务部也许是个不错的切入口。
业务部门负责人的办公室位于集团的27层，陈天明先是围绕着走廊走了一圈，看了入口处业务部的人员架构介绍，业务部有一正二副三个高层，老大是秦问天，两个副总一个沈华，一个高明。
秦问天，男，50岁，是追随林婉儿爸爸林景龙打江山的元老之一，辈分高，资历深，主持业务部全面工作。
高明，男，38岁，负责业务部的内部管理，是秦问天的心腹。
沈华，女，28岁，负责业务部门对外业务联络，统筹公司整个业务板块，是林景龙一手提拔并栽培的人，是林家放在业务部的一块楔子，在业务开展上很有自己的想法，在公司和林婉儿保持高度一致。
秦问天、高明和沈华三人分工明确，互有掣肘。
陈天明和其他二人不熟，仅与沈华有过“一面”之缘，对她是印象深刻。
陈天明迈着方步走到了沈华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沈华，只是她屋中还坐着一人，通过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部门简介，陈天明认出此人正是高明。
只是二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融洽，高明眉头紧锁，沈华脸上也不见高兴之色，陈天明隐约猜到刚才二人在争论着什么事情，只是显然他们并没有达成共识。
沈华见是陈天明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先是一愣，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掩饰了自己与高明之间的不快神色。
沈华先是转身请陈天明进屋，然后为二人介绍起来“陈队长，这是我们业务部的副总高明高总，高总，这是新上任的保安队长陈天明。”
“幸会。”
“幸会。”
陈天明和高明二人握手问候。
“高总，年轻有为，实乃我辈楷模。”陈天明笑眯眯地随口奉承了一句。
“哪里，陈队长才是后生可畏，年纪轻轻就统领集团的安保部门，听说最近改善了不少之前的安保漏洞，真是厉害。”高明先是一顿猛夸，然后突然像不经意间随口一问似的说“老弟隐藏得挺深啊，今天亲自开车送林总上班，是不是想要追求我们大厦的双子星啊？”
说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天明。
陈天明多年的卧底生涯练就了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高明的随口一问让他心中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随口敷衍道“为陈总临时当了一次司机，能为林总服务是我的荣幸。”
高明没能从陈天明这里得到想要的信息脸上有些失望，他的神情落在陈天明的眼中，让陈天明心中十分疑惑，只是现在不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时候，二人很有默契的没再多说什么。
又相互说了一些奉承话，高明见沈华在二人争论不休的时候让陈天明进来，摆明了是不想在刚才争论的事情上和他继续讨论下去，便起身向二人告辞。
沈华见高明离去，脸上闪过一丝忧色。
此时，陈天明并不知道沈华的背景，只是从二人刚才交谈后并不愉快的脸色上，判断出刚才二人分歧很大，在关键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
自己初次和沈华在公司见面，询问刚才的事情，未免有点交浅言深了。但是谈话嘛，总得有个切入点，而陈天明和沈华，二人仅有过尴尬的一面之缘，其他并无交集。
犹豫一下，陈天明开口说道“之前听沈总说在龙腾集团工作，所以周一一上班便来沈总办公室拜访一下。”
“客气了，陈队长新官上任，理应由我向你先祝贺才是。”沈华笑着说道
二人先是客套几句，陈天明便主动引起了话题。
“刚才进来时见沈总和高总二人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沈华见陈天明随口一问，就含糊道“在人事安排上有一些小问题，内部消化就可以，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分歧罢了。”
“那就好。”
陈天明很没营养地回了一句。
接着便话锋一转“业务部房地产板块由谁负责？”
沈华先是一愣，接着说道“房地产板块一直是由李智负责的。”
“上次的地块投标为什么李智没有参加？按说，虽然林娇代表了公司高层出席了投标大会，但具体的业务板块负责人也应该到场。那天他没有去，这很不符合常规。”
陈天明看似随意的话让沈华对陈天明的来意有了些许的猜测“他老婆那天生病了，他到医院去安排了老婆的住院事宜，为此还专门跟我请了假，这件事我也和林总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哦！原来是这样。我只是随口一问，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顿了一下陈天明又说道“你应该听说了，那天投标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陈天明话说到一半，便不再多说，倒是沈华的心中起了疑心，陈天明不会这么无聊地到自己办公室和自己扯闲篇，他的话意有所指，似是对李智此人有所怀疑了。
陈天明不好明说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还是有所顾虑，他和沈华的关系还是交浅言深了，并且他并没有拿到什么真凭实据，只是凭自己敏锐的感觉推断和猜测罢了。
但事情的泄密点只可能出现在两处，一处是保安队，一处便是业务部。
保安队的夏冬是自己临时抽调的，直到上车前夏冬才知道此行的安排，当时，他和另外一个驾驶员一直待在一起，没有独处报信的机会，自己和林娇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泄密点很可能是业务部门，具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还得仔细调查。
并且，那天的车上并没有出现业务部的人员，陈天明对此一直不解，今天得了机会，便和沈华当面交流起了看法。
现在沈华的回答，让陈天明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错，业务部是有人知道此次安排的，只是这个人由于临时原因没能成行，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泄密者。
陈天明此时当着沈华的面，没有把此事说清，也是顾及了几个方面。
一来虽然他觉得李智的嫌疑最大，但他还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二来他不好到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面前，说其部门有问题，尤其是这种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所以陈天明来了个欲擒故纵，话说一半让对方去猜。
陈天明现在还不知道沈华的背景关系，不清楚她的立场，否则他也不用绕这么大一个圈。
其实沈华对李智也是有所察觉的，李智是高明一手提拔的人，关系自不用多说。
此人多次在业务发展方向上和自己对立，分歧很大，但这都是阳谋，是摆在桌面上的争论。
她对此人的意见是来自下面人的反馈，李智此人，多次动用手中权力内定工程承包商，对于一些甲供材的工程也是颇为上心，经常推荐供应商。
这类事情在业务部门传得很广，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只能当作流言。
此时，陈天明对她提起李智，让她心中对此人又多了一层看法，是时候投入更多的目光关注此人了。
沈华此时对陈天明的话说一半也能理解，陈天明作为保安队长，对业务部的事不好过多插手，在自己面前，装作无意中提起，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暗示。
自己已心中有数，便岔开话题。
“房地产板块，是公司业务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眼下总裁对房地产板块的发展方向提出了新的看法和规划，接下来，我将重点关注房地产板块的业务和发展。”沈华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陈天明见沈华一点就透也不再多提此事。
公司的事情先交给沈华，外围的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吧。
二人聊了一会之后，陈天明告辞而去。
沈华礼送陈天明出门后就转身回到办公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刚才聊天的时候，沈华和陈天明对车祸的事情没有深入的交谈，但这并不意味着沈华对此事的不关心，这种恶劣的手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集团了，上次发生这类事情的时候业务部的分管负责人是高明，这次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李智更是高明一手提拔，这两件事情的背后关系不得不让人联想。
再一想到高明和秦问天的关系，沈华心中更感沉重，老总裁把她安插在业务部门就是平衡和协调业务部门内部关系的，待时机成熟，取代秦问天。
但显然，对方对此已有所察觉。
随着老总裁的退位，新总裁虽然站稳了脚跟，但依然没能完全控制局面，集团内部已经开始暗流涌动了。
沈华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最近有必要和林婉儿沟通一下，便拨通了总裁助理的电话。
陈天明出了沈华的办公室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而是转身又上了30层，他想和林婉儿交换一下看法。
到了林婉儿办公室门口便见到小桃临时不在，先是敲了两下门，见里面无人应答，陈天明推门而入。
进屋之后就看见林婉儿正埋头看着文件，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并没有发现陈天明的到来。
陈天明见自家老婆如此投入，就没有打扰，自己走到茶水柜旁扫视了几眼，随手泡了两杯牛奶，自己一杯，另一杯给林婉儿送去。
待陈天明把牛奶放到林婉儿的面前，林婉儿才察觉办公室里进了人，再一看是陈天明，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我在这里忙得昏天暗地，你倒闲得没事四处溜达，怎么着，公司是我一个人的吗？
以前是眼不见心不烦，现在正主在自己眼前没事瞎转悠，林婉儿心中愤愤不平，见到陈天明为自己泡了杯牛奶，心中总算平衡了些，她正感到有些口渴，端起杯子便喝了一大口“呸！怎么这么烫？”
林婉儿很是不雅的吐着舌头。
陈天明很没形象地大笑道“你知道狗是怎么散热的吗？”
林婉儿心中气不过，随手向陈天明扔了支笔。
“我要喝温的。”林婉儿小性子上来了，指挥着陈天明，说完，又埋头看起了文件。
陈天明无奈，拿起勺子一边搅动着牛奶，一边吹气。
林婉儿看文件的同时，目光不时地看向陈天明，见陈天明还算老实，心中的气又消了几分。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林婉儿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陈天明后说道“请进。”
只见小桃领着沈华走进屋中，沈华进屋见陈天明正在那儿很没形象地吹着牛奶，并且泡牛奶的杯子是总裁专用的，心中对陈天明的身份又好奇了几分。
陈天明见沈华进来，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林婉儿身前，自己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了林婉儿和沈华。
沈华见陈天明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林婉儿。
林婉儿见状示意沈华可以直接汇报，沈华便不再多言其他。
“总裁，最近高明在业务部的内部会议上，对集团新的房地产发展策略，提出了不同意见，秦总对此不置可否。并且底下也有相当一部分员工对公司的新政策提出质疑。集团的保障房建设方案是从基于整个集团利益的角度出发的，紧跟政府政策的步伐，用民生项目，提高集团口碑。但这个做法确实损害了房地产板块的利益，它降低了房地产板块的盈利能力和盈利水平，对一部分人的收入产生了影响，有人对此提出了不满。高明以此为由，在会上对房地产板块的发展方向提出了质疑，秦总对此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这是公司的战略安排，是总裁基于整个集团的整体规划。说法很官方，并隐有把矛头指向总裁的嫌疑。总裁刚接手集团不久，任由此事在业务部门发酵，会让其他板块人心惶惶，不知道改革的大刀什么时候落到自己的头上。秦问天和高明其心可诛。刚才陈队到我办公室，和我说了之前他和林娇去投标的路上遭遇车祸一事，让我对刚才的看法又急切了几分。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手法相同，手段低劣，背后未必没有某种联系。”
沈华不愧是老爸为自己留下的得力干将，工作汇报得井井有条，逻辑清晰，矛盾突出，真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业务部有了沈华，自己真是轻松了许多，林婉儿心中感慨。
见沈华汇报完毕，林婉儿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陈天明，她之前并没有听到陈天明和林娇遭遇车祸的事。
“之前怕总裁担心没有和你说，我想先调查一下，有个初步的方向之后再和您报告。”陈天明解释道。
林婉儿对陈天明是一万个放心的，他要插手此事就让他做吧，也算切入集团工作了。
林婉儿感到最近的一连串事情之间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手在控制着事情的走向，让自己处处感觉被动，有种被黑暗中的眼睛盯上的感觉。
“沈总，业务部的最近动向我已经了解。只是秦问天毕竟是跟随家父打江山的元老，眼下我又立足未稳，不宜大刀阔斧。但是我们可以先从高明入手，如果能查出他们有什么吃里扒外的证据，那时候我可以动用董事会的力量，以损害股东利益为由，强行将他们罢免。同时，陈队，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可以和沈总里应外合，方能出奇功。”
陈天明也有此意，否则早上他也不会去找沈华，当下就答应道“请总裁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林婉儿见自家活宝老公又开始耍宝，担心他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赶紧和沈华结束了谈话，具体事情由他们二人对接。
沈华狐疑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留下了林婉儿和陈天明两人。
“陈天明，在公司的时候，你给我正经点。于公于私，我们的关系都暂时还不能暴露。”
“婉儿是要休夫吗？”陈天明楚楚可怜地看着林婉儿，如受气的小媳妇般。
林婉儿见陈天明老不正经，也懒得理他“以后来我办公室得预约。公事的话可以来，私事的话，回家再说。”
“那我上班想你了，该怎么办？”陈天明越说越肉麻。
林婉儿听他越说越露骨，起身将陈天明往外推去“你会想我？你巴不得我不管你，天天在外面浪。”
陈天明听得心中一惊，难道自己的事情，林婉儿有所耳闻？没道理呀！反侦察可是自己的强项。
陈天明这一顿的功夫，顿时让林婉儿有所警觉“是被我说中心虚了吧，陈天明，我警告你，现在我还没有答应真的要跟你。但是你要是被我发现了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婉儿放心，我守身如玉，不会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的。”陈天明赶紧表忠心，同时心中佩服起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简直了。
心中将林婉儿的威胁程度提高了一个等级。
林婉儿见他还在胡搅蛮缠，赶紧锁上办公室的门，这才感到清静。
陈天明一个人晃荡着回到办公室，坐在座椅上陷入沉思，他要理清楚一些事情。
龙腾集团是林爸和他的父亲共同创立的集团，公司成立之初的主营业务其实是房地产开发建设，并没有涉及实体制造业，对外公布的负责人是林景龙，陈爸主要负责一些外围的事情——银行融资以及拓展业务。林景龙负责公司团队建设、经营管理。
二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几年时间就积累了第一桶金，之后，林景龙提出要进军实体制造业，他给出的理由是，房地产开发企业，是高周转行业，没有积累，没有底蕴，干20年依然是包工头，进军实体制造业，积累集团底蕴，做成百年传承的家族企业。
陈爸对此很是赞成，二人经过一番考察之后便从膜材料入手。
起初林景龙在国内找市场，陈爸到国外找技术，想要通过技术引进、吃透、再开发的策略，尽快加入行业之中。
最终，陈爸从国外科学家手中买到了一套当时较为先进的膜材料生产工艺，以及一种膜材料新型结构方案，带着这两项成果回到海都市，二人通过几年时间便在当时的膜材料市场打下偌大江山，一举占领国内60市场，并且经政府要求，该种膜材料被限制出口，如需出口，客户要通过核准，只有取得进出口双向许可才可限量出口，可见该种材料的先进程度。
几年之后陈爸对公司经营失去了兴趣，便想把自己的股份全部转给林景龙。奈何林景龙是个念旧之人，他觉得陈爸虽然对经营公司失去了兴趣，但可以先保留股份，将经营决策权委托给自己就行，这样自己依然可以掌控公司。
而且自家和陈家约定了结为姻亲，将来公司由两家后辈掌控亦无不可，自家又是女儿，将来还是要依靠陈家的儿子。
基于此，陈爸的股份一直保留，哪怕后来集团上市，两家依然各自保留了30的股权，两家合计60的股权结构对公司保持了绝对的控制权。
公司上市之后，在融资方面大开方便之门，通过取得的资金，加大了在新型膜材料方面的研究，终于在近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实验室中制得一种结构材料，通过该种材料可以使汽车发动机的热效率达到80，远高于当前的40左右，这是一项突破性的进展，将彻底改变世界能源格局。
同时结合集团新研发的异构发动机变速箱技术，可以使汽车综合热效率达到90，简直令人欣喜若狂。
这些信息是陈天明从自家老爸那里了解到的，陈天明对此技术的突破亦是感慨万分，时至今日，龙腾集团虽然成立不过二十多年，但其取得的突破是一些百年传承的企业亦不曾有过的。
这项技术的突破将打破华夏国资源困乏的窘境，几乎完全克服了对外资源的依赖，达到自给自足。
无论是从国家战略上，还是世界格局上，这项突破都可以称之为跨时代的。
陈天明本是一名国际刑警，起初退役回国的原因是自己的精神创伤，他想通过平凡的生活，慢慢治愈自己的精神分裂。
刚回国的时候他很是体验了一把游戏人间，正在感受融入社会给自己带来的变化。
这时父母给他安排了婚姻，一场无法拒绝的婚姻。虽是无奈，但也只得接受。
就当婚姻是自己的另一种修行吧，何况林婉儿也是一个大家闺秀，是自己高攀了。
只是缔结婚姻便意味着责任，集团的事情他不得不管，有些事情必须得男人出面。
他有一种直觉，此次的业务部门内部冲突，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更不是单纯的房地产板块内部纠葛。
他的直觉告诉他，背后的阴谋是冲着新型膜材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