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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生辰之久违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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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从竹窗的缝隙里投进屋内,落在燕鸢脸上。燕鸢皱了皱眉,下意识翻身去搂身边的人,却搂了个空。

    他立刻便清醒了,坐起身翻下床夺门而出,“噔噔噔”往楼下跑,冲到楼下膳房门口,看见那大着肚子的人正站在灶台前包抄手,那人闻声抬起头,望向燕鸢。

    燕鸢的视线掠过灶台上的圆盘中那一只只白胖的抄手,确定玄龙安然处于自己面前,方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擦了擦玄龙脸颊上沾的白面,心疼道。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不是说了等孩子出来再做么。”

    自玄龙有孕,燕鸢便不准他进膳房了,家中里里外外从衣食住行到家务都是他一人把持。太久没有吃过玄龙做的鸡汤抄手,有些想念,昨夜睡前他向玄龙提了一嘴,说待孩子出来,做鸡汤抄手给他吃好不好,玄龙应了,燕鸢便幸福地抱着他睡了。却不想今日玄龙就起了个大早开始准备抄手了。

    他肚子大,近日耻骨痛得厉害,去哪儿都是燕鸢抱着去的。

    “无事的。”玄龙见燕鸢一身亵衣,视线一路往下,落在他的脚上,“倒是你…天寒露重,怎的赤着脚就跑下来。”

    燕鸢不说话,绕到玄龙身后将他整个人慢慢圈住,双手覆在他高耸的肚子上,在他耳廓间落下一吻:“想你了,醒来就想看见你嘛。”

    玄龙掀开锅盖,滚滚的热气从锅里冒出来,面色虽淡,隐约可见耳尖发红。

    灶台边的小炉子上,瓦罐中的鸡汤“咕噜咕噜”沸腾着,随着氤氲的热雾散发出浓香和温暖。

    玄龙手中的锅盖刚放下,便被燕鸢打横抱了起来,将他整个人放到了一旁铺了厚厚软垫的椅子上。

    “坐着别动,我来就行。”

    大婚那日,天道降下的圣雪彻底修复了玄龙受损的魂魄和肉体,包括他脸上曾被业火灼伤后、刻在灵魂上投胎转世都洗不去的疤。玄龙的身子已经大好,但有孕终究不比平常,燕鸢不敢有半点解怠,从吃的到用的都特别仔细,生怕出一点差错。

    本是不打算要孩子了,阿执已经继位成家,他和玄龙往后过过二人世界,在家待腻了便去云游天下,再好不过了。

    分明做了措施的,每次恩爱前燕鸢都会服一碗特制汤药,谁知有日忘了喝,便叫玄龙揣上了。

    若要玄龙落掉,他自是不肯的,玄龙视自己腹中的小家伙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怀阿执的时候燕鸢就知道。

    当年生下阿执,玄龙便走了,未能陪着阿执长大这件事,一直是玄龙心中的遗憾,玄龙虽不说,但燕鸢明白。

    玄龙知晓自己有孕后非常高兴,才有孕三百年那会儿,某日燕鸢有事不在家,他一个人跑到坊间去给孩子买了好些衣物和玩具,回来问燕鸢他挑的好不好。?

    燕鸢见他如此开心,便也释怀了,若让玄龙看着这个孩子出生,陪着孩子长大,兴许能抚平玄龙心中的伤痛。

    至于玄龙的身体,他悉心照料便是。

    方才玄龙已将抄手包好了,鸡汤也炖好了,接下来只要将抄手下到锅里煮熟便能食用,这个步骤由燕鸢完成亦不会影响味道。

    玄龙听他的话坐着没动,燕鸢烫好抄手,分别盛到两口装了鸡汤的碗中,再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抬手一挥,两碗鸡汤抄手转瞬出现在了桌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上了鸡汤抄手。

    燕鸢见玄龙一只抄手细嚼慢咽吃半天,道:“仍是没胃口吗?”

    玄龙摇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无事。”

    那日,你回天界,阿执和阿冽的关系,可有缓和。”

    “没有。”燕鸢幻出一个漆黑的坛子,打开封盖,夹了些酸萝卜菜出来,装到小碟子里,推到玄龙手边,“前些日子刚腌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吃了应该能好受些。”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之间误会太深,事已至此,你太过焦心也是无用,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玄龙叹了口气,终是不再言语。

    夜里睡前,燕鸢同玄龙聊起三日

    后他的生辰,问玄龙想怎么过。玄龙说不用张罗,燕鸢自是不肯,他抱着玄龙,在玄龙眉心亲了亲。

    “生辰岂能不过,年年都要过的。你若没有特别想要的生辰礼,我便看着准备。”

    “嗯。”玄龙温声应,“你送的,我都欢喜。”

    燕鸢的吻从眉心逐渐划至玄龙的唇,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随后气喘吁吁地分开,被子下燕鸢的手轻轻贴上玄龙高耸的肚子,小心地动了动,问道。

    “今日孩子闹你没?”

    “没怎么闹。”

    “那就好,睡吧。”燕鸢弯了唇角,亲了亲玄龙额头,两人相拥入眠。

    生辰那日天气很好,燕鸢在膳房中忙着准备晚膳,玄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忙碌。

    玄龙的生辰,他最爱的鱼羹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燕鸢还准备做一桌子拿手好菜。

    自阿执继承成家后,燕鸢便与玄龙从天界搬到了这东海边的小院,过上了二人世界,迄今已近万年。在凡间自是无人打扰,却也不会像在天界时那般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燕鸢先前只擅长做鱼羹,如今两口子过日子,凡事都要自己来,时间久了便习得了一手好厨艺。

    先前燕鸢闲来无事时便会隐去神息,化作凡人混到坊间的酒楼里去学厨艺。玄龙坐在大堂中喝茶,燕鸢扮作为了抱得美人归的痴心公子,苦学厨艺,只要钱到位,酒楼掌柜恨不得他日日都来。

    待天色晚了,两人便伴着夕阳牵手回家去。

    玄龙有孕后燕鸢便没去过了,不过之前习得的厨艺足以撑起今晚的排面。做完鱼羹,燕鸢开始准备东坡肉、松鼠桂鱼、佛跳墙…

    之前那张适用于三四人的方桌被燕鸢变成了适合七八人坐的圆桌,各式各样的菜品逐步被摆上桌面,色香味俱全。午膳后燕鸢就吭哧吭哧开始做了,做到现在已做了十多个菜,见他还没做好,玄龙不禁从椅子上站起身。

    “阿鸢,这菜不是做得多了些”

    曳灵神君与燕旌上神近日游历去了,赶不上玄龙的生辰,生辰礼物倒是提前让人送了来。

    阿冽虽成了阿执的天后,却并不被阿执认可,所以阿执来时应当不会叫阿列,今日用晚膳的人加上自己和燕鸢至多不过三人,做那么多菜,吃不完的话委实浪费。

    “不多,今日有贵客。”燕鸢把用泥巴包好的叫花鸡放进炉子烤,笑得很有些神秘。

    玄龙毫无头绪:“贵客……是何人。”

    燕鸢笑得桃花眸弯起:“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玄龙心中发暖,见他不说,也不追问。

    坐了一下午,委实有些坐累了,玄龙知会了燕鸢一声,便向外走去,准备去院中松松筋骨。

    夕阳蔓延了半边天穹,温暖的余韵包裹着小院,此时的金乌还有些刺目,玄龙不由眯起眼,伸手去挡,余光所及之处,隐约看到外头似乎站着个人。

    “阿泊”

    那呼唤像风一样飘进玄龙耳中。

    玄龙垂下遮挡眼睛的手,定神看去,愣在当下,他双唇颤抖着,挤出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两字:“槲乐”

    半人高的篱笆外,对方本处于十米开外的位置,下一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玄龙冲过来,身影直接穿过半人高的篱笆,扑到了玄龙身上。

    “阿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许是顾及玄龙有孕,那力道收得很好,扑过来的时候只叫玄龙身形晃了晃,青年抱住他便哭,玄龙反应过来,眼中逐渐模糊,掌心缓缓攀上对方的背脊。

    待槲乐哭累了,将玄龙轻推开,他抬起手背重重抹掉眼泪。

    “你为何不来寻我。”

    玄龙静静看着他,哑道:“我去寻过你。”

    “你同你哥哥在地府做鬼差,过得很开心。”

    玄龙在凡间灰飞烟灭后,在天界重生后不久便去寻过槲乐,而那时的槲乐已忘却前尘往事,害死槲乐的和尚李念准也已坠入轮回、堕入畜牲道。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若今时过得快乐,从前的事情,忘了也是好的。

    “你是不是傻,若我永远也想不起来,你是不是便准备永远都不与我相见了?”

    玄龙垂目:“对不起。”

    槲乐:“每年生辰都有只鬼来府上给我送烤鸡,你让他送的?”

    玄龙:“嗯。”

    槲乐哽咽着说:“那烤鸡的味道是长安的景御楼独有的,那只鬼出不了冥界,所以是你每年在我生辰之日去凡间买了烤鸡,再进入冥界找到那只鬼,让他送给我的。”

    玄龙:“嗯”

    槲乐泪流满面:“你每年都记着我的生日,给我送烤鸡,却不肯来见我。”

    玄龙抬眸望着他:“对不起”

    槲乐扑过去将他抱住:“傻子!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为我好。”

    刚开始知道有人莫名其妙给我送烤鸡,我还以为有人想害我呢,差点扔了。后来想了想,我都已经是鬼了,又毒不死,不吃白不吃,我就吃了…景御楼的烤鸡真好吃啊…鸣呜”

    “那个低阶小鬼连神智都不全,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我白白吃了你十几万年的烤鸡,才将自己的魂魄集齐,想了起来。还好我想起来了,不然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

    玄龙:“是燕鸢叫你来的”

    槲乐松开玄龙,冷哼了一声:“前正准备向冥王批了假就去寻你,刚出冥王府他便找来了,请我来伴你过生辰。”

    玄龙顿了顿,难怪前日半夜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燕鸢不在身旁,等到清早燕鸢才回来,问燕鸢去干什么了,他也不说。

    “你可憎恶他。”

    槲乐叹了口气,抓起玄龙的手,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都知晓了,真是天道弄神。我对他什么看法不重要,只要他是真心待你,你同他在一起过得开心,便好了。”

    堂堂的帝君为了爱人连尊位都舍了,说下界就下界,轮回百世,尝尽生老病死之苦,终于寻到了人,结果给认错了,害得心爱之人没了命,自己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有够惨的。

    若这些是燕鸢亲口告诉槲乐的,槲乐定然不会相信,可他是亲眼看到的。冥王的伴生法器轮回镜可以看到六界生灵的过去,槲乐便是借着轮回镜看到了燕鸢和玄龙这十几万年经历了什么。

    除叹天道弄神,他还能说什么。

    玄龙:“多谢你…槲乐。”

    槲乐拧眉,佯作生气:“你这笨龙,又说这般见外话。”

    “再说我就不高兴了。”

    “嗯,我知晓了。”玄龙弯唇。

    燕鸢早便听到有人来了,只是顾念他们许久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说,很自觉地待在膳房没出去。耳朵却是竖得老高,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连做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很感谢槲乐在凡间时对玄龙的照顾,也知晓玄龙爱的人是自己,可也因为太清楚桶槲乐对玄龙怀过怎样的心思,想到此刻那两人单独待在外面,便觉得有些抓心挠肺,恨不得将玄龙抱回来藏着。

    想想见到昔日老友,玄龙能高兴,便强行忍住了。

    “你又有了他的孩子了?”院中,槲乐的视线落在玄龙高耸的肚子上,抬手小心翼翼地触上去。

    玄龙:“嗯。”

    槲乐:“已经这么大了,快要生了吧。”

    玄龙:“嗯,下个月,便出来了。”

    “他倒是好,同你在一起不用费什么劲便能得乖娃,苦你受着,福气他占着。”桶槲乐知晓不该怨燕鸢,可还是觉得玄龙吃亏,不免心疼。

    玄龙面色柔和:“没有,自有孕后,他比我紧张。”

    槲乐深深望着男人英俊的面容:“他待你好我就放心了,不然以你的性子,被欺负死也不知道。”

    因着有孕,玄龙身上未束腰带,一袭墨袍穿在身上显得很宽松,虽不见整个人比平时多几两肉,气色却是红润康健,看得出来被照顾得很好,桶槲乐便不再多说。他想起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小侄子,道。

    “水水呢?”

    玄龙:“他已成人,继承了天帝之位,居于九重天。他晚些时候会下界来陪我过生辰,你便能见到了。”

    槲乐:“都这么久了。”

    玄龙:“是啊。”

    时隔十几万年,当年那二百年道行的小狐狸都做叔叔了,虽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就伴那孩子左右,却没能等到看着他出生。水水这名字,还是槲乐给起的呢,难免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孩子。

    “听说今日花娘也要来?”

    玄龙愣了愣。

    “他没同你说?”

    不止花娘,今夜来的人,还有银龙—那位曾在龙界为玄龙保胎的老前辈。

    在重生后,玄龙亦去看过花娘和银龙前辈。当日前辈见他处境艰难,未曾收他的道行,他答应过前辈,待他平安生下孩子,渡过天劫,定会双倍偿还报酬。

    当初说好的,保胎付千年道行,两倍便是两千年。玄龙向来言而有信,他去往龙界那日,前辈恰好不在家,他便渡了两千年道行装进白色小瓷瓶中置于前辈家中的桌上,留了张字条,便离开了。

    而去寻花娘的时候,见她院中多了个男人。那男人生着双雪狼的眼睛,同花娘的女儿在院中戏耍,瞧着那一大一小极为相似的眉眼,便知那男人就是花娘失踪多年的丈夫雪狼妖。正踌躇着是否要进去,只见挺着孕肚的花娘从屋内走出来,温柔地叫男人和女儿进屋吃饭。

    玄龙原想来告诉花娘一声,自己还活着,见他们阖家欢乐,又觉得自己的出现兴许会打扰到他们,便打消了念头。花娘待他有恩,他不知该用什么去报答,就同样留了两千年的道行装在瓷瓶中,放在她家院中的圆石桌上。

    没想到今日燕鸢,竟将曾有恩于他的生灵,尽数请了过来。

    玄龙觉得眼眶发热,见到许久未见的人,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花娘见了他,亦是泪水凝满眼眶。

    “阿龙”

    花娘性子柔软,不会像槲乐那般质问他怎么不去见她,只是哭着说活着便好,活着便好。十几万年前,她虽见到了那装着道行的瓷瓶,觉得是属于玄龙的气息,但并不确定,因为正常来说,灰飞烟灭的生灵是不可能复活的。

    银龙见了玄龙大着肚子的样子,皱着眉一幅一言难尽的模样。

    “你这笨龙,果真缺心眼,都吃了这么多苦头了,还不够,怎么又有了。”

    那神即便待你再好,也抵不过这孕育之苦,你晓不晓得。他得给你做牛做马才能偿还你的付出。”

    玄龙不知该回什么:“前辈”

    “好在虽缺心眼,却也不算看错神,恭喜你,小子,生辰快乐。”银龙抚着白须,笑着递上手中四方的红色礼盒。嘴上说的不好听,得知他有孕时,却是连忙寻了龙界中最好的绣娘,紧赶慢赶着在玄龙生辰到来前做了套小衣服出来。

    玄龙低头看去:“这是”

    “给你腹中小娃娃的。”

    玄龙抬手接过,一股暖流汇聚在心中,久久不散。

    日落西山之后,天色很快暗下,燕鸢的满汉全席总算是做好了。

    阿执是最后一个到的,到的时候众人刚刚入席,夜幕彻底陷入了黑暗,他穿着一袭银白的锦袍,头戴玉冠,身披白裘,笑着从外头走进来,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父皇,娘亲,我来了。”

    阿执的眉眼同燕鸢极为相似,却更为有朝气,待他走进了众人才发觉他怀中还抱了只白绒绒的兔子。

    玄龙站起身来迎他,燕鸢扶着玄龙笨重的身子起身,看着阿执打趣道:“怎么来陪你娘亲过生辰还带了只兔子,这是给你娘亲的生辰礼物?”

    阿执低头,不染纤尘的手指摸了摸兔子的耳朵:“路过东海旁边那片竹林救下的,被林中猎户的捕兽夹夹伤了,我已用“破陨”治好了。留在这里也好,待妹妹出生,可以陪着她玩儿。”

    说着他将兔子轻轻放到地上,那凡兔被神所敕,沾了灵气,生出了灵识,阿执将它放下的时候,它还抱着阿执的手埋着头撅着屁股不肯动,阿执抚摸着它的头轻声安抚了两句,才将它哄了下去。

    燕鸢对此已是见怪不怪,阿执幼时,还在凡间的皇宫中时,有那笨鸟飞太快不小心撞了树,他看到便惊慌地跑去捡回来,赶紧命人请来御医为小鸟医治,若是没医好死了,那小人儿能哭着蔫儿上好几日。

    一转眼都那么大了。

    “快些过来,就等你了。”

    “这是你银龙爷爷、槲乐叔叔、花娘姨姨”

    待燕鸢介绍完,阿执一一打了招呼,方才落了座。这些都是对他娘亲有恩之人,他父皇都没有架子,即便他身为帝君,亦不会有任何架子,今日坐在这里就是小辈。

    一桌人其乐融融地围着圆桌开始用晚膳,燕鸢一边招呼着众人切莫客气,一边给玄龙布菜,隐约觉得似乎有股神魔混杂的气息处于院外,他皱了皱眉,用唯有彼此能听到的传音术问阿执。

    “阿冽呢,不是说叫他同你一起来吗?”

    他来了,我叫他在院外等。”阿执回以传音术,面上挂着喜气,用那双十指不染阳春水的手剥了好只虾放到玄龙碗中,“娘亲,今日的虾十分香甜,你尝尝。”

    “多谢阿执。”玄龙面露笑意。他浑然不知父子二人正暗暗擦出火星子,有孕使他感知灵力的能力变得不太稳定,因此并发觉阿冽在院外。

    其余人则因为修为不够,亦没有觉察。

    燕鸢心中窝火得很,堂堂天后,被阿执当作小厮般使唤也就算了,怎有这般侮辱人的,家里暖融融地过着生辰,吃着热菜,外头的人听着家里的热闹,孤零零地守着,又不是看门狗。

    偏生阿冽那孩子就听阿执的,阿执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阿执要是叫他去死,他恐怕也不会有分毫犹豫。

    燕鸢本就忌惮玄龙有孕,怕玄龙心情不好,不肯在玄龙面前多谈此事。今日玄龙的生辰,他更是不能让玄龙不高兴,竭力遏制着火气,用传音术说:“他纵使有万般不对,如今也是你的妻,何况你师尊活得好好的,你何苦如此践踏他。”

    “我从未认可他做我的妻。”

    阿执用传音术冷冰冰地说,他冷笑一声,“天后?他也配”

    “你”

    众人欢快地聊着天,玄龙察觉燕鸢脸色不对,问他怎么了,燕鸢缓了脸色,说没事,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一趟。

    推开半人高的篱笆走出去院子,便见那身形削薄的青年安静地伫立在一旁,他身形笔挺,穿一身火红色的劲装,头上带着玄铁发冠,马尾高高垂下。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待燕鸢走近了,他才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过分妖异,却十分清冷的脸,那血红色的瞳仁很快被垂下的眼帘盖住,恭敬地弓身行拱手礼。

    见过紫霄元君。”那嗓音原是非常柔润的,却不知为何近来变得如此粗哑,好似伤着了一般。

    燕鸢与玄龙早便嘱咐过,让阿冽随着阿执一同唤他们父皇娘亲,许是背地里阿执做了什么,阿冽唤过一次后,便再没唤过了,之后一直是恭敬的“紫霄元君”和“玄龙将军”。

    燕鸢尤记得当初阿冽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地唤他和玄龙的模样,尤其是唤至娘亲二字时,他好似喉咙被烫伤一般,半响才沙哑地挤出来不成调的两个字。

    “好孩子,饿了吧,随父皇进来用晚膳,你娘亲和阿执都在等你。”7

    许是知晓阿执是不可能等他的,他沉默了片刻,俯身拱手道:“多谢紫霄元君好意,阿冽来时已吃过了。”

    “吃过了也进来坐着,大晚上的站在外面像什么话,快,跟父皇进来。”燕鸢毕竟不是他亲爹,不好伸手去拉扯,只能尽力地劝着他。

    然而他纹丝不动,保持着半躬行礼的姿势,石雕一般,好似听不见。

    燕鸢叹了口气:“阿冽,难为你了。”

    “

    你如今已是天后,何必事事对他言听计从,有些太过分的,你该拒绝的,还得拒绝,否则那混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你开开心心坐着天后的位子,过好自己的日子,管他怎么想,你别搭理他,指不定他还反过来缠你呢。”

    大抵燕鸢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太可能,说完便不开口了。等来又粗又哑的一句。

    “阿冽愿听帝君差遣。”

    燕鸢终还是回了家,留下那抹形影单只的红孤零零地在院外,不久后,天上落起久违的大雪,那人睫上结了雪白的冰霜,却也好似没有知觉。

    这叫人心头发热的生辰,持续到深夜,屋内温暖如春,屋外寒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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