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纨绔子弟
“本初！本初可在？！”一道公鸭嗓子在院子沸腾起来，只见一名身着华服满脸跋扈的嚣张纨绔正迈着王八步子在院里嘚嘚瑟瑟，“本初本初！本初吾兄！兄弟来找你了。”
稍稍平复下心情的袁绍微微一怔，这位爷上我这来干什么？他也不敢耽搁，起身出屋，径直找了过去。
“折冲校尉何以如此浪荡！公路！”袁绍假意愠怒，张口斥责。
袁术笑嘻嘻的，冲袁绍见了个礼，“小弟这不是想念哥哥，故而拜访。”
袁绍一副袖袍，冷哼一声，“莫要在外喧哗，且随我来。”
“兄长先请，呵呵”，袁术一拱手，“快让下人给小弟上些甜水儿，我口渴的紧啊。”
袁绍翻了个大白眼，“你旁边就有井，想喝自己打！”
来到正堂，二人分别坐定。下人们也适时端上甜水瓜果供袁术享用。
袁术咬了口甜瓜，滋的满地汁水，冲着袁绍嘟嘟囔囔，“还是哥哥这里用度全些，不愧为雒阳第一集会所。”
正低头喝水的袁绍微微一僵，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袁绍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是相当了解的，别看他这平日里嚣张跋扈做态，若谁真的以为袁术是个心思简单的纨绔子弟那便大错特错了，从来只有袁术便宜占尽，没有别人得一点好处的时候。这小子心思缜密、善于察言观色，自打来了雒阳从来没吃过亏，不过为人自私、少有分享，大口吃肉时从不分汤，宁可倒掉。
袁术这话摆明了是试探与威胁，摆明了是告诉袁绍你做的那点儿事儿我都知道，我若不掺和一脚，你也别想好过的意思。
袁术见袁绍没说话，将只啃了两口的甜瓜往后一扔，两只脏手随便在华服上抹了抹，探过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你和叔父吵了一架？”
见袁术再度暗示此事，袁绍知道不回应是不行了，袁绍心思急转之后，眉毛一挑，怒声反问，“你敢在叔父府上安排眼线？”
袁术咂舌摇头，“我哪敢啊！我刚要去府上给叔父请安，就看他气冲冲出来了，说是让你给气的。”
袁绍冷哼一声，死不松口，“叔父怎么会跟你说这些？说吧，到底是谁在监视叔父。”
袁术双手一摊，继续耍泼皮无赖，“小弟一番好心，过来安慰哥哥，怎能如此对我？”
“家事而已，你非长子，自然不晓得其中门道。”袁绍端起水盏，抿了一口，继续顾左右而言他，一副老神在在，“安国亭侯没教过你吗？”
听到这话，袁术脸上怒气一闪而逝，旋即又换上一副笑脸，“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叨扰兄长了，小弟这就告辞。”
“来人，装些甜水瓜果送到公路府上。动作快些。”袁绍开始洋溢热情，“公路日后要多来看看为兄。”
袁术走后，袁绍看着袁术扔在地上的甜瓜怔怔出神，二叔父房中虽然大哥袁基憨厚老实，无甚过人之处却官运亨通，族弟袁术此等作态无有大家之风依然加官进爵；三叔父房中满来早夭，懿达、仁达虽然资质平平可也握着家族经济命脉。自己贱为庶子，得到的家族资源倾斜是最少的，竟要从童子郎做起！正如这地上被扔的甜瓜，吃时欢喜，扔时随意。
想到这里，袁绍微微摇头又缓缓点头，靠家族荫庇永远不可能超过其他兄弟，若要压过他们一头，只能靠自己谋划一番天地！
“把地上这个甜瓜清洗干净，洗消防腐，保存下来。”袁绍走出正堂，对着门外心腹轻声吩咐。
门房童子此时搬着一摞拜帖前来禀告，说是府前求见的宾客已经人满为患，请袁绍挑选。
袁绍简单翻了翻上面几个帖子，轻声说，“去问许攸，非海内之名士，不见。”
童子领命，没走几步又被袁绍喊住，“若是孟德来，请他径直见我。”童子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儿见袁绍无有其他吩咐，便行礼告退。
四下无人，袁绍抬头望天，横臂攥拳，“终于摆脱袁家荫蔽，如今清名已成，不枉我结庐六载卧薪尝胆！”
忽然他有些泄气，摇摇头自嘲道，“庶出而已。哈哈，庶出，而已！”随后收拢衣袖，漫步花园散心。
不多时，许攸手持名册而来，与袁绍敲定宾客之后，领命安排去了。
话分两头，袁术看着袁绍府邸门前满满当当的车架面色铁青，随便寻了个由头左右推搡，小厮狗腿们狐假虎威硬生生清出一条小路，袁术大咧咧往外溜达，面露不屑。等走远后，他又回头看了看，狠狠啐了口唾沫，“呸！庶出贱子，神气什么！”
一旁心腹见主人生气，上前阿谀奉承，“就是就是，天生贱种，蹦跶不了几天。”
话未落音，袁术抬手给了他山响的一巴掌，“我家的事你也敢插嘴？叉下去，打！”早有看这人不顺眼的帮闲立马上来把他拖到一边，痛打落水狗。
袁术看着乒乒乓乓的乌烟瘴气，胸腔起伏不定，又狠狠下令，“给这厮嘴给我撕烂！妈的，敢说我家兄。找死！”
他又看看袁绍门前尽皆容貌端正、安静等待的一干士人，再看着自己这帮狗腿帮闲，心中无名火再起，怒声叫骂，“都滚都滚！”
旋即面色铁青地拂袖而去，心中愤愤，人不怕没有，就怕比，想那袁基纵横官场，往来结交皆是朝中权贵，懿达、仁达把握族中经济，房中宾客皆是富贾豪商，就连这庶出贱种的座上之人净是海内名士，再看自己手里这一帮子人，麻麻的，宛如一群疯狗！
气煞我也。
走着走着，袁术计上心头，竟然面露得意，“世族大家只有叔父维系，我若取之，必定胜过他们一头。”想到这里，便转身往袁隗府上去了。
袁隗听得袁术来意之后万分意外，一时间忘记放下手中水盏，歪头挑眉看着衣冠楚楚的袁术——是的，他刚刚把自己捯饬的像个正人君子了。
袁隗心说这袁公路可算有些开窍了，不过这世家大族关系千丝万缕相当复杂，若是交给袁术历练，一个处理不当恐怕得不偿失。既然袁术有心学好，不如给他换个差事。想到这里，袁隗轻轻咳嗽了一声，款款放下水盏，轻声安抚了袁术几句后，说出了安排，“公路且年幼，恐大族轻视。如今咱家青年才俊多为外事，车马后勤重事苦无良人，不如？”袁隗顿了顿，看了袁术一眼。
袁术目露精光，撂袍便拜，“愿为家族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