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她是?
他把自己的西服取下来给她披上, 这西服虽不合身,但足够蔽体, 乍看之下亦使人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经年不见,故人却如昨。
有时候,她总觉得人间的时间不算时间。乐安身后跟了几个人,有两个是她从前见过的,还有几个是陌生面孔。
正对着的,本来围着程茗的那群人看见眼前这一幕, 无不觉得魔幻又惊愕。连带着程裕琨手下的那些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程茗的脸色越来越差,苍葭之前失意时在她面前不卑,如今也算得意, 在她面前也不亢。她只是淡淡看了她,就不再把目光和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乐安显然和这对。姓程的姐弟有交集, 他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让身边的人去和那几个打手交涉, 那几人显然也知道这是个硬茬子,而且都是熟人,也没必要闹那么难看, 嘀咕几句也就走了。
“乐安,所以她是?”程茗逐渐回过了神, 她本来就是那种偏冷静、缜密的个性, 即使对于眼前这个人有着不可言说的少女绮思, 但她仍有着清醒的基本盘。
她是谁啊?
这明明是程茗提出的问题,乐安却甚至没有多去看她。所以她是谁呢?前任?初恋?心上人?
说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多说,他不愿让她从自己视线里离开,尤其是这种场合。他想了想,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程茗。
“一个朋友, 我要先带她上去,麻烦你们先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等我。”
程茗极不情愿地点头。
和程茗一起来的人里,有个人和乐安是大学同学,不过因为他们并不住一个寝室,乐安又有一段时间办过休学,所以他们也并不是特别熟就是了。
但因为现在家族和家族间有生意往来,他们又曾有同窗的这一层关系,所以慢慢也走动起来。
“诶,听说咱们级花给乐安那小子表白失败了。”
“我艹,免费送上门的都不要?谈一个礼拜都行啊。”
“说不定他有女朋友。”
“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啊。”
“有,长挺漂亮一妞,有人看到过。”
“这么低调?是想多发展几个吧。”
“说不定分了。”
一段不算遥远也不算深刻的记忆倾上来,于是在有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他拉拉身边人的袖子,示意他们别说了。
他不是很了解乐安,但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那个人,看似沉静缄默,但绝不是什么善茬。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程茗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先走回去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大堂的沙发摆放处。
“那女的谁啊?”
先开口的是“名媛”,他们自诩精英团队,但人八卦起来其实并不分高低贵贱。
“看着也不像什么好的。”
接话的是那个从开始就喋喋不休的男人。
程茗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她不是那种刻薄的人,但此时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谁知道呢。
看似只是句漠不关心的风凉话,但了解程茗的人都知道,对于她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破防了。
关于夏若薇的讨论仍在继续,电梯下行又上升,电梯里,他仍然不曾放开她,好在苍葭也并不介意和乐安有一些肢体接触。想起他们初见就是在酒店,没想到再见还是在酒店。
想到这,她脸上又露出点笑容,乐安约莫已经猜到她才经历了些什么,谁成想她现在竟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似的。
但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喜欢笑,眼中的神情总是很空灵,有时候你觉得她好像是走了很多路才走到他跟前来,明明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身上却有一种似乎有别于同龄人的力量。
乐安并不知道那力量的来处,却极其迷恋。
他的房间被整理的很干净,苍葭进来之后随处找了个沙发坐下,时间已经很晚了。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我以为我再见你的时候,怎么都得是风风光光的。”
桌面上有洗好的草莓,她拿起来吃了一个,红色的汁液沾上她的唇边。
他选了个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
“是怎么回事?”
他却并没心情和她叙旧,或者说比起和她叙旧,他更在乎的是她现在的安危。
“不知道,本来在机场候机来着,忽然被人掳到了那个程裕琨的人面前,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夏姜安和谁拜托的他。然后我在……诶反正就是拿酒瓶子给他一下然后跑出来了,然后就遇到你了。”
乐安很冷静地听她说完,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又拿起一颗草莓喂进了她嘴里。
“他没把你卖了真是有人性了。”他用着很平淡的语气说着很可怕的话,但苍葭听得出来他生气了。
他没有说怎么不保护好自己这种废话,也知道自己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
他想了想,干脆说:“你要不要洗个澡?洗完了我带你去趟商场,先把你要用的东西买了,然后晚上有个局,跟我一起去吧。”
乐安总是这样,不说一句我在追求你的话,做的每件事却都无不流露出我在追求你的意思。
而且,居然没有隔阂感。
他们也算是经年未见了,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对于年轻人来说,有时候,三年,已经足够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了。
只能说明他依旧未改初心。
苍葭又给自己喂了颗草莓,看了他一会,含着笑,又递了他一颗草莓。
他伸手接过去,那漆黑的眼瞳此时如有星辰,快乐地看着她,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在乐安的认知中,他们就有这样的默契,什么也不必问,什么都不必多说。
但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你现在,有和人交往吗?”
“没有。啊,等我洗完了澡,我来给你讲讲我这几年的经历吧。”
她心中有一种开阔的快乐,这是人在安全的环境下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愉悦,但在他眼中,却只看到了她因为快乐,眼里发出的光。
苍葭站起来去洗澡,乐安则出去打了个电话。
他不需要问她究竟在程裕琨那里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他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电话挂断,电梯也到了一楼。
那群人显然也没因为等待而不耐烦,看见乐安来了,以程茗为首,都笑着和他打起招呼来。
乐安从不吝于在外人面前展现他和苍葭的亲密,他先是和程茗说了他待会的行程,又与众人商定八点直接在之前订好的餐厅见。
程茗实在忍不住,干脆用一种不失优雅的风度问乐安:“刚刚那个人是?”
“哦,前女友。怎么了?”
程茗下意识退了半步,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其他人却都哗然,一时面面相觑。乐安却偏还要在这时候补刀。
“之前把我甩了,我好不容易又逮着真人,还想再努力一把。”
多么稀奇,你以为那样高不可攀不可捉摸的人,也会为别人费尽心机,跌到尘埃里。她心中涌上很奇怪的感觉,屈辱、嫉妒、悲伤,或许都有,缠在一起,令她窒息。
乐安未必看不见她的表露出的情绪。
其实人的情绪往往是很难隐藏的,即使你觉得你掩盖得很好,但其实声音、目光、微表情,都能暴露出那潜在的,深海一样的情绪。
因此有时候你以为的隐藏了,其实只是看到的对方不关心罢了。
乐安把话说到这份上,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又朝程茗点了点头,便自行走了。
苍葭刚好洗完澡,在吹头发。
这个时代的吹风机似乎比一百多年前的那种要更好一些,吹风机发出的诺大噪声并未影响她的听觉,她听见轻微的关门声,透着镜子看到他的身影。
她只是用大浴巾裹着身体,丝毫不避忌似的,半干的头发贴在她脸上,时间似乎还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看着她,一时间,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那个属于他与她的夏天。
苍葭在镜子中看到他的脸,于是对他展颜一笑。
头发吹的差不多干了,她把吹风机放好,才与他说:“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乐安心说你也没什么衣服可换,但还是笑笑出去了,那残破的裙子贴在身上,随手捡了一件他的西装,心想,这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的年代倒也不错。
他见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嘴角不自觉的牵起笑容。
苍葭只做未见,很自然地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然后说:“还有个问题,我的东西,一部分在机场,不知道是被托运回海市了还是怎样?毕竟我已经办完登机了。还有一部分,身份证钱包手机那些,应该在程裕琨那里。”
她现在和之前也不一样,社会身份加重,找她的人应该比之前会多一些。
找她的人……夏姜安就不担心夏若谦找不到她而有什么反应吗?毕竟之前他是在国外,两个人又有时差,但现在,夏若谦几乎是和她寸步不离的。
想到一个奇怪的可能,苍葭心中莫名一蛰。
“已经安排人去取了。”
乐安就是乐安,说话办事一向靠谱令人放心。
苍葭根本不问他是怎么安排的,也不问他会怎么解释自己和他的关系,人和人之间都有各自应有的磁场,比如她一见乐安便觉可靠,一见陶知勉便觉自由。孟羽让她不掩饰自己,夏若谦则总给人希望。
她于是点点头,便随着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在周五或者周六,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