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危险的人
就如夏若谦之前所说的一样, 开工第一天,他和她一起上班。
也不是什么核心部门,不做开发, 做产品。
但这块业务是夏若谦主抓的, 虽然不知道她的部门分配究竟是由夏若谦干预还是有夏姜安的授意,但上班第一天, 怎么说呢,有人罩的感觉就是, 很不错。
所以从一个炮灰养女到锦鲤本鲤,你需要的是什么呢?无非是一份诚心的祈愿和一点点冥王愿开眼看你的运气。
头一个月无甚好述,和同事们相处也算融洽,她本身也不算很难相处的个性, 甚至还因此交到了几个朋友。
但事情还是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因为业务拓展,夏若谦在九月末的时候去西南出了一趟差,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考量,当时他们一整个工作组的人也都被要求跟着去, 包括苍葭。
西南。
空气湿润,旅行圣地。一行人到达之后, 先去逛了当地有名的商业街,又去吃了当地出名的小吃, 年轻人在的地方总有酒,苍葭看着他们欢腾,有几个恍惚, 竟想起自己曾在南山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这般吧,金光铺就的前程和意气风发的当下,没什么可愁, 每一天都是最好的时光。
夏若谦十分善解人意,知道自己如果在场他们恐怕玩不尽兴,于是干脆不参与。职场上能喝酒的人并不少,苍葭这次喝到半醉,还好同事们颇讲义气,没人趁人之危,一行人平平安安地到了酒店,苍葭被送回自己的房间,黑暗里,她总觉得这屋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种天生的警惕不该属于夏若薇,她因此也并不曾将它表现出来。
同事们眼看她进屋后就离开了,她关上房门,自己在黑暗里坐了一会,佯做醉了一般地瘫在地上。
嗒、嗒。
有脚步声。
苍葭一点也不紧张,倒是酒意上头,心想,这顿喝的还挺够本。
那人自己开了灯,叹了口气,看着迷迷瞪瞪的她。
“我就知道你会喝成这样,我说,成年后你是不是太放飞了。”
他一面说,一面体贴地把她扶起来。又一个公主抱把她放到沙发上,苍葭微睁着眼看夏若谦,看他那看似不羁的脸上尽是温柔的光。
苍葭并没有回答他,依旧是一副半醉不醒的模样,毕竟她也很好奇夏若谦会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到了什么地步呢?
温热的湿毛巾擦拭着她的脸。
此是九月,她仍穿着短袖,他细心地替她擦拭裸露的肌肤,替她脱掉了鞋,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然后把她抱上了床。
“醒了自己换衣服,做个好梦,若薇。”
他在她耳边喃喃,如温柔春风,送进她耳中。
是那样温柔的一双手,抚摸着她,揉乱她的头发。她感受到滚烫的□□和极度的克制,手掌的温度仿佛可以灼穿肌肤,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徒留热与恋的种子于暗夜绽放。
门被轻轻带上,苍葭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翌日夏若谦带他们去做实地考察,喝断片了的人什么都不用记得。线上租房业务发展平稳,夏若谦已经算是站稳了脚跟,布局多样化应该是每个企业应有的考量,夏若谦打算着做文娱地产,所以这次除了过来讨论线上业务,也有顺带考察新业务的考量。
有关线上租房的事谈妥,小组里大部分人都买了当天或隔日的机票回程。
苍葭却被留了下来。
五星级酒店的香水味道大多雷同,她不喜欢这种人工调制的香味,指尖轻捻,金粉洒落,身上开始散发出海洋一般的自由香气。
夏若谦今天难得穿了一身西服,西装笔挺,瑞气千条。
他在国外那么些年,却不喜欢喝咖啡,只喜欢喝茶。但他发现苍葭喜欢喝咖啡,所以专门给她点了美式。
酸、苦、最后却有回甘。舌头的馋刺激着她的味蕾,她喝了两口后放下杯子,这才笑问他。
“干嘛把我留下来。”
他很放松地坐着,十指交叉。
“当然是因为不愿意看你只做个小职员。”
权柄。
这是个古雅的词,现在的人或许更喜欢将其称之为权利,他在赠予她权利。
扶持她,教会她,陪伴她。
耳濡目染,潜移默化。
“这个项目我带着你做,反正你从小就聪明,带一回肯定能出师。”
“可是爸妈那边…”
苍葭装出一副犹疑的样子。
“又不是股份,做事而已。爸爸他们的思想还是太老了,总觉得股份、血缘这些看似坚固的东西可以决定一切。”
“难道不是吗?”苍葭发现,这四个男人里,迄今为止,夏若谦是最愿意教夏若薇的那个。
如果不是因为血缘关系的羁绊,这真的可以说是个不错的男人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血缘关系的羁绊,他恐怕之前也不会对夏若薇情愫暗生。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的纠结和辩证。
“不是啊,实力、贵人、眼光、运气,才是这个时代可以制胜的法宝。”
“所以哥你想做我的贵人,手把手教我怎么锤炼眼光,锻炼我的实力,让我不至于在这个世界上无所依傍,是这样吗?”
这令夏若谦心中升起一股知己之感。是那种自己所有付出,竟有回响的温暖。
这世间的快乐,也无非是,你想要让她懂得的那个人,竟是真的懂你。
如电流越过指尖,心跳撞着心跳,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来掩藏这种激动的心情,只好又呷了几口茶,等渐平复了,才放下杯子,对她露出一个笑影子来。
“长进了,岁月催人老啊夏若薇,我还总觉得你是那个以前天天围在我身后转悠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畸形的底色,最适合夏若薇的一定是眼前的夏若谦。苍葭想。
多么可惜。
心里幽幽一喟叹。
“老什么老,二十刚出头。哥你这么说话可真不招女孩子喜欢。”
她佯作一副娇嗔的模样,于暗中观察着夏若谦的表情。
只见他果然眼底深处果然跃动着幽微的光晕,缠人的、迷人的、吃人的。
苍葭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但显然是根本不准备为此负责的,咖啡见了底,夏若谦这才问她要不要去吃饭。
后面的日子也无什么可叙,不过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日子当真是肉眼可见的变多,夏若谦秉持着润物细无声的法则,似乎是想慢慢渗透她。
她心知肚明,因此不为所动。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待新项目初步考察结束,夏若谦买了给她买了下午的机票会海市,自己却并不和她同行。
苍葭这才想起来夏若谦的生母是这里的人,看来他是想去见一见生母了。
竟然没叫上她,看来夏若谦也很明白夏若薇和他生母的关系,在十五岁的那场生日宴后绝不会好吧。
苍葭欣赏明白人,尤其是体贴的明白人。
夏若谦将她送到机场,眼见着她过完安检才走,苍葭头一次坐飞机的时候还有些兴奋,毕竟失去大部分法力之后,她基本属于只能行走于地面的状态。
这里的机场也没什么可述,因为离登机时间还早,她随处找了个咖啡店买了杯咖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付账的时候心跳的厉害。
直觉无甚好事,好在她也习惯了这个世界带给她的各种各样的刺激,于是从从容容地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咖啡,然后转身离开咖啡店没多久,只见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她身侧,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抓到她了。”
简讯传过去,那头只冷冷淡淡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黑与暗。
等再睁开眼时,她用了很久才让目光渐渐聚焦,一辆保姆车驶在大道上,后座没有人,前排似乎坐着两个男人。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坐在副驾的男人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发现她醒了,极痞气地对她一笑。
“这女的不错。”
开车的男人似乎非常冷淡,听了,也只是用平平板板地声音回应他。
“碰不得的东西别碰。”
“嘿。”
他吐了个语气词出来,但到底没说什么。打开车窗点起烟,一面抽烟一面哼起小调,仿佛十分快乐的样子。
也好,她不喜欢话多的反派,甚至没有临时打开系统问问题的心情。
她只是安之若素地坐在车内,默默地看着外面的风景,想,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呢?
其实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但这一次,苍葭的直觉却告诉她有些事没那么简单。
虽然还没什么证据,也没找到蛛丝马迹,但她的直觉,一向很灵。
树飞也似的从眼前略过,车子开始降速,任何一个城市的中央都会有黑暗的漩涡,哪里都不会例外。
夜总会。
看起来很正规的那种。
苍葭不喜欢被粗暴的对待,所以对着那两个运送她的不重要角色,她表现的非常沉默也非常配合。
让下车就下车,让往里走就往里走。
那个开车的似乎比副驾的人更有地位或者更有脑子,他见苍葭这般配合,不竟啧了一声。
但他应该是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因此并没多说什么。
她今天穿了双高跟鞋,西装外套,长裙。刚烫过的头发很蓬松,为她添了一层年轻的风情。
她很从容,眼里有沉静的光晕,他们把她带到一个包厢门口后停下,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苍葭产生了一丝许是故人相见的幻想。
但幻想终归只能是幻想。
门被推开,那里面只坐着一个男人,不算好看,但也不脑满肠肥。
就是那种,年轻的,应该有点权势的,二世祖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