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他是谁
就如淑妃说的那样, 新后可以不给苍葭面子,但多少还是会给淑妃面子的。
潋昭仪也知道淑妃的母家为新帝登基出了大力,见娘娘也不多追究了, 只得哼了声,当此事作罢。
苍葭刚刚掷下的那瓶酒已经被宫人清走了,等潋昭仪回了座位,新后这才站起来, 举着杯酒与众人道:“今日虽说是贺本宫迁宫之喜,但本宫其实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敬诸位一杯。如今这里头,有先帝的嫔妃,也有陛下的妃嫔。陛下的妃嫔自不必说, 咱们潜邸便是相识的, 算是知根知底, 至于先帝留下的姐妹,本宫有熟的也有不熟的, 各位虽都聚居慈寿宫那一片,但平日若是闲了, 或是遇到了难事,都可来坤宁宫找本宫说话。”
然后就在娘娘英明娘娘千岁的马屁如潮中, 皇后瞟了眼苍葭。
“穆娘娘既然身子不便, 就不必站起来了。”
说完, 又抬了抬酒杯,与众人颔首,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长眼的都知道新后这是给苍葭上眼药呢,接下来,皇后更是几次三番以苍葭有孕为由换了她一道一道的菜,更有潋昭仪在一旁添油加醋, 致使连一向与苍葭不睦的德妃都不免觉得苍葭怪可怜的。
但就如苍葭自己说的,若是惶恐、伤心、动怒,那都是对孩子不好,都算是遭了别人的算计。
她因此可谓是十分的宠辱不惊,席面上有什么吃什么,任谁说什么都当耳旁风。当晚,宴席散后,新后与前来坤宁宫的丈夫道:“果然不是个好缠的。”
新帝唔了声,沉吟片刻,方与妻子秘议道:“无妨,带她生产后,要钦天监说她这胎不详,直接逼她出家。”
所以说人人都追逐权利呢,任你智计百出,权势在手者都能一力降十会,直接打的你毫无翻身之力。
苍葭亦密切关注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但如今对她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平平安安的生下这孩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夜。
这一夜过后,新后一改从前对她的冷淡,竟热络起来。因为就要入冬了,即使是大晌午的,寒风刮到人脸上也还是冷。
皇后看似体贴,派人请她过去说话的时辰都选在了晌午,太阳正好的时候。
但且看她为苍葭准备的那四面漏风的轿辇,就知道她绝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过来请她的那位公公显然是新后身边得力的人,见苍葭像是愣了一下,竟上手去扶她。但这扶其实和硬架着她往前也差不多了,难得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竟有这样的力气。
渐离和玉痕登时就急了,却见苍葭半回了头,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二人噤声。然后她们就见苍葭四平八稳地坐上了那新后特意为她准备的,四面透风的轿辇。
可她们看不见的,是她指尖轻捻出点点金粉,于是京中贵族王孙、文武大臣,甚至后宫众人都与脑海中浮现了新后磋磨先帝皇后的场景。
连晚上新帝都亲自过来问妻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给人留下把柄。”
不过还未等新后辩上一句,就听外头大喊叛军打进来了。
如今四海升平的,哪里来的叛军?
但新君也是谋反起家的,立刻令人宣江佑,又立刻调九城兵马与他自己的兵马。
江佑如今执掌禁卫军,奉命保护后宫女眷。他与新后关系也不错,今日新后在穆娘娘那折戟,江佑干脆劝新后。
“不如先叫娘娘们来坤宁宫避祸,也是娘娘的贤德。”
就这句话就够新后自己发散的了,她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江佑一眼,赞他:“果然还是督主知本宫。”
江佑亦笑。
“不敢当。”
这回打进来的是宁王。
虽然不知道宁王为什么会在冬日行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接掌的解珩留下的军队,但他兵不血刃的拿下京城,并即将打进禁宫是事实。
苍葭从未和宁王打过交道,甚至公允的说,因为她封后封的太仓促,连正经家宴都没来得及设一个,解珩就与众人同去了东西大营。
不过这宁王感觉比现在这个位看起来似乎强点,只希望不是个面子货吧。
苍葭正这样想着,忽见江佑身边的小内侍带了一群人进来,个个看起来冷若冰霜,像谁欠了他们钱似的。
这一天天的,可真不叫人安生。
她本来在室内吃水果,手上还有鲜橙的汁液,找了个湿帕子擦拭掉了,也不说话,还是渐离问:“你们这是做甚?”
那小内侍是江佑死忠,恨屋及屋,对苍葭的态度可谓是相当之不好。
他傲慢地挥一挥手,立刻有人把渐离往边上一推,苍葭哪里看的过去,手轻轻往后那么一摆,只见一阵疾风过,那人还来不及把渐离撞到墙上,就被那莫名的狂风绊了个狗吃屎。
那小内侍只觉得底下人不中用,倒没怀疑其他,很晦气地说了句行了行了,然后一脸公事公办地朝向苍葭。
“逆贼在宫外叫嚣,皇后娘娘贤德,请后位诸位娘娘都先去坤宁宫避一避。”
哪里是在宫外叫嚣,明明都已经打进来了。
苍葭不理这个睁眼说瞎话的,而是吩咐已经站稳的渐离和嘴唇吓得发白的玉痕。
“你俩与我过去,不用收拾什么,想来陛下英明,逆党什么的,也就这一晚上的事了。”
她这话明明是好话,却听上去,不知为何竟叫人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他们也没空跟她在言语上做纠缠。渐离和玉痕动作都快,还是那四面透风的辇,但其实他们不知道,在那肉眼凡胎看不见的金光之下,苍葭被护的严严实实,丝毫感觉不到这世间的冷。
坤宁宫。
解珩的妃嫔还好,她们是经历过宫变的人,反正谁当皇帝她们都是未亡人的命。何况新后实在不算宽仁,若再来一个能更好些也说不准。
明贞也在,她的病不传染人,只是瘦的厉害。宁嫔还算会做人,偶尔也带二皇子去瞧她,不过明贞是不是承宁嫔这个情就不知道了。
只见她正恋恋地搂着二皇子,不过她一见苍葭,立刻射过一道恨毒的目光。暗示宁嫔把二皇子带去隔间,才开口道:“穆娘娘来了,要我说先帝娶你没多久就遭了难,真是个祸星。”
不得不说明贞这战斗力完全没因她的身体减弱,要平常人被说是克死丈夫的祸星指不定什么心情呢,但苍葭无所谓啊,解珩自己作死,这世间事,成王败寇,他不过是棋差一招罢了。
苍葭就有这充耳不闻的本事,她看也不看明贞,而是去淑妃身边坐下了。
其他人陆续也都到了,不过叫苍葭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到的竟是江佑。
只见江佑一脸得色,叫人不问便知局势大好。
新后见他这样子,也放心下来。
江佑先向众人行了礼,又说:“虽正胶着,但敌军已有颓势。陛下要臣先来与娘娘说一声,免得娘娘担忧。”
不称奴婢,而称臣。看来江佑颇受新君重用。
新后大喜,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就见江佑阴恻恻地笑了下,躬身一跪,掷地有声与新后道:“但臣在宫中亦揪出了乱党,而且不在少数。臣抓了个头子,以其命相胁,他终于招了,说他们的主子是穆娘娘,臣不信穆娘娘竟与逆党勾结,但又不敢轻忽乱党的证词,还请娘娘定夺。”
江佑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置苍葭于死地的,历来谋反都是诛族大罪,而他手握锦衣卫,要什么证据而不得呢?
“有什么好定夺的,她还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成。天生的阴毒下作,口蜜腹剑。”
明贞呸了声,恶毒地在一旁帮腔。
新后比明贞要委婉些,但话里话外也是需细查的意思。
江佑得了令,淑妃要拦也拦不住。江佑上前将苍葭拽到他身边,右手捏住她的下颌,她的眼中倒影出他的脸。
淑妃知道求江佑没用,便连忙去求新后。明贞早恨毒了苍葭,哪可能叫淑妃得手。淑妃说一句她就堵一句,场面好不热闹。
其余诸人要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就是敢怒不敢言。唯一一个敢怒又敢言的依旧没太高的地位,其实淑妃是个聪明人,但她回回想保穆清都保不住,说白了无非是她权势不够。
江佑硬把苍葭逼的跪下,令她必须仰视他。他穿了新的蟒袍,乃是新君赐下。红色的蟒袍耀眼至极,越发衬托的他绝色无双。
尤其是那似有若无的眼线,令他如同一朵妖异的大丽花。
他笑起来,连眼底都带了一分潋滟,她见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道:“穆清,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他狞笑着,手一寸寸地摸过她的脸,淫靡猥亵,却又不舍痴缠。
然而就在片刻之后,他退后半步,眼见着脚尖就要往她的肚子上踢去。
穆清这具身体没武功基础,但苍葭这个灵魂有啊。她几乎都不用过脑子,立刻往后一偏,躲过了江佑的第一次进犯。
但她不想跟江佑打起来,打不过。指尖轻捻,点点金光落满室,却还没等到她进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束缚住了,她以为自己失手,正慌乱间,突然听一男声,仿佛自天上来。
“师姐,别为这些人脏了你的手。”
她抬头遥望突然被攻破的宫门,脸上血色在这一刹那褪的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从《女修》那个世界开始,就已经开始埋伏笔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