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选秀了
淑妃办事利索,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不出十日就叫明贞对陛下心中另有所爱这事信以为真。
或者说信以为真有些夸张了, 不过她心里是真存了疑影,为着这事,明贞竟拼着口气好了起来。
常院判过来报说贤妃竟好了时,苍葭照旧是与淑妃腻在一处,听了,略带讶异瞧了淑妃一眼,见淑妃对她回以一笑,便知道淑妃这是将事办妥了。
所以淑妃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呢?
“这些日子太医院上下都辛苦了, 你们的辛苦本宫会如实报禀陛下, 为诸位请赏。”
苍葭说的诚恳,常院判却连连推辞, 只说本就是他们分内之事。苍葭笑了笑,又问了问贤妃现在的身体情况, 便令他下去了。
淑妃这才问她:“接下来会如何?”
外头阳光正好, 她额上画着艳红牡丹, 眉如远山, 就这样望着淑妃笑开了来。
“她一定按捺不住,会试一试陛下的。”
接下来就等她找死呗。
四月, 夏日初晴,蝉鸣渐起。
陛下登基以来第一场正式选秀正式开启。
苍葭最为如今这宫中位份最尊之人, 是有资格参与选秀流程的,贤妃亦然。
贤妃复宠似乎是在苍葭意料之中,不过复宠的贤妃竟不像从前那般神采飞扬,反而常显郁躁。
这一日,入选的秀女们终于经历过层层关卡, 来到天子面前。
苍葭与贤妃一左一右坐于解珩两侧,只见大殿内,秀女们个个鲜妍亮丽,或温婉、或静默、或活泼,或好奇。
苍葭不知道贤妃什么心情,但她只觉得新奇。
她知道自己是真对解珩没什么男女之情,但对前世的他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对于之前听到的那些传闻,这些日子刻意的相处,叫明贞越发相信解珩心里是有别人的。明贞为着这个传闻,心里落了根刺,苍葭一手按住解珩的手,一手自然的放在腿上,瞧着下头一拨又一拨的秀女。
其中有一个,穿着茜桃色的秀女服,一双眼睛含情,面容却是清泠泠的。只见她长眉入鬓,在这万紫千红的美人中显得尤其淡然。解珩起初并未注意到她,还是苍葭在他耳边道:“陛下,您瞧。”
解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觉得心一撞,如天真稚童般怦然心动。
“你上前来。”
苍葭将他的表情看到了心里去,于是十分善解人意替他说了他想说的话。
那秀女也果然听话,她似乎天生就是从容的,只是眼神里隐约的厌倦又叫人觉得这样着迷。
她说了参见陛下,参见娘娘这种话,规矩也学的很好。
解珩这才恢复神智,他看了那女子一会,问了她的出身来历,又说:“朕看你不笑,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么?”
那秀女听了,立刻嫣然一笑,笑中有一种哀伤的静美,却又灿如艳阳。
照烫了解珩的心。
苍葭感觉到了,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是人心思变,还是其实这其中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东西。王,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呢。
王不是那种三心二意,心猿意马的男人。
贤妃恰好看到了她的眼神,不过贤妃并没多想,只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失落罢了。贤妃现在也的确没空一直盯着她,她有更多更要紧的事要做,因此不过是看了片刻,就把精力重新放在了那秀女身上。
那秀女捕捉到那看似高高在上的天子片刻的走神,她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女儿家的骄纵和小小虚荣她全都有,见这天下至尊都为她失神,眸中便染上了许多不可说的盎然神采。
这是陛下最爱的神采。
她入选了,起步便是贵人,陛下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封号,至此,宫中人便称她为芳贵人。
除了这位芳贵人,陛下还挑了四个秀女,他们五个其实都有共通之处,叫明贞这知情人看的心头发冷,苍葭还要在这时候补道:“陛下的眼光总有相似之处。”
解珩新得了美人,心情正好,笑点了她一句淘气,又问明贞:“贤妃觉得她们几个可好?”
明贞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侮辱,脸都气得发白了。
不过还好她今日的妆化的浓,胭脂到现在亦不褪,所以也没叫人看出来。
“陛下的眼光,错不了的。”贤妃笑的跟雕塑一般,回答解珩。
解珩深望贤妃一眼,忽与她道:“朕觉得明贞你似乎和从前不同了。”
明贞真的快要爆了。
她是正经的古代贵女,对夫君三妻四妾的接受度其实并不低,更何况她从认识解珩那一天起就已经知道他有妻室有妾室,也知道凭他的身份,日后身边的女人只会多不会少。
但明贞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一个,她这么些年来都以陛下真爱自居,其他的女人不过是政治的产物,或者是陛下泄/欲的工具罢了。
苍葭遥望明贞那张清白交加的脸,扯一扯解珩的衣袖。
笑说:“陛下真不解风情。”
解珩还是很喜欢听苍葭说话的,无她,不论这些人举手投足、说话动作有多像她,都始终无人能敌苍葭,要说像,还真是苍葭最像她。
这话其实说的有些放肆,但偏偏因为是她说的,解珩便生不起气来。
他反而更像是把她这话听进去了,笑着托住明贞的手:“你也是四妃之一,皇子生母,怎么还和二八少女一般。”
和二八少女一般的不懂事么?
明贞也知道这不是能发脾气的场合的,因此只是笑了笑,却连一句陛下教训的是也没说。
解珩正是高兴的时候,自然没空同她计较,及至半月后秀女入宫,明贞方和陛下爆发了一次剧烈的争吵。
不过,在此之前,一向老实的宁嫔得了苍葭指点,竟又出了回幺蛾子。
这话需从秀女大选后的当天说起。
解珩今日得了好几个美人,虽然暂时还没入宫,却不打扰解珩的好心情。他心情好,明贞心情却不好。
天子是不需要在任何人那儿碰软钉子的。明贞不愿与他调笑,苍葭却叫厨房上好酒好菜,贺陛下又添新人之喜。
其实她只是单纯想喝酒了。
然而解珩却喜欢她的恣意洒脱,他此时已是换上了常服,头戴紫金冠,衣绣龙纹。不比苍葭此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解珩仪态极好。
御膳房为两人置了酒菜,苍葭先满饮一杯,与解珩道:“臣妾先敬陛下一杯。”
“陛下,臣妾敬陛下一杯。这一杯,敬陛下的四海。”
他却将她的杯子抢过去了,捏着她那细嫩的手,却将那烈酒灌到自己口中。
她的唇就这样覆上去,还说:“若我没酒喝,陛下也别喝。”
她就像那山中精怪,此来人间,一心只为诱他心魂,取他性命。
苍葭未看漏解珩眼中那一丝怀缅。
所以他们两个人,谁更残忍呢?
是明知他心中所思也不与他相认的自己,还是永远活在回忆里不对任何人打开心门的解珩。
酒香在空气中四溢,掀起的红袖衬得她手腕莹白,烈酒入喉,苍葭又替解珩斟了一盏,还说:“陛下不能只看我喝自己不喝,这叫我多不好意思。”
陛下因此越发的喜欢她。
“阿兰,给朕生个孩子吧。”
苍葭忽然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笑出眼泪来。
解珩见她笑中带泪,亲自替她拭了,还说:“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说哭就哭。”
他的声音带着温柔和软,有似是而非的温柔。
苍葭刚才只是莫名觉得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似的,现在也好了,又牵一牵解珩的袖子,说:“还叫弈儿吧。”
解珩想起这是她那个夭折的孩子的字,还是他亲手起的字,也莫名跟着心里一软,又哄了她一会,哄的陪她吃了半天的酒。
解珩酒量好,和苍葭这种几杯就倒的再不一样。
醉影朦胧间,她只觉得他将她打横抱起,再之后,她便没有记忆和知觉了。
其实如果不把陛下放在心上,宠妃的日子过的比谁都快活。
翌日,陛下的赏赐流水似的往钟粹宫里送,饶是苍葭这种见惯珍宝的人,也还是发自内心的赞了句可真是好东西。
陛下对钟粹宫宠爱之盛,宫中上下都闻了风声。
宁嫔近日颇多烦忧,因此在一日请安过,待众人走了,竟大着胆子留下来同苍葭说话。
在苍葭眼里,宁嫔还算是个老实人。
但不是个蠢人。
如今贤妃大好了,宁嫔于情于理都不该再养着二皇子,可她偏偏同二皇子处出了感情,即使心知自己从出身、到位份再到圣宠样样不如贤妃,却还是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苍葭不是正义使者,来这人间也不为锄强扶弱,何况她在设计将二皇子从贤妃宫中挪走时就没想过再要二皇子回去,宁嫔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宁嫔竟能有这般胆子。
她没有晾着人的习惯,更不喜欢上来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显得自己高明,待玉痕清场,看着宁嫔那种欲说还休的脸,苍葭上来就是一句:“宁嫔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