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戍边之城
她曾在问过鬿雀这样一个问题，一座建造在沙漠内边缘的城市，为什么要带一个海字。
“这里的海是指沙海，这可不是仅仅是形容，帕弥克斯是一个不断在移动中的国家。”或许是知道就快要到达镇海城，鬿雀接下来几天的心情颇佳。
“这和帕弥克斯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吗。”少女蹲下来倒出鞋子里的沙子，沿着鞋后跟重重的磕了两下。
“帕弥克斯可是流放之地，明面上是一个天然的囚狱，法律上不能立国，实际却被天狗掌控着，所以镇海城可是戍边之城，是抵御外敌的第一关卡，也是最坚固的护盾。”
“这便是‘镇’字的含义？”雀明一手扶住鬿雀伸出的手，另一只手套穿鞋子。“那你说的移动又是什么意思。”
“帕弥克斯其实是由一座座巨舟承载的城市组成哦，在帕弥克斯，沙子的密度相当之轻，甚至难以支撑成年人双足站立的压强，呼吸之间就会完全陷入。为了在流沙中立身，帕弥克斯人用智慧创造了巨型沙舟，直到现在的技术甚至能够建造承载城池的山舟，这就是传说中的【舢】了。”
鬿雀用手指在沙地上写着古汉字，只是怎么看都像是鬼画符，还没等雀明再问些什么，鬿雀却拉住了她的袖口，示意一个方向道。
“看，我们到了，那里就是我们能够成功逃脱的最后一站了。”
传统风格的八角塔檐，龙首垂挂处衔着的黄铜风铃在风沙中传来让旅人为之一振的声音，高耸的城墙，破钧弩和炮束向天空倾斜，这些让企图染指中天的异族们寒胆的武器暂时进入了休眠期，只是在四面只有黄沙和风蚀的背景中，依旧能听见独属于它们的金属嗡鸣。
“把口鼻捂严实一点，这里的沙子虽然没有帕弥克斯那么凶恶，但吸入过多也会夺人性命。”鬿雀将少女的纱巾往上提了提，然后又抓住她的手示意她捂好。
雀明尝试捻起一撮沙子，却发现脚下的细沙竟然像面粉一样，遇风就化了，根本不见像普通沙子一样往下掉落。这样的沙子，几乎就像是半溶解在空气中了，难怪会杀人于无形。
“接下来我们怎么进去，不会遭人怀疑吗。”
“哎呀，都和你说了，城主好歹是我老相识啦，肯定没问题。”看着鬿雀得意洋洋的样子，雀明忍不住说出来心中埋藏了好久的那句疑问。
“你有没有想过，人类，其实，活不了那么久。”
“”
“我应该又问了一个蠢问题，对吧。”少女试探的继续说道，随之愈加惊恐的看见鬿雀露出了一个逐渐陷入沉思的表情，不得不说，此时的她，像是古代哲学家陷入了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个鬼啊，你是真的没有考虑人类寿命的问题啊，之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我陷入自我怀疑，结果直到现在我鼓起才问出来啊。这个时候给我大声的反驳啊喂，说你有好好构思过这个计划，然后故意在这里等着我，好让我问出愚蠢的问题最后大声嘲笑我的无知啊。
“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东西。”
雀明一脸无慈悲的松开了手，然后让鬿雀摇匀的脑浆好好沉淀了一下。
然后向这个不靠谱的女人投去了“你最好真的有”的目光。
守城的官兵拦下了这两个行踪可疑的旅人。
“喂，扫一下明码。”看着两人互相对视着的眼中的疑惑，拿着仪器的男人默默退开了一步，而身后待命的禁卫也默契的摸向了腿侧的铳柄。
其中一个女人伸出了一双手，露出不像是长期生活在沙漠的光滑皮肤，甚至没有一点晒过的痕迹，男人对于来人的怀疑顿时升到了顶峰，目光向下微凝，那是一个让他有些熟悉感的东西。
一个黄铜做的镂文纹葫芦，看起就是一个普通的工艺品。
女人将葫芦底朝上，男人瞳孔震动。
“不好意思，我没有见过这个信物，要先向上面通报确认过才准入，请在这里稍等。”男人的表情有些惶恐，随后捧着葫芦退下了。
“欸，跑的真快。”雀明刚想阻止就看见男人跑的没影了。【喂，就这么给他了？】
【不知道，赌一把吧。】
看着鬿雀头也不回，装作高深的样子，雀明撇了撇嘴，移开目光。
不会错的，这就是沙图的令纹，这是某一代城主无意间赠出的信物，持信物者能够受到贵宾的礼遇，而他，也能凭借这次机会进入天守阁，机会只有一次，终于让他等到了。如此想着，这个男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开门，我手里的是城主信物，有外客到来。”他大力挥舞着手中的东西，一路通行无阻。
“外客，在哪里？。”妹容推开了虚掩的窗户，看着某个有些疯癫的男人闯入，一只布满缝合线手却很快的按住了窗户，“郡主，专心听课，你看”
妹容看着纸上的图案慢慢弥散开，逐渐变为墨昏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画一张要半个时辰，但是毁掉它却很容易，你刚刚注意一散，回路就被打断了。”
“那我，老师再画一张？”
眼前被叫做老师的人看起来就和少女一般大，只是手臂上满是狰狞的缝合线，让人生畏。
“今天就到这里吧，再画一张不说时间不够，你的注意力也很难再集中了，你下去看你想看的吧，作为主人不见客人也说不过去，说不定再等一会你父亲都会来我这里讨人，去吧。”
“那我去了。”妹容让小童收好东西，拂平裙上的褶皱，又整理了一下步摇的位置。
“别忘了明天上交十份作业，这份弄坏的也要补好。”罗兰冷不伶仃的嘱咐道。
少女在门槛抬脚的时候差点绊了一下，她咳嗽两声，快步离开了。
“别当没听见，明天我要检查。”
“知道啦。”少女拖长了嗓子，加快碎步穿过回廊。
罗兰摇了摇头，然后慢慢的回到了窗边，只是之前的内容再也看不进去，他默默合上了书页，歪着头看向窗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