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无瓜葛
那是她后来听说的,一段往事。
“先生,已经第四日了,小姐她……”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还没吃饭?”沈卿尘皱眉。
她摇头。
“张阿姨,我来吧,你先去休息。”沈卿尘接过托盘。
窗棂上闪过白影,冷风吹过,白影又飘了进来。
脚步声渐近,门被轻轻推开。
“遥遥。”男人声音轻透温和,好像极有耐心。
楼上好似很久没人居住一样,地板落了灰尘,深灰色泛着寒意。
房间里布置简单,门旁矗立着一根奇形怪状的衣架,上面的衣服也落了灰尘。
正前方有一面很长的柜子,书和衣服都摆在里面。
沈卿尘眼神落在面前少女身上。
少女微卷的头发被风吹的飘起,她蜷缩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
几乎没有什么能影响沈卿尘的情绪,但此刻,他再次皱眉。
她眼里有什么?她在想什么?他该拿她怎么办?
此刻,她在他眼里,又不在他眼里。
“没什么想跟哥哥说的吗?”他依旧温柔。
空气很静,静得可怕。
“遥遥。”他走到她身侧:“阿姨特意给你做的,你再不领情,就不礼貌了。”
鄢烟还是无言。
沈卿尘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像个尸体,没有灵魂,再不鲜活。
但他更不想逼迫她。
“遥遥,抬头看看哥哥。”他低头哄她。
他以为又是没有回答,毕竟这四天里,鄢烟如同木偶,无言无语。
“哥,你看天上。”她声音轻灵,仿若未闻。
“你……”沈卿尘顿了顿,慢慢抬头认真的问:“怎么了?”
“天怎么那么蓝啊?”鄢烟无神的问。
他本该同她讲许多的科学道理,但此时此景,实在显得不太合适:“因为天空心情好。”他答。
鄢烟垂下眼:“你是在说我吗?”
“哪敢。”他笑:“我的意思是,它心情好,是因为它有在好好吃饭。”
说这种骗人的鬼话,他真的连眼睛都不会眨。
“我没事,哥你不用阴阳怪气的。”她如是说。
“嗯,你没事,也就只是被杨教授赶了回来,也就只是闷闷不乐了几天,也就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他吐槽。
“和哥说真话,真这么喜欢他?”
鄢烟低着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沈卿尘叹气:“你长这么大,我从没见你这样过,
即使被母亲训斥甚至胁迫,我也都没见你这样失魂落魄。虽然你不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遥遥,用情可以,爱也没错,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伤害你自己。你爱他,因为他吸引你,
但同样的,他吸引你是因为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是自由的,你也是。”
“爱不能深,情深不寿。既然已经如此,哥哥也不会强迫你说清楚一切,
但至少,你不应该让爱着你的人担心受怕。张阿姨花了很长时间熬的粥,被你漠视着,
她对你的关心,你也一样漠视,你受了伤,受了委屈,这哥哥心疼,
但你不能让别人也为你感同身受。”
“遥遥,你听见了吗?”他声音柔和,温暖如春。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静得出奇。
半晌,鄢烟抬起头:“哥,让你们担心了。”
沈卿尘一直注视着她,眼神半刻也不曾从她的身上离开,听见她说话,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丫头。”他希望她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善良正直。
“哥哥,别揉了,我要吃饭了。”
她拿起勺子安静的喝粥,他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看。
半晌,沈卿尘收起碗筷,瞥了一眼鄢烟的手,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午夜,男人站在窗前,衬衫与黑夜相得益彰。
“我交代你的事,明天前发给我。”语气一改从前,冷漠又淡然。
“好的,老板。”电话里男人恭敬道。
放下手机,夜色撞进沈卿尘眼里,月光盈满了院前的池塘,银色的刃,彻骨的寒。
“女士们,先生们,乘坐飞尘航空公司ho1101号航班的乘客大约一小时后出发,
请本次航班的所有乘客前往14号登机口,祝您飞行愉快,谢谢!”
“ladiesandgentlemen,passengersforflight……”
广播传来轻透的女声,让傅景宣回了神。
“傅先生,舍妹顽劣,以往打扰了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已经训斥过她了,
以后她再也不会如此。”
沈卿尘温和的声音,穿过傅景宣的耳朵。
他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男人,眉峰皱起:“您…”
“我姓沈。”男人礼貌道。
“沈先生,您…这是何意?傅景宣目光扫了一眼身旁的礼品,问道。
“舍妹对你多有叨扰,这是我的一点歉意,请您收下吧。”
傅景宣垂眼:“沈先生误会了,遥…鄢小姐没打扰过我,是我对不住她,
这些礼品您还是收回吧。顺便,替我向她说句抱歉。”
“以前种种皆成过往,傅先生还是忘了吧。我这次就是来送一送傅先生,顺便告诫您,好自为之。”
沈卿尘依旧面带笑意,风度翩翩,只是那皮肉之下,尽是不善。
傅景宣听得出来,这是告诫,亦是警告,但此刻他已无言可对。
如今的他不会想到,许多年后,自己竟会那样的,悔不当初。
他颔首:“沈先生,再会。”
他转身,“潇洒”离去。
思绪回转,鄢烟对电话里的人柔声道:“哥,你让傅景宣给我东西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打电话就这事儿?”那头的人可能刚被吵醒,语气惺忪。
“你别管,我就问你,你和他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
但话到嘴边,也只有这么一句。
“坏丫头,打扰我睡觉不道歉就算了,还质问我。”沈卿尘故作凶意。
“不管,你先回答我。”
“没多好,就恰巧碰见他了,顺手让他给你捎点东西。”
“你少骗我。”
“坏丫头少冤枉我,心那么黑,小心嫁不出去。”他打趣道。
“哥!”
“好啦,很晚了,你快睡觉吧,少想些有的没的。熬成黄脸婆就不美了。”
沈卿尘语气平缓,像高山遁入平原。
电话关断,鄢烟却久久不能回神。
兄长向来嘴严,他既不愿多说,她也就没办法再多问。
她本以为,这几年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但一遇到有关于他的事,
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窥探事情的全貌。
人总说,夜深人静时,思绪会被无限放大,越聪明的人想得越多,越复杂,这就是所谓的多愁善感。
不知怎么得,鄢烟的思绪就回到了自己在医院的那几天。
那几天虽然受着伤,躺在床上,但剧烈的刺痛时刻侵扰着她的神经,精神无限清醒。
那时,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炙热的目光扰得她无法入眠,但目光来自哪里?
出自谁?她至今不得而知。